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斯滕斯釋放雷雲風暴之後的第七日,安肯瑞因皇帝的特使,第九皇子和帝國宰相埃米爾·歐文來到了愛蓮娜。


    “真是沒想到,皇帝陛下竟然會讓您過來,還帶著九皇子殿下。”


    在愛蓮娜臨時收拾出來的一棟舊地主的別墅內,愛蓮娜外交官賓波·博布魯夫坐在一張從地主家餐廳搬出來的長條餐桌的一側,帶著微微的笑,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皇帝使團。他的瑞因語帶著些鄉土氣息,並不是很標準,對敬語的發音也不到位。不過,在那個雷雲風暴的陰影下,這些都已經不再是問題。哪怕是和埃米爾·歐文一起過來的皇家禮院官員,對這位農奴出身的外交官剛剛一句話裏犯下的十六個錯誤,似乎都沒有糾正的興致。


    “一年之後,我們安肯瑞因在內憂外患之時再次出現一位大魔導師,實是我國幸事。如果不是皇帝陛下還要居中指揮對羅寧格的殲滅戰,他肯定會親自過來,向新任大魔導師加斯滕斯·沃倫閣下請安的。”


    埃米爾·歐文並不是外交大臣,他是帝國首相,一般這種外交事項,是不需要他出麵的。可是,當他們麵對擁有一位號稱最接近魔導師的男人的愛蓮娜時,任何傳統的階級和外交模板,似乎都不再適用。


    “加斯滕斯主席已經說過了,他不是大魔導師,他能釋放的,也隻有七天前那一次禁咒魔法”,賓波·博布魯夫很好的貫徹著加斯滕斯的意思。對於加斯滕斯現在的狀態,他們的口徑保持著內外一致。


    “我知道,我知道”,埃米爾·歐文微微的笑著,心裏卻在腹誹。要不是不知道加斯滕斯這句話的真假,他還至於恭恭敬敬的坐在這裏?


    “加斯滕斯閣下的意思,我們自然明白。之所以尊稱他為最接近大魔導師的男人,也是出於這個考慮。閣下不願意暴露自己的大魔導師身份,我們理解。我們這次過來,也不是來驗證加斯滕斯閣下的身份的,我們來,是希望能夠和加斯滕斯閣下深入探討一下,下一階段愛蓮娜和安肯瑞因的合作事項。”


    “主席現在很忙”,賓波·博布魯夫還是保持著那一貫的、看著讓人有些憤怒的微笑,“有什麽事,您跟我說就好了。”


    埃米爾·歐文在心裏狠狠的罵了一句。要在平常,以他的身份,弄死坐在他麵前這樣的農奴,簡直不要太簡單,甚至根本不用負法律責任。可是現在,就因為加斯滕斯那個該死的共產主義,這些農奴一個比一個嘚瑟,簡直恨不得要上天。如果可以,他真想一把把桌子掀了,讓這幫農奴在這裏自生自滅,甚至直接發兵剿滅他們。然而,夢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埃米爾不得不微笑著給出了肯定的答複。


    “那是自然,戰後百廢俱興,加斯滕斯閣下忙於愛蓮娜的公務,也是可以理解的。七天前,當我們得知加斯滕斯閣下用一個禁咒魔法解決了尼格魯共和國這個心腹大患的時候,皇帝陛下欣喜萬分。要知道,尼格魯共和國的武器先進,工業生產能力也比我們要強,一直是讓我們頭疼的敵人。現在能得到加斯滕斯閣下的幫助,直接消滅他們的入境侵略部隊,簡直是幫了安肯瑞因的大忙。”


    埃米爾言笑晏晏,似乎完全忘記了加斯滕斯的那個禁咒魔法還殺了保羅·吉布森一個皇子,還有安肯瑞因的六萬大軍。賓波·博布魯夫看著對麵阿米爾的一臉微笑,有些不敢相信這個人就是被自己的主席殺了六萬軍隊的國家宰相。薑還是老的辣,這些常年生活在社會頂層的特權階級,似乎連不要臉的技術,都比他們這些泥腿子要高明很多。


    一邊在心裏感歎,賓波·博布魯夫一邊打開了筆記本。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那麽,不知道宰相大人這次過來,是想做些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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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請我去羅斯維爾?”,加斯滕斯聽到賓波·博布魯夫轉述的皇帝陛下的請求,噗嗤一聲笑了,“我殺了他兒子,他還請我去羅斯維爾,他真當我傻麽?”


