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這句也許會流傳後世很多年的名言供身後的人們咀嚼,君士坦丁跟隨者大神官,來到了光輝大神殿的長階上。


    當腳步踏在石階上的一瞬間,君士坦丁感到身體一陣戰栗,仿佛有某個宏偉的意誌降臨他的靈魂深處,整個光輝大神殿都在注視著他。


    少年咬著牙,強忍住內心莫名的恐懼,在無數目光的注視下,一級一級地走了上去。


    一千多級石階,能走完這段路程的人,體力都相當不俗,這或許也是為什麽光輝教廷的大主教和神官體格普遍都比常人想象中強很多的原因。


    每往上走一步,君士坦丁靈魂中的壓力便增大一分,磅礴的威壓深深烙印在他的精神世界裏。


    如果不是在魔法塔裏和喬伊那個老變態下了大半年棋,精神力爆發式增長,並且有過類似的經驗,說不定君士坦丁現在已經昏厥在長階上了。


    君士坦丁甚至在想:是不是喬伊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知道自己要來光輝大神殿,為了提前給自己做準備,才硬逼著自己下了那麽多盤欲仙欲死的棋局。


    說不定,這也是那位教宗大人的安排?


    頭腦中各種思緒錯綜複雜,君士坦丁最後還是戰勝了那股精神上的壓迫,硬生生走到了光輝大神殿的長階最上方。


    走到距離大殿前方平台倒數第三個石階上的位置,他停下腳步,站住不動,這是世俗之人進入光輝大神殿必須遵守的規矩,隻有得到許可方可起步。


    見他對禮儀如此熟稔,正準備出言提醒的大神官心裏再次一驚,也停下了腳步後退一級,和君士坦丁站立在同一級石階上。


    君士坦丁抬起頭,一眼便望到了神殿最高處平台上的那扇大門。


    百米高的大門如同一個俯瞰蒼生的巨人,冷漠地屹立在君士坦丁麵前。


    君士坦丁好奇地打量著這扇極其有名的大門,門上繪製著精美如史詩般的浮雕,融合了大量的宗教元素,許多出自《神典》上的著名典故都被千年前的那位建築師以鬼斧神工般的技藝再現於大門上。


    細膩與宏偉兩種風格在這扇巨門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等了一陣後,一聲悠揚渾厚的鍾聲從天頂傳來,棲息在廣場邊緣的鴿子拍打著翅膀撲棱棱地飛起。


    神殿大門緩緩開啟。


    門後,兩排穿著牧師袍的聖職者魚貫而出,列在神殿大門前,口中頌唱著不朽的經文,大意是歌頌世人不畏艱辛、對抗邪惡的故事。


    伴隨著他們的詠唱,一陣潔白的聖光飄落,星星點點的光芒如同花瓣般灑落到君士坦丁身上,似是在恭賀他的到來。


    “以聖子之名,歌頌你的功績,請來自塵世的的朝見者起步。”聖職者們高聲朗誦道。


    君士坦丁麵色不變,很平靜地往上方走了一步,再次停下。


    當他的腳步落到倒數第二層石階後,又一道更為渾厚的鍾聲響起,聖職者們退到一旁,謙恭地彎腰,迎接從門後走出的三位穿著白色司祭服的長者。


    站在君士坦丁旁的大神官趕忙行禮,這可是三位在光輝神殿服侍了一輩子的司祭長,雖然沒有地方主教那樣的實權,可是在教廷神品序列中地位極其尊崇,不次於一位督主教,再往上便是紅衣大主教那一級的人物。


