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聲音的源頭看去,可見一塊鐵碑上半倚著一幹巴老頭,碑上刻有流金子目——紙人界,這些【紙人】具有極強的領土所有權意識,以碑為界,外來者不可入侵半步。展陶難以理解,莫嶼竟會對一老頭產生如此狂熱的崇拜情緒,這瘦不拉幾的老頭沒得半點看相,頭上剩些稀疏的毛,露在外邊的牙齒缺了一半,笑起來奇醜下作。無論是相貌還是氣質,這老頭都配不上神靈的名諱,像個偶得權勢膨脹自負的小人。


    老頭的死忠崇拜者眾多,宙斯一聲令下,暗處不知走出多少獵犬,他們仿佛被群體洗腦,人人對展陶怒目相視,和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展陶注意到,這些地下工作者配備武器精良,顯然不是這個時代該有的產物,其中一些看著還頗為眼熟。細細回想一番,腦中豁然開朗,是【買家商店】的上架熱銷商品。看來,這些【紙人】有在【買家商店】置辦火力的權限。


    大概他們是變異覺醒的產物,擁有獨立意識和【主角】部分權限,可作為代價失去的是前半生記憶。失憶有好有壞,好的是拋棄過往何嚐不是一種解脫,壞處是前半生積累的生活技能全部作廢了。若不是莫嶼一而再的脅迫,展陶本對【紙人】們並無太多敵意,他甚至有結為盟友的意願,要是能將全副武裝的【紙人】納入旗下,想來df聯盟距離成型又近了一步。


    可展陶的想法僅代表自身,【紙人】們隻聽從宙斯的意誌,他是至高無上的權威。宙斯下達了進攻指令,【紙人】們自然責無旁貸,男女老少全部手持重火力武器,對展陶突襲炮火打擊。燦爛斑斕的花點在周邊空氣炸開,那些豔麗奪目的煙花,觸膚則會焦爛導致細胞壞死。擁擠狹窄的通道裏,化蛇蠱雕雙雙現身,將展陶簇擁在體下,堅硬的妖族外殼,能起到極佳的護衛作用。


    宙斯懶洋洋地耷拉著眼睛,對戰局的現狀並不感冒,他捏了把侍女的臀部,軟軟的手感頗好,他愜意地眯起眼睛,空閑的那隻手也沒閑著,在另一侍女光滑大腿上磨蹭。宙斯無所畏懼,不把展陶放在眼裏,這一切的信心源自於至高權利,他是這裏的神,他所言即是神旨,他可以隨意殺死自己的信徒,或者對信徒做任何可恥的事情。養尊處優之後,是空虛的麻痹,他性格變得乖張暴戾,時而喜怒無常。


    然而,一條筆直的黑影輕鬆地穿過了密集火線,若是葵裏沙還在這裏,一定會倍感驚訝,這是空間跳躍的手段,她從未教過展陶,眼下展陶也未借助任何媒介,不知是如何做到的。刀鋒緊貼在宙斯麵頰上,皮層血管破裂,腥紅的血液流了出來,染紅了幹淨無瑕的刀麵。宙斯適才鎮靜自若的臉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膽怯和驚慌。


    “我這有這麽多人,你若是殺了我,他們絕對不會放你走。”宙斯擔心用力說話,會使腮幫子張大,讓刀鋒陷入的更深,所以他嘴皮子幾乎都沒動。


    展陶覺得很可笑,就這樣一手無縛雞之力的怯懦人,也值得這麽多人擁護?這世界究竟怎麽了?刀他握的很穩,不會傷及宙斯的性命,隻能破點皮相而已,況且這老頭本就無顏值可言,留道疤也不是多大點事。展陶是這般認為的,可落在莫嶼一眾信徒眼中,則是對於神靈莫大的褻瀆,他們震怒至極,所有槍口對準展陶,扳機發射鈕死死摁住,一有機會就將敵人打成篩子。


    “我不殺你,你能放我走?”展陶笑了起來,笑的很用力,屬於皮笑肉不笑的那種,給人極大的壓迫感。


    “我發誓,我一定遵守諾言,神是不會撒謊的!”宙斯擲地有聲道。


    展陶又笑了,這回眼淚都差點流下來,他就不明白了,怎麽都喜歡以神明自詡?很光榮嗎?很驕傲嗎?一破血肉凡人之軀,體內不知多少汙垢,連身體狀態都欠佳,有資格說這話?


    “你還是別大放厥詞了。”展陶側頭向一邊望去,“說說吧,那玩意是做什麽用的?”


    鐵碑之後,是一片稍微寬敞的工人行道,行道上並不空著,幾根鎖鏈拴著一顆懸浮的石頭,石頭不大,初步估計體積和籃球近似。它微微發著淡藍的光,但不算明亮,總體來說,並不算是件非凡玄奧的玩意。


    宙斯沉默,這關係到他霸權統治的穩固地位,相比死亡,他更懼怕失去絕對的權利,那種東西,一旦嚐過就再也放不開了。展陶也滿不在乎,他用刀背敲著宙斯臉道,“不說沒關係,我想那石頭大概能起到精神控製類的作用,對吧?”


    宙斯凹陷的眸子劇烈翻湧,幾息過後,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蒼老,“既然你都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麽?”


    “我有兩個問題,你照實回答我,我考慮留你一命。”展陶見宙斯興趣懨懨,又補充道,“我可以同你說說我的計劃。”


    “我和你們不一樣,我有完整的記憶,所以我的人生觀價值觀很完整,相信你們也知道,這非常重要。再者,我一手建立起一個名為df聯盟的組織,我的組織內有許多和我一樣的人。明白我的意思吧?他們同你們【紙人】一樣,有在【買家商店】用加特交換商品的權限,這意味著他們可以無限武裝自己,打造出一支作戰能力強勁的軍隊。”


    “我希望你們【紙片人】能加入我們,成為df聯盟的一份子,我的聯盟尚在起步過程中,急需新鮮血液的灌入。”展陶稍作停頓,“我這麽說你應該能明白吧?”


    “我的目標不是自衛,是主動衝擊【c管局】的統治地位,相信你絕不滿足於盤踞地下世界,成為暗影裏龜縮的皇帝。真正的王者,總該站出來直麵一切,有一點擔當,有一些信仰和勇氣,這是我想付諸努力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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