“賭贏了!”


    大宅之中黑暗退去,隻留下一把掃帚落在地上。


    宮夢弼看著大將軍遠去,心中的大石也終於落地。


    距離嶽府退兵已經有五天了,這位緝魂司的大將軍就在王家待了五天,每天扮作家丁灑掃庭院,做些粗使活計,卻從未有過不耐和抱怨。


    若是程武還不來,宮夢弼都覺得對不起這位大將軍。若是程武真的足夠謹慎,放棄了施加報複的想法,縱然大將軍心懷丘壑不會怪罪宮夢弼,但宮夢弼自己都過意不去。


    好在此獠終於現身,沒有叫人白等。


    同時也印證了宮夢弼的想法,他一定是藏在城隍廟當中躲避追查。


    整個永康縣,也隻有這一個地方可以供他藏身,且令嶽府無法搜尋。


    城隍的宅邸,除非有足夠的證據,不然嶽府是沒有辦法搜查的。


    好就好在甄無病對程武實在太過了解,睚眥必報、氣象狹小,一點也沒有錯。他能有壞正神廟宇這樣的不智之舉,再來王家報複也不是不可能。


    不僅僅是王家,娘娘廟的神龕裏藏著糾察司的左判,永康縣沈記商號裏藏著糾察司的右判。不論程武想報複哪裏,都不可能得手。


    得知是甄無病師弟來了永康縣的時候,宮夢弼就已經在盤算去年殺邪道、毀廟宇的破綻。


    永康縣中,他在王家顯露過狐仙本事,可以從芸娘口中得知。又在得救的男女麵前指點過他們去沈記商號,這個也許能在坊間打聽到。


    這其中與甄無病關係最緊密的,當然就是王家。緝魂司的大將軍最是能打,因此潛伏在此處。


    不論是大將軍,還是左右判官,都比宮夢弼大一品。


    宮夢弼指揮他們伴作神像、家丁、苦力,也沒有那麽理所當然。


    本來他是建議裘判官派幾個七品的去守株待兔,但裘判官卻說:“要麽不做,要麽做絕。嶽府已經宣布退兵,就不能在陽間有任何糾纏,否則落人口實。”


    “我派我兩個副手給你,再借一個武將,他不來則罷,隻要來了,便不容任何糾纏,要一擊拿下。”


    如今果然便一擊拿下。


    這就讓宮夢弼讚歎嶽府的果斷,心頭也出了一口鬱氣。


    七品邪道,靈神未成,破了娘娘廟,傷了娘娘顏麵,又托庇在城隍府中躲避嶽府追蹤,傷了嶽府威信。


    如今就該讓他知道,什麽叫做報應不爽!


    被捉去嶽府,就不是什麽一死了之可以解決的。而庇護他的城隍,也絕不可能再置身事外,脫去幹係。


    把這掃帚提起來,宮夢弼去了柴房,把掃帚塞到家丁懷裏,又施法將他喚醒。


    這家丁朦朦朧朧間醒來打了個哈欠,咕噥道:“我怎麽睡在這裏了?”


    宮夢弼有些歉意,他何止是睡在了柴房,還一睡五天。至於他什麽時候才能發現這個月少了五天,那宮夢弼就不知道了。


    宮夢弼笑了一聲,去了後院。


    王氏和芸娘正在院子裏逗弄小孩玩。


    這小子生得白白胖胖,流著口水吸溜著自己的手指,逗一逗就笑,逗一逗就笑。


    王氏和芸娘都比往日要開朗太多了,這一年不比往日富貴,緊湊些過著,但笑容卻比過去十幾年都多。


    宮夢弼身上有著翳形術,他們都看不見。


    唯獨這小子目不轉睛地看著宮夢弼,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隨著宮夢弼行走而轉動。


    宮夢弼略有些訝異,走到他麵前,問道:“你看得到我?”


    這小子便一下子樂了,笑得揮舞著手腳,模模糊糊地在口中叫著:“符……符……”


    王氏還在笑著,道:“這小子,就知道傻樂。”


    但芸娘卻聽得懂他要說什麽,睜開眼睛看向四麵,卻什麽也看不見。


    宮夢弼笑了一聲,道:“不必慌張,我隻是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芸娘耳中聽到了他的聲音,手裏忽然一重,不知何時被塞了一塊玉佩。


    “你兒子與我也有些緣份,這是我送他的見麵禮。”


    芸娘剛想說話,但似乎看見一個若有若無的紅色影子消失在庭院之中。


    玉佩觸手生溫,芸娘輕輕捏了捏,在心中道:“多謝狐仙。”


    王氏見她臉色變幻,問道:“你怎麽神思不屬的?”


    芸娘道:“隻是想起來一些往事。”


    王氏歎了一口氣,道:“都過去了。如今最要緊的,是把他好好養大。”


    芸娘笑了起來,道:“是。”


    宮夢弼從王家出來,又路過沈記商號。


    沈記商號如今是越做越大,生意日益興隆。那些從陰陽觀裏救出來的苦命男女如今已經沒有人記得他們的不幸,他們在商號裏進進出出的忙碌的,身上是人間的煙火氣。看來他們自己也記不太清那些灰暗的往日。


    “甚好。”宮夢弼笑著點了點頭,往西龍山而去。


    晚些時候,永康縣的六名狐子照舊前來複命,沮喪道:“老師,還是沒有那賊人的消息。”


    宮夢弼點了點頭,道:“自今日起你們就不必再尋了。”


    這六名狐子驚訝地看向宮夢弼,問道:“為何不再尋了?”


    宮夢弼看了他們一眼,道:“此獠本領匪淺,這麽久都沒有尋到,恐怕以後也未必還能尋到。你們已經斷了好些時日的修行,需要盡快補回來。”‘


    這六個狐子激靈靈打了個寒戰,哭喪著臉道:“一定補回來。”


    宮夢弼歎了一口氣,道:“這些時日也蒙永康縣諸狐盡心,多有勞累,你們去送請帖,明夜我在西龍山講法,請他們來赴會。”


    六個狐子眉開眼笑,道:“他們知道了肯定很開心。”


    他們一溜煙的跑下山去,唯恐空宮夢弼再說什麽補課之類的話。


    程武的事情牽連甚大,宮夢弼還不好和他們明說,隻能先搪塞著,等嶽府裁定,再看能不能說。


    不過大丫頭的預支的報應卻已經兌現了。說已經誅殺邪道,就已經誅殺邪道。


    大丫頭在旁邊偷偷看宮夢弼,問道:“我也能聽嗎?”


    宮夢弼失笑:“你如今也是我的學生,有什麽不能聽的?大丫頭,你有沒有大名?”


    大丫頭搖了搖頭,道:“奶奶就一直大丫頭大丫頭的叫我,說是要給我請一個好名字再改口,但現在奶奶已經走了。”


    宮夢弼沉吟道:“那我給你去取一個名字吧。”


    大丫頭便期盼地看向宮夢弼。


    宮夢弼左右四顧,已入深秋,山中一片淒清。更深露重,隻有明月可人。


    宮夢弼道:“叫嘉月如何?”


    大丫頭抬頭看天,雖然已經過了十五,但萬裏無雲、月明依舊,是美麗且動人的景象。


    “多謝師父賜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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