    站在最中央的白袍司祭長手持羊皮卷軸,最左邊的司祭手中則端著銀色的杯子,裏麵盛放著聖水。


    為首的白袍司祭緩緩開口,念誦著羊皮卷軸上辭藻綺麗的段落,他的聲音從光輝大神殿最上方飄蕩而出,在整個廣場上回蕩。


    “以聖父之名,洗去你的不潔,請塵世的朝見者起步。”毫不喘氣地念完這一大段長文後,站在中央的白袍老者合上卷軸。


    最右邊的司祭長伸出雙手,從銀杯中掬起一捧聖水,輕輕一晃,聖水悉數灑在君士坦丁身上。


    水珠滲入少年的毛孔中,讓他神清氣爽,體內的疲勞和傷痛一掃而空,連兩日不曾進食的饑餓感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也是教廷檢測儀式中的一部分,如果君士坦丁是個黑魔法師或者修習黑暗屬性劍氣的劍士,這聖水就會讓他知道什麽叫痛不欲生。


    君士坦丁躬身致意,然後坦然地往上走了一級。


    完成了任務後,三位白袍老者也跟著退到一旁。


    接下來,便是三聖之禮的最後一步。


    隔了幾秒,渾厚的鍾聲大作,直入雲霄,整個奧林匹亞城都聽到了這一記鍾聲。


    “以聖靈之名,賜你以榮膺,請來自塵世的朝見者起步。”最後一句聲音隱含在鍾聲中,顯得虛無縹緲,仿佛從天國傳來,不像是人類所能發出的聲音,而且隻有君士坦丁一個人能聽見。


    按照神典的理論,聖父、聖子、聖靈,三位一體,這便是教廷用來迎接世俗貴賓的三聖之禮。


    光輝大神殿的穹頂出放射出濃烈的光輝,聖輝將中央廣場的天空映照得宛如極地長夜的極光般絢爛。


    天空中,隱隱有嘹亮的聖歌回響,曆代聖徒的形象在光輝中若隱若現。


    聖輝如雨般灑下,廣場內外,目睹了這一聖跡的民眾激動得涕泗橫流,喜悅之情油然而生,在這片聖潔的光輝下,所有人都暫時遺忘了內心的傷痛。


    “讚美光輝。”無數的民眾用發自肺腑的聲音呐喊著。


    君士坦丁望著頭頂處無比輝煌、無比悅目的聖光,不知為何,竟覺得很是刺眼。


    但無論如何,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完的。


    他麵無表情地踏上了最後一級階梯,來到了光輝大神殿前。


    回身,身後是一望無際的奧林匹亞城,站在這裏,可以飽覽整個城市的景致,一切的繁華、一切的汙穢,都盡收眼底,給人一種淩駕眾生、超凡脫俗的錯覺。


    所有執掌權力的人都喜歡這種感覺,許多世俗的人類甚至為了體驗這種感覺而窮盡了畢生的光陰。


    但君士坦丁不喜歡,他站在城市的最高處,望著下方如潮般對著神殿頂禮膜拜的芸芸眾生,內心覺得很是隔閡。


    他開始由衷得懷念起凜冬城來,站在凜冬城頭從上往下望,視野中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原,耳畔是北國朔風的低語,身邊是凜冬守衛軍拚酒劃拳的豪放笑聲。


    君士坦丁更鍾愛那時的景致,而不是現在這樣。


    隻是一切都已離他遠去。


    然後他轉過身,看見了大門後站著的那個老人。


    老人一身樸素教袍,負手而立,站在平地上,卻給一種人屹立在雲端的出塵感。


    老人有一雙湛藍色的眼睛,宛如星辰大海般深不可測,像是蘊藏著大千世界,眼眸裏沉澱了無盡的睿智,任何人直視這雙眼都會陷入片刻的失神,給人一種感覺,這雙眼能洞悉人的靈魂深處。


    如果再直視久一會,可以看到,在那星海之中,有兩朵金色的光芒,無數星辰圍繞著兩點金光轉動,像是環繞著太陽的群星。


    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君士坦丁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口袋中的水晶吊墜,內心湧現出極度的警惕和不安,身軀不可遏製地輕輕顫抖,像是一隻窺見巨龍的幼獸。


    僅僅一眼,他就確定了老人的身份。


    光輝教廷的教宗,神殿的主人、大陸最強的神術師,破曉之城的前代天才---英諾森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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