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不要這樣嘛,小留美不一起來玩嗎?”永遠是所有孤獨者的夥伴的結衣姐是首先試圖製止鶴見的離開的人。


    當然,結果也依然是悲劇的。鶴見連頭都沒有回,姐姐估計都看不到她的那張戴著冷淡的表情的麵孔。


    “好吧,是這樣嗎?”姐姐的失望的表情溢於言表。


    “對於那種孩子,這麽做本來就是沒用的。”雪之下對姐姐說道,那種表情,似乎是因為姐姐被拒絕而有些於心不忍,又似乎是因為她格外理解鶴見那樣的人卻不知道該在這種時候用什麽方式來麵對她。


    不過,對於讓結衣姐難過的孩子,即使是孩子,我也是很不開心的。


    “在這裏也沒有其他人,你也不會讓其他人覺得你是在故意賣弄可憐以吸引大人的注意力,這裏的人都是明白你的處境的人,所以,你也把你的這種冷淡的樣子收起來吧!”我冷冷地朝鶴見說道,“即使要拒絕,你也不要露出這種對對方不屑一顧的態度,你還沒有資格狂妄到,對來自長者的關懷,不屑一顧。”


    我的這句有些沉重的話,讓周圍的氣氛也變得凝固了起來,比企穀有些震驚地看著我,似乎完全無法理解我在這個時候說出這番話的意義;雪之下的眉頭也彎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露出了一個看上去有些厭惡的表情;一色的表現讓我有些驚訝,似乎是恢複到了之前對我的那種狡黠的態度,一雙褐色的眼睛瘋狂地轉動著,掃視著我的上上下下。


    “呃,小和,小留美畢竟隻是孩子嘛,沒有必要這麽說她的不是嗎?”姐姐的表情變得更加尷尬了,雖然這也在我的預料之中,但是結衣姐你也真的可以多為了自己考慮一下的,可以嗎?


    “我不想被當做是小孩子。”鶴見喃喃地說道。


    “嗯?”最快回複她的,是雪之下,挑了挑眉毛,雪之下朝掃了鶴見一眼。


    而似乎是有些害怕雪之下的樣子,鶴見往後撤了幾步,這一回,把她的整個身體都隱藏在了比企穀的身後。而比企穀,也下意識地張開了雙手,似乎是要保護著什麽的樣子。


    喂,比企穀這個家夥,除了妹控,男孩子控,還要加上一個蘿莉控屬性嗎?糟糕的屬性被他一個人占全了啊!


    “我說,我不想被當做是小孩子。”鶴見重複道。


    “為什麽呢?”我朝鶴見展現出了一個玩味的表情,問道。


    “因為,大人的世界,需要有禮貌吧?大人的世界裏,如果有誰,被刻意拎出來了,是不對的吧?大人的話,至少會十分和氣地和對方打招呼,然後對對方表示問候的吧?”


    “但是,大人的禮貌,就是虛偽,大人的對弱者的關心,那隻是為了一種‘政治正確’的偽善,大人的對其他人的問候,那隻是一種沒有感情的日常行為。”比企穀抖了抖腿,沒有看向他的身後的鶴見,說出了能夠直接戳破這種孩子的幻想的話。


    一般來說,這種話應該是雪之下說的,但是,比企穀在這裏卻代替了雪之下的職責,這也許是因為,比企穀對於這些事情感觸有些太深了嗎?


    “也許是這樣的吧?”鶴見搖了搖頭,說道,“但是,至少大家,表麵上和和氣氣的,開開心心的就可以了吧?至少,不用擔心,表麵上,有人會變成一個人吧?”


