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夏奈突然停住腳步,扭捏地像第一次來學校上課的小姑娘。


    “你怎麽了?”


    “沒、沒事……曉悠他真的在這裏嗎?”


    “你不想見他?”小珊一眼就看穿夏奈的心思,根本不必借助什麽好感度係統,三言兩語便套出夏奈一個大概。


    “不、絕對不是!我隻是……有點緊張。”


    “有什麽好緊張的,是他對不起你,又不是你對不起他。”


    “不不不、今天我……呼,總之就是……”夏奈嬌羞的樣子,讓同為女生的林沐珊也稍顯心動,


    “好了……又不是要你吃掉他,早日解除詛咒要緊。”


    夏奈被林沐珊推進了活動教室——這時大家都在吃午飯,範曉悠被佑希隔離到十米之外,隻能站在門口啃麵包,和進門的夏奈撞了個正著。


    “啊、來了嗎……”看著夏奈那幾乎快要哭出來的模樣,範曉悠這才想起早晨戲弄她的事情,一想到自己臨別時那偽裝的苦澀笑容,突然覺得莫名尷尬,所以反應上也有些局促。


    “嗯。”夏奈點了點頭,身體僵硬地不行,還是靠小珊生拉硬拽蹣跚前行。


    “演、演戲?”


    鈴學姐點了點頭,“因為要確定詛咒是不是和拓實學長有關,所以需要用到——”


    鈴學姐展示了一套藍紫色公主蓬蓬裙、“需要還原拓實學長和米婭學姐對戲的場景。”


    “哇塞……這不就是——”看到熟悉的服裝,夏奈忘卻了之前所有的不安,表情也變得異常興奮,“呐!曉悠!這不就是你最喜歡的塔斯娜公主的衣服嗎!這件還原度比你以前穿的高多了,穿上一定好看!”


    喂……你這……


    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這一刻,範曉悠下定決心,拚著絕交的後果不管,也要在回家後暴打夏奈一頓,以泄心頭之恨。


    “噗……沒想到你還是位女裝大佬,果然變態的男生都不會按常理出牌呢。”


    林沐珊接過演出服,來到範曉悠麵前。


    “本來這個角色吧,是打算讓我演的……既、既然噗——既然你喜歡噗——我,我就……噗——”


    範曉悠一個勁地向林沐珊使眼色,對方很配合地低頭不看。


    “行了……別浪費時間,夏奈是沒辦法必須出演,但我們這其他人是不會讓你占便宜的。”佑希身後的幾條緞帶盤曲纏繞,她開始展示自己作為陰陽師強大的武力,反抗隻有死路一條。


    “曉悠……你好了沒有呀。”


    隔著試衣間,夏奈敲了敲木質的隔板。


    “沒有。”


    “對、對不起啊……剛才太興奮了不小心就說出來了。”


    “習慣了。”範曉悠戴上假發,生無可戀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他突然十分後悔,早知道剛才就寧死不屈了。


    “那個……”夏奈用指尖劃著木板,“我還想道個歉,是關於上午的事情。”


    “嗯?”


    “其實……我昨天沒那麽介意,就是腦子很亂,今天早上是故意讓你覺得愧疚才那樣說的。”


    這不是能好好說出來嗎,那些話……不過雖然有好感度的幫助,還是要夏奈親口承認,範曉悠才會真正安心。


    “對我來說……曉悠就像是我的一部分,不管有沒有那場車禍出現,我都沒辦法離開曉悠。那樣傷人的話……我以後絕對不會再說了,所以我們和好……可以嗎?”


    刷——


    範曉悠沒有回答夏奈,而是直接拉開試衣間的簾子,隨即引發眾人噗嗤一聲的大笑。


    “這可以說是非常豹笑了……範曉悠同學,鑒於你是個敢作敢當的變態,我特意允許你能多靠近我五米。”


    “笑什麽笑……不是你們說要還原場景的嗎?既然這也是場景的一部分,鈴學姐……那拓實前輩不是也這樣女裝過了嗎?”


    “是、是的。拓實學長也穿過女裝了。”


    “總體來說……扮相還可以,其實化點妝的話會更好看。”林沐珊補充。


    什麽嘛……那麽重要的問題,竟然不回答我——


    而當夏奈看到穿著一身藍紫色公主裙、披著一襲大波浪卷長發、漲紅了臉龐的範曉悠時,不由愣住了。


    “塔、塔斯娜公主殿下!”