    “他說羅斯維爾製裁法師塔的一切他都保管的很好,隻要您去,隨時可以移交給您。歐文宰相還說,您身為最接近大魔導師的男人,理應擁有一座自己的法師塔。而且愛蓮娜這個小地方不適合您,羅斯維爾才是屬於您的舞台。”


    賓波·博布魯夫拿著筆記本,卻並沒有翻看。埃米爾·歐文提出的幾點請求,他都記的清清楚楚,轉述並不需要筆記本的輔助。


    “這個問題你都可以幫我回答,對吧?”,加斯滕斯坐在愛蓮娜共運黨第一會議室的主位上,神態放鬆。愛蓮娜議事會的成員們三三兩兩的坐在會議室裏。他們正在開每天的例行會議,大家的心情都不錯。


    “恩,我已經告訴他了,您不會離開愛蓮娜。不過他們也不介意,而是提出了第二個請求。他們希望我們能幫忙抵擋尼格魯共和國的軍隊,給他們時間清理羅寧格的叛軍。”


    “這個倒是應有之意,而且我們拿了西部兩省,就算是不願意,也得捏著鼻子把這件事認下來。不過,他既然說要讓我們守邊,不給點東西怎麽能行?你們劃拉劃拉,找些愛蓮娜緊缺的東西,列個單子,給埃米爾報過去。”


    加斯滕斯的思路還是很清楚的。守邊這件事雖然不管皇帝陛下說不說他都要做,但是現在夾著禁咒魔法的餘威,不從皇帝陛下手裏扣點好的,怎麽對的起他那隻有一次的禁咒魔法?


    “這個歐文宰相也提到了,他說他們願意為我們提供必要的支持,包括物資方麵。回頭我就把單子給他們。從現在的情況看,被他們拒絕的可能性應該不大。”


    賓波·博布魯夫點點頭,繼續說道,“他這次過來還有一件事,希望能把九皇子加裏·尼爾森送到您身邊,讓他當您的學生。”


    “啊?”


    在場的人齊齊的驚訝道。如果說前麵的內容還算是正常的外交事項,那麽這一項內容,就讓大家有些驚訝了。把自己的另一個兒子送給一個剛剛殺了自己兒子的人,這個皇帝陛下的腦袋,莫不是被門夾了?


    加斯滕斯倒是沒有那麽大的反應。保羅·吉布森是一個很有想法也很有行動力的人,他既然提出這個要求,就一定有他的想法。加斯滕斯並沒有急著給出自己的回複,而是問起了細節。


    “那個皇子也過來了,你應該見過了,什麽感覺?”


    “他才十四歲,看著挺害羞的,不怎麽說話。誠實的說,我的印象還不錯”,賓波·博布魯夫並不隱瞞自己的看法,“不過,這樣的人,是不是還是放回去比較好?留在身邊,總感覺不太托底。”


    “他敢送,我還不敢收麽?”,加斯滕斯用手指輕輕敲敲桌子,“留下吧,跟歐文宰相說,他是不可能做我的學生的,我也不會收這樣的學生。不過他可以留在愛蓮娜,了解愛蓮娜,跟著農民們一起上夜校,或者做點別的什麽。如果這樣埃米爾·歐文還要留下他的話,那就讓他留下來吧。”


    “對啊,當時頭兒把露娜留下來的時候,咱們不也討論過麽?這次要不是有露娜的那個法袍,我們早就上山打遊擊了。所以啊,留下九皇子,說不定頭兒也有什麽想法呢。”


    辛克雖然平常做情報工作有些陰沉,但是在內部會議上還是放得開的。加斯滕斯笑罵了他一句,也不多說,和賓波·博布魯夫把這次埃米爾·歐文來訪的後續問題收尾之後,提出了這次會議的正式內容。