    “至少,不用擔心,表麵上,有人會變成一個人了吧?”稍微帶上了一點哭腔,抽噎著,鶴見這麽說著。


    至少有一點,我們的所有人,都失算了,也許,對於孩子來說,最難熬的,不是那種背地裏的勾心鬥角,而是明目張膽的相互排擠。對於大人來說,大人的社會是可怕的存在,因為你時刻需要對其他人對你的暗算,或者說,因為大人工於心計,所以在對所有人都進行懷疑的過程中,大人變得疲憊不堪,反而覺得毫無掩飾的孩子的社會會更加單純,更加輕鬆;但是,對於孩子來說,完全不是這樣,孩子沒有那麽善於掩飾自己的情緒,不明白背後給人捅刀子的可怕,所以,他們反而會用一種更加單純的陽光去看待外人,而不會被對他人的懷疑所拖垮,他們所害怕的,是那種毫無掩飾的排擠,因為,他們無法在這種排擠當中找到自己的容身之處。對於孩子來說,一個虛偽的集體,也比一個值得信任的個人更加讓他們覺得可靠。


    所以,小學生永遠是三五成群地在玩耍,因為,如果不這麽做的話,他們就無法建立自己的安全感。


    當然,這也意味著,你永遠無法說服她,被集體綁架的時候,你所存在的真相。


    “本來我也不是那麽在乎的,但是媽媽總是和我這麽說的啊,希望我和朋友們好好相處,然後,現在,如果沒有照片的話,媽媽就會困擾的吧?”鶴見有些畏縮著地拿著自己相機,摩擦著相機的按鍵,說道。


    “不過,最後,我還是被當做是一個小孩了呢,因為被當做小孩,所以自然地得去服從小孩的規則,抱歉,這個——”鶴見的眼神有些不確定地看著姐姐,似乎是想不起她的名字。


    “——小留美叫我結衣姐姐就可以了。”


    “恩,結衣,姐姐,對不起。”有些生硬地回複結衣姐的話,鶴見深吸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又似乎是想向周圍的人發問地,說道:“那個,高中生,就是大人的世界了吧?”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高中生是大人的世界,但是,孩子世界的遺產,也是會帶到高中來的,或者說,在這個時候,如果問題解決的不好的話,你不但要承擔孩子世界的醜惡,還要去應付大人的世界的可怕,兩個世界永遠不是完全分割的,這個世界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麽非黑即白。”雪之下冷冷地說道。


    這就是在說雪之下雪乃自己吧?幾乎不被所有女生喜歡,但是總會有一些女生試圖和雪之下“打好關係”——不是結衣姐這種發自內心的接近,而是“利用”與雪之下的關係,如果沒有結衣姐的存在的話,那麽,孩子世界的醜惡,大人世界的可怕,雪之下一直在同時應付著這兩者。即使是雪之下,也會為這種情況而迷茫,所以,才會迷失了正論,才會試圖,去尋找些什麽吧?


    食人族的人,看到一個因為天生覺得人肉惡心而不吃人的人的時候,會嘲笑,會奚落,會打擊那個人,同時,也有人會試圖接近那個人,在流露出善意之後“一不小心”給他一塊人肉。這個世界,也許就是這麽殘忍,但是,你依然無法否認,“不吃人”的正確性。


    當然,鶴見應該想不到這麽多,聽完了雪之下的話之後,她愣了一愣,然後有些無奈,卻又有些放棄一般地說道:“好吧,也有一點猜到了呢!不過,沒有辦法的,我已經完全放棄了,關係,已經好不起來了,也不用去想讓關係好起來的辦法的吧?雖然,我知道,現在的這種樣子,我不喜歡——”


    沒錯,鶴見留美,你不喜歡,但是這正是在你需要為自己的自由付出的代價。


    “討厭變得淒慘嗎?”在所有人都對鶴見的做法沉默不語的時候,那個最讓我意想不到的人站了出來。


    比企穀八幡,他把他的雙手放到鶴見的肩膀上,認真地問道。


    “……恩。”


    “那麽,試膽大會,能開開心心的,就好了吧?”說著讓其他人都有些弄不懂的台詞,比企穀把自己的雙手張開,似乎想要擁抱整個地球一樣。


    我看著比企穀,心裏,思考著一個問題。


    對於食人族中被孤立的那個不吃人的人來說,是幫助他克服對吃人的惡感,最終讓他融入食人族比較好,還是,告訴他吃人可能帶來的惡果,最終,讓他堅持自我