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我們的傷亡統計出來了”。


    冰河大公爵查理·羅寧的第三養子,羅寧格軍隊第二軍團軍團長卡裏姆·羅寧掀開軍帳的時候,查理·羅寧正在看一副掛在軍帳正中的地圖。和卡裏姆預料的不同,查理·羅寧並沒有在看地圖上目前他們所在的交戰區域,而是看著安肯瑞因帝國的更東側,在那裏,有冰河防線和大東洋。


    “哦,怎麽樣?文峰那小子的兵,死了不少吧?”


    “大概的統計,傷亡在八千人左右,我方死亡三千七百人,受傷不到一千人。”


    “這可都是好兵啊……”


    查理·羅寧感歎了一下,表情並沒有太多勝利後的喜悅。羅寧格軍隊第一軍團的軍團長加奈兒·馬赫莎拉站在一旁,重重行禮。


    “我們都是大公閣下的士兵,生為大公而生,死為大公而死!”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隻是心疼他們,沒有死在冰河兩岸,而是死在了自己國家的土地上”,查理·羅寧的語氣中滿是悲愴,“把我逼到這一步,把安肯瑞因逼到分裂的邊緣,他保羅·吉布森,必須接受人民的審判和懲罰!”


    “那是自然,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父親大人一定可以親手把保羅·吉布森送上絞刑架!”


    卡裏姆積極表態,繼而請示道,“父親,現在我們拿下了第一仗,後麵怎麽打,還請您示下。”


    “繼續打,明天再打一場軍團級的會戰!把對方逼出穆恩澤!”,查理·羅寧的思路顯然清晰,“第一軍團和第二軍團不能離開冰河防線太久,要在阿郎特帝國內亂結束前,拿下足夠多的戰略縱深,我們才好做下一步的計劃,你們明白麽?”


    “明白!”


    卡裏姆·羅寧和第一軍團軍團長加奈兒·馬赫莎拉齊齊點頭,高聲應下。羅寧格的戰術,查理·羅寧在開戰前已經講的很明白,現在各國都在解決魔法師和法師塔的問題,沒有精力向外部擴張。他們羅寧格就要利用好這個時間差,把冰河防線的精銳部隊調到西線,拿下米露米婭省和長省的東部地區,得到足夠的戰略縱深。然後把冰河防線的部隊調回,讓之前招募的新兵們在原地修築防禦工事,等待尼格魯共和國再次在圖盧卡斯開戰之後,兩麵夾擊,徹底幹掉保羅·吉布森,實現查理·羅寧的複仇。


    ——————————


    “我不太明白,我們為什麽會輸?”


    在羅寧格軍隊的對麵,剛剛輸了人生第一場軍團會戰的文峰·吉布森,正在和自己的將領們開會討論。第二軍團軍團長哈裏斯·詹金斯和第三軍團軍團長泰瑞爾·羅蘭,還有其他的高級軍官和作戰參謀們一起擠在軍帳裏,參與這場討論。


    “據前線的士兵說,對麵的敵人在排隊槍斃的時候意誌極其堅定,一點也不像新兵。”


    “我們抓到的俘虜說,他們並不是新兵,之前駐紮在冰河防線,番號是第一軍團第二師、第四師。”


    “初步可以斷定,查理·羅寧調動了冰河防線的軍隊,那些士兵常年和阿郎特帝國對峙,在經驗和戰鬥意誌上,都比我們的新兵要好。”


    將軍們和參謀們七嘴八舌,很快找到了打敗仗的原因。脾氣暴躁的哈裏斯·詹金斯更是直接摔掉了手中的文件夾。


    “查理·羅寧他這是叛國!冰河防線關係整個安肯瑞因東部的戰略態勢,怎麽可以輕易放棄!”


    “詹金斯將軍,查理·羅寧已經叛了,說他叛國,似乎也沒什麽不對。”


    第三軍團軍團長泰瑞爾·羅蘭冷冷的回了一句,提出了自己的觀點,“我們現在的問題是,如何應對對麵的敵人。我覺得,當務之急,是原地固守待援,打好穆恩澤守衛戰,如果必要,我們也可以效仿尼格魯共和國,修建鐵盾胸牆防線。”


    “鐵盾胸牆防線是個好主意”,文峰雖然此前從未掌兵,但是功課做了不少。這次安肯瑞因和尼格魯共和國的戰爭持續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雙方在交戰中暴露出來的優劣,他一清二楚,“這種防線連我們的手炮騎兵都無法突破,敵人自然也沒有辦法。羅寧叔叔既然把冰河防線的部隊都調了過來,那麽他的後方肯定空虛,這裏有沒有機會?”