    夏奈單膝跪地,拜伏在範曉悠裙下,“臣——神風聖騎士團團長艾麗斯·塔塔尼亞·耶哥蕊特,在此立下誓言,絕不辜負公主殿下所托,掃除奸邪,直搗魔窟,將魔王塔羅斯徹底封印!”


    雖然是無比中二的台詞,在夏奈口中卻說地大義凜然且充滿代入感,連一絲嘲笑的欲望都沒有。


    接下來……


    林沐珊接過鈴學姐找到的台本,正想遞給範曉悠,沒想到他卻已經入戲蹲了下來,將手搭在夏奈的肩膀上。


    “擊敗魔王以後呢?艾麗斯……你就會和已經離去的露娜、麗江華、還有茉莉莎那樣……回到你在的那個世界去吧?”


    範曉悠展示出從未有過的溫柔聲線,讓人不覺有絲毫的違和,就連一向瞧不起他的佑希,此刻也不由為這個驚為天人的溫柔聲線所震撼。


    “塔斯娜殿下……在我看來,擊潰魔王……就是我們於這個世界的使命,完成使命以後,分別在所難免。”


    “艾麗斯……你是以我之血,才被召喚到這個世界的。對這個世界而言,你肩負著拯救之責;但在我來說:說不定……你隻是為了和我相遇才出現的。”


    範曉悠挽住夏奈的胳膊,將其慢慢扶起,十分自然地擁抱了夏奈。“拜托……永遠都不要離開我,好嗎?”


    “比起被魔王統治的世界……”


    “沒有你存在的世界,才是——”


    “最殘忍、最黑暗的世界。”


    夏奈的身後再一次彌漫著黑氣——黑氣裏傳來女生微弱的聲息,一團黑色的虛影慢慢從夏奈的身體剝離,慢慢伸向曉悠——但兩人腳下的法陣立刻閃爍出淡淡的白光,代表著式神的光點化成一個光團,將那團虛影直接吞噬——緊接著,法陣也逐漸黯淡下來。


    “完、完了嗎?”


    範曉悠和懷抱裏的夏奈扭頭望向陰陽師佑希,發現她的眼角竟然泛著淚光。


    “公主和騎士最後怎麽了啊!在一起了吧……嗯?”


    “擊敗魔王之後,艾麗斯不得不回到原來的世界,公主也因此黑化,封印了世界的希望之輪,阻止艾麗斯重返原本的世界,並且成為最後的大boss。”範曉悠麵無表情地解釋著。


    “然後……為了拯救世界,艾麗斯親手……rua!”夏奈比劃著砸了範曉悠胸口一拳,“刺死黑化的公主。最後,公主在艾麗斯的懷中幸福地死去了。”


    “明明這麽虐心……哪裏幸福了!編劇是誰!我要寄刀片!”


    佑希孩子氣的一麵意外地可愛。


    範曉悠的笑也引來小珊的誤解。


    “喂喂……你看上去很享受女裝呀。”


    “不、不是……”範曉悠反應過來,迅速撇開夏奈,頭也不回地衝進試衣間。


    “隻是塔斯娜而已……”夏奈繼續添油加醋,“曉悠故事裏最喜歡的就是王女塔斯娜,他以前寫過不少《神風聖騎團》的同人續作,都是很幸福很溫馨的結局,我看的很治愈呢。”


    “在哪裏……我要看!”佑希堵截在換好衣服的範曉悠麵前,揪著他的衣領,嚷嚷著要範曉悠交出同人本。


    夏奈這個笨蛋……


    “佑希同學……請不要離我這個變態這麽近好嗎?還有……詛咒的事情到底怎麽樣了。”


    “呼……也是,差點把正事給忘了。”佑希迅速遠離範曉悠,清了清嗓子,假裝剛才的失態不存在。


    佑希回到光團化的式神所在,一直沉默的鈴學姐,突然拉住佑希的衣角。


    “我看到了……”


    聽聞此語,佑希的眼瞳驟然收縮。


    “那應該是……米婭學姐真正想讓你看到的東西……果然,這個怨靈被狂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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