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陶習慣了用拳頭籠絡人心,他從不認為這樣簡單粗暴的方式,能連結起真情。所以當老二關大帶一票人闖進來,鎖上門準備殊死一搏的時候,展陶有些吃驚,可他仍不抱希望。相較己方室友這群老弱病殘,菲克的人明顯壯實多了。況且,菲克餘下的戰鬥力,量級上可不比關大領來的少。


    “老二,這是我的私事,不許你們插手!”展陶恢複了些氣力,勉強爬起來道。


    關大搖手,“老大,我賣誰也不能賣你,都是在寺監裏頭混的,麵子很重要。”


    “麵子比命還重要?”展陶氣笑,“你趕緊走,這些人我能收拾。”


    關大反常的固執,堅持道,“老大,如果你掛了,我們就散了。我也沒老二當了,這道理你可懂?”


    很膚淺易懂的道理,展陶心中苦笑,他可不認為幾個人的小團體,能對關大產生多大的吸引力。這會兒洛瑞也站了起來,他抹幹臉頰邊的血,望著未來的同伴們傻笑。隻要明白不是孤軍奮戰,再艱難的境況,也能求得心安。


    那就,繼續戰吧。


    沒有花哨的靈力波動,平凡的肉身,純粹肌肉力度的拳頭,實打實的硬碰硬,輕傷者鼻青臉腫,重傷者倒地不醒,留下一攤血。酣戰十多分鍾,大門從外破開,五六名司直魚貫而入,幾乎是一瞬便製服了所有人。


    與展陶打過交道的那名司直做主道,“除展陶外,所有人關七天禁閉!”


    這樣的審判,是意料之外,卻又是情理之中。展陶可不會因此心懷感恩,天知道這並非法外開恩。刻意的區別對待,會令他人感到妒忌,而妒忌則易衍生為惡念,展陶要在寺監內生活三月之久,他離不開群體,而事實是,司直替他將人得罪完了。


    自押入【大理寺】以來,展陶可謂是處境艱難,沒過一天舒坦日子,菲克和同伴被關禁閉後,他受的白眼是愈來愈多了。交不到朋友,老是孤零零一個,排隊打個飯都要遭擠兌,更可怕的是,他很虛弱,一天比一天虛弱,仿佛力量在緩慢卻固定地流失。展陶很久沒體會過作為弱者的感覺了,他成天活的膽戰心驚,睡覺也不敢合眼,生怕有人趁夜勒死他。


    睡眠不足,再加上白天勞改強度大,展陶身子也垮了,七天下來瘦了一圈。沒有靈力,他淪落為凡人,無法與化蛇和蠱雕交流,也找不到問題出在哪。關大解禁的那天,展陶在出口候著,他手心裏藏了塊玻璃碎片。關禁閉的牢像副棺材,隻有個小小的通風口,沒有光線能照進來,這七天是暗無天日的,凡關過禁閉的人,都知道那裏的一天,是外邊的一年。


    關大一臉胡渣,眼窩凹陷,看著憔悴極了,可他瞧見展陶時卻是更驚訝,“怎麽跟個你也關了七天似的?”


    展陶擺手,那落魄的七日不想再提,關大見他不走,好奇道,“你在等誰?”


    “菲克。”展陶露出個疲憊又頑劣的笑容,“錢還沒要回來呢。”


    關大一臉驚恐,跟見了鬼似的開跑,邊溜邊罵道,“丫就一瘋子!”


    展陶翻了個白眼,“才知道啊。”


    後來幾位室友也出來了,同他們打了聲招呼,大家算共患難的兄弟,這情展陶記心裏了。再然後,洛瑞遲遲現身,與前人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這七天非但沒折磨得他生不如死,反而精神奕奕,一對兒杏眼晶亮。看得出,殺死仇家,七天冥思,對他助益極大,他平靜地走到展陶肩側,駐足道,“你在等誰?”


    “菲克。”沒隱瞞的必要,展陶如實說道。


    洛瑞想也沒想道,“不用等了。”


    “理由?”展陶目光古怪地看著洛瑞道。


    “最晚明天,他會乖乖把錢送來。”洛瑞偏過頭,看著展陶微笑,“關大沒和你說麽,這幾天我們把菲克和他的手下打服了。”


    展陶沒料到事情的走向竟是這般,他有些迷惑,“可你們不是分開關的禁閉?”


    “總有法子可想。”洛瑞沒明說,笑得更燦爛了,“老大,我不想隻當幾個人的老三。”


    這話有點病句的意思,但展陶聽懂了,“自然,我很靠譜的,一定對你們負責,少說也讓你當個千人老三。”


    沒到明天,當晚,菲克認慫,乖的和孫子似的,親自把錢送來,展陶一數,多了兩百,看不出還挺會做人。能把一方梟雄整這這副低眉順眼的模樣,可想關大洛瑞使了多毒辣的手段。接了錢,還沒在手上捂熱,展陶就轉交給了金菩薩,大概這幾日聽說了展陶的事跡,金菩薩態度不冷不熱,幹巴巴地說了句客氣話,問展陶要帶什麽口信。


    “我很好,勿掛念。”展陶把一團皺巴巴的紙條遞給金菩薩道,“地址和姓名我都寫上了,記得千萬送給本人。”


    金菩薩把紙條捋順了,看著上邊的名字納悶,“牧小枝,你情人?”


    展陶不語,金菩薩又問,“你拚死拚活拿回的錢,就說這麽一句,不覺得虧麽?”


    “想說的都說了,夠了。”展陶不以為意,隻要小妹知道他還活著,不憂心牽掛就行了。


    金菩薩為他覺得不值,“你再多說幾句,我不加價!”


    展陶搖頭。


    金菩薩氣極,“你傻啊,難得送個口信出去,連求救都不會?”


    “何必多此一舉。”展陶再而搖頭。


    且不說從【大理寺】撈人的難度,在口信中透露地址求救之類的,沒有任何意義,若有心要查,追查送信人源頭就成,多簡單一事,何必浪費筆墨。


    “你當真非凡人,隻可惜時運不濟,得栽在這裏了。”金菩薩很認真地看了展陶一會兒,片刻後惋惜道。


    展陶也很認真地回望著他道,“隻有三個月不到,我就能出去了。”


    “沒有人能從【大理寺】出去,就算死了,也得燒成灰埋佛塔裏。”金菩薩咧嘴,露出一顆金門牙,“否則,我本事通天,可怎麽就出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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