    “皇子殿下,羅寧格的後方是大東洋,南側是阿郎特帝國,我們鞭長莫及,無法施加影響。這種情況下,也不好煽動阿郎特帝國進攻羅寧格,畢竟那也是我們自己的領土。”


    “這倒也是”,文峰想了想,還是決定采納馬赫莎拉的意見,“我這個人從來沒打過仗,之前在近衛軍第七師的經曆,更多的也是學習。現在能有機會成為中部軍區副司令,依仗的是各位的軍事才能。這件事,我個人覺得,一時的勝負並不重要,打仗最重要的,應該還是不讓對方如願。羅寧叔叔既然想用冰河防線的精銳在穆恩澤打開局麵,我們就不能讓他打的那麽順利,建立胸牆鐵盾防線,把他的精銳按在穆恩澤,然後讓我那位好戰的弟弟,在南邊打開局麵,你們覺得如何?”


    “皇子殿下不在乎一時得失,以大局為重,我們佩服”,第二軍團軍團長詹金斯第一個站出來讚成,“而且六皇子率領的近衛三軍,可是打過尼格魯戰爭的精銳,他們在長省那邊,打開局麵肯定比我們容易。”


    “你們覺得呢?”,文峰皇子是個溫和性子,看自己的提議得到了詹金斯的肯定,便轉而問其他人,其他將官自然沒有不同意見。白天的戰鬥已經說明了敵人在士兵意誌和戰鬥力上的強大,己方在鐵盾胸牆後麵縮一縮,練練兵,把前進的任務交給六皇子,自然沒什麽不好。


    “好,那就這麽定了,我立刻修書一封,給六皇弟參考。”


    文峰輕輕點頭,就算是定下了穆恩澤防禦戰的總基調,而他親筆寫的書信和請求六皇子前出進攻的事情,自然會傳到該聽到的人耳中,起到應該起到的效果。


    ——————————————


    “我那個哥哥吃了敗仗,想讓我幫他救場呢。”


    艾略特把文峰皇子的信放在桌上,站起身看著麵前的沙盤。近衛三軍所在的長省靠近安肯瑞因中南側,東側是羅寧格的卡郎略特省。根據前期探子的匯報,對麵的對手,是查理·羅寧的第一養子,瓦爾什·羅寧。


    “文峰皇子不通軍事,所做的決定更多的還是從政治層麵考慮。鐵盾胸牆防線是對付排槍戰術的利器,哪怕是我們的手炮騎兵,對付起來也有諸多不便。穆恩澤固守待援,是個穩妥的主意,還能拖住敵人的精銳。二皇子這麽一招,可是把打破局麵的重任,都放在您這邊來了。”


    “來就來,這種事,我想要還怕要不到呢”,艾略特倒是自信滿滿,“冰河防線的常駐守軍也就是兩個軍團,都在盧克斯省的話,我們對麵的瓦爾什大哥手裏可就沒什麽拿得出手的兵了。他估計現在也正在頭疼呢吧。”


    “瓦爾什一直不得羅寧器重,這次冰河大公爵讓他一個人獨守一省,卻是有些奇怪”,近衛三軍參謀長文森特·納夫萊站在沙盤前自言自語,“不過無論如何,總要打過才知道。”


    “對啊,我讓加斯騰斯那個小混蛋在愛蓮娜折騰那麽久,還不就是為了現在的榮耀步槍?整整三個師,要麽是艾略特步槍,要麽是榮耀步槍,射程足足是二七式的兩倍,我們有什麽好怕的?”


    “那是自然,武器上的優勢已經在尼格魯戰爭中得到了證明,明天,隻要我們的指揮和士兵士氣不出問題,擊敗瓦爾什問題應該不大。”


    文森特的判斷是合理的,艾略特同樣也知道,他點點頭,和這位跟著自己從尼格魯戰場上走回來,已經得到了自己信任的老臣,開始商量起明天戰爭的細節,在他的計劃裏,堂堂正正的擊敗瓦爾什,將徹底洗刷他在圖盧卡斯蒙上的恥辱。


    然而,事情並沒有艾略特皇子預計的那麽順利。第二天上午,當他的近衛三軍第一師、第二師挺近卡郎略特,在敵人的軍營前展開陣型時,卻遇到了一個非常熟悉的事務。


    那是一道道低矮的胸牆,和架設在胸牆上,一人多高的厚重鐵盾。那是艾略特親自體驗過的,能夠抗擊手炮槍兵衝擊的鐵盾防線。


    “是我疏忽了”,站在指揮台上,看著己方的士兵輕易突破了敵人的排槍陣線,卻被鐵盾防線所阻,艾略特自我反省,“鐵盾防線這種事,我們知道,羅寧叔叔自然也知道。二哥能在穆恩澤用鐵盾防線,就沒人規定對麵的瓦爾什不能用。”