    “這次魔法之後,愛蓮娜會有一段時間的和平發展時期,這段時期我們一定要用好。而要用好,就先要把我們黨的建設搞好。之前建黨的時候很倉促,隻寫了《共產主義宣言》和黨章,很多東西都沒確定。這次,我建議把黨旗討論定下來,還有黨徽,也好增加大家的歸屬感和認同感。”


    “頭兒,你有啥想法,就說吧。我們都是一幫大老粗,你讓我們去想什麽黨旗黨徽的,還不如直接給我們一個方案了事。”


    伊萬似乎已經從那場戰鬥中走了出來,說話還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樣子。加斯滕斯環顧四周,發現大家的意思都和伊萬差不多,知道也不能指望他們做這些藝術設計的事情,便直接掏出了自己的方案。他把一麵紅旗從身旁的包裏掏出來,放在桌上,一邊鋪平,一邊介紹。


    “這麵旗的意思很簡單,紅色的底色,說明革命是鮮血染成的,沒有犧牲就沒有勝利。鐮刀和錘子的標誌,代表我們革命的主力,工人階級和農民階級,沒有他們,革命根本不可能勝利。鐮刀和錘子的顏色,我建議是黃色,代表豐收也代表勝利,寓意革命一定能夠取得成功。”


    雖然已經三世為人,但是加斯滕斯可不覺得自己在藝術設計方麵有天賦。他照搬的這麵旗子,一拿出來就得到了大家的喜愛。含義簡單、色彩鮮明,而且突出了共運黨的成分和主題,所有的成員們都發自內心的喜歡。至於同樣衍生出來的黨徽,大家也沒有不同意見。於是,隻用了不到半個小時,決定了日後共運黨象征的黨旗和黨徽,就此確定。


    “黨旗和黨徽是我們共運黨的象征,能這麽快確定,也要感謝大家的支持”,加斯滕斯把桌上的黨旗掛在牆上,繼續說道。


    “現在,要確認一下下一步的方略。雖然在二大上我已經做了基本的介紹,但是還有很多細節問題。比如,我們要推動軍隊改革,同時也要盡快接手西部兩省。這兩件事的先後順序,你們怎麽看?”


    “控製地盤比較重要”,伊萬第一個發言,“如果官方勢力會盡快撤出兩省,我們不接手的話,會亂的。如果亂了,當地群眾對我們的接受程度會下降。而且,既然是被我們趕走的,我估計當地的官方勢力也不會好好的等我們過去辦交接。他們走的時候不給我們添亂就不錯了。”


    加斯滕斯詫異的看了一眼伊萬,沒想到他竟然能想這麽細致。這和伊萬一直以來給他的印象不同。其他幾位議事會成員也對伊萬的發言有些驚訝。大家消化了一會,才開始繼續討論這個問題。


    總的而言,各位議事委員的看法是比較一致的。軍隊改革不是一時半會能決定的,不能耽誤了愛蓮娜的擴張。而且,現在的愛蓮娜推動的軍隊改革是自上而下的改革,先定方案再執行,並不影響已有部隊的使用。所以,在經曆了大半個小時的討論後,各位議事委員再次達成了一致。


    “接下來,我們要討論一個新問題,也是一個棘手的問題”,加斯滕斯喝了一大口水,看著各位有些疲憊的委員們。最近幾天愛蓮娜要處理的事情千頭萬緒,大家都有些累了。


    “就是關於愛蓮娜的定位問題,我們現在有自己的政權,事實上已經脫離了安肯瑞因帝國。是否要舉旗獨立,如何舉旗獨立,你們有沒有看法?還是說,我們繼續保持現在這種狀態,實質獨立,但是不說明。對外就說這兩省是革命根據地?”


    加斯滕斯提出的這個問題還是有些複雜的。對於一個新興勢力而言,舉旗獨立是非常有象征意義的一步,很多人都在等待著這一天。然而,以加斯滕斯的經驗,高築牆、緩稱王才是最好的策略。他本可以依靠自己的公信力和說服力,直接推動愛蓮娜保持實質獨立的狀態。但是在他釋放了那個禁咒魔法之後,根據地裏舉旗獨立的聲音突然多了起來,加斯滕斯決定,這種問題,還是拿到台麵上討論一下,也才好解答大家的疑惑,確立下一步的工作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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