    “這確實是個問題”,文森特同樣眉頭緊鎖,“以現在的戰法,要想突破鐵盾防線,要麽繞路,要麽硬衝。繞路的話,南邊是阿郎特帝國,北邊是二皇子的防區,都走不通。”


    “那就隻能硬攻?”,艾略特咬咬牙,“硬攻太不劃算了吧?這可是鐵盾防線,如果硬攻的話,就不能發揮我們榮耀步槍的射程優勢了啊。”


    “這也沒辦法”,文森特的思路很清晰,“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我們現在兵強馬壯,對麵則是一個不受待見的非主力,就算鐵盾胸牆防線堅固無比,可他瓦爾什手下的士兵卻不見得有那麽好用。我們拿精銳之師,殺敵人的新兵部隊,在士氣和經驗上是有優勢的。”


    “所以我們應該硬攻?”,艾略特聽出了文森特的意思。


    “二皇子殿下打了敗仗,已經決定堅守了。您這邊,可就不好和皇帝陛下解釋了……”


    “也罷”,艾略特輕輕歎了口氣,“打就打吧,硬骨頭總要交給最厲害的人,對吧?”


    ——————————————


    “大人,對麵探子的最新消息,安肯瑞因內戰已經爆發,查理·羅寧格兵分兩路,一路取道盧克斯省,進逼穆恩澤。另一路則固守卡郎略特邊境,以防代打。”


    情報官艾丹·匹羅站在古科海因·福斯特麵前,正在匯報安肯瑞因最新的東向。作為阿郎特帝國駐冰河防線第77集團軍第四師的師長,古科海因·福斯特臉頰瘦削,顴骨高聳,整個人瘦瘦的,並不是那種孔武有力的將領。但是他的目光裏,卻總是帶著滿滿的鬥誌。


    “查理·羅寧那個老狐狸,這是算準了我們現在不敢打他們啊。他走北線的那支部隊,肯定是我們的老朋友。就是不知道詹金斯和羅蘭,他到底帶走了幾個。”


    “師長大人,陸軍總部的命令是不論對麵發生什麽,在法師塔的事情明朗化之前,我們不可擅動。”


    艾丹·匹羅聽出了古科海因話語裏隱隱的戰意,旁敲側擊的提醒,“現在皇帝陛下正在和法師塔搶奪控製權,您雖然以邊境衛將的身份,宣稱隻忠於國家,可以後我們畢竟要在其中一方手下生活,擅開戰端並不符合我們的利益。”


    “你怎麽知道我要打?”,古拉科斯側過頭,一臉狡黠,“我說過麽?你告訴我,我說過要打麽?”


    “那倒沒有……”


    見古拉科斯又開始耍賴,匹羅有些無奈。他這位從小到大的玩伴,每每遇到這種犯忌諱的事情時,都是這種吊兒郎當的態度。根據他的人生經驗,攔,是攔不住的。


    “我就派幾個人去對麵看看,這總可以吧?”


    古拉科斯也知道自己瞞不住麵前的好友,“再者說了,隻要我打贏了,收複了對麵失去了八百年的斯科爾特地區,他們不管誰上台,都得給我個麵子吧?”


    艾丹·匹羅不再說話,而是直視著古拉科斯,用自己的目光告訴他,這件事非常嚴肅,關係重大,不可輕易決定。可古拉科斯回應給他的目光卻同樣的堅定,甚至帶著滿滿的可以溢出的自信。兩人對視了一會,艾丹·匹羅第無數次的敗下陣來。


    “算了,我聽你的”,艾丹·匹羅拿起沙盤上的長杆,指了指那條蜿蜒流過兩國交界的藍色河流,“說吧,你打算怎麽打?”


    古拉科斯見好友屈服,大笑幾聲,開始說起自己的計劃。現在的他自然不會知道,在加斯騰斯經曆的那段曆史中,他最終將親手殺死查理·羅寧,收複阿郎特帝國的失土,並得到鋼鐵之鋒的稱號。他隻是憑借著自己敏銳的直覺,感覺自己找到了最合適的,咬對麵那個老頭子一口的時機。不過,不論是從來不考慮後果的他,還是他那個小心謹慎的好友,恐怕都不會意識到,這場即將由他們挑起的戰爭,將演變成怎樣一副波瀾壯闊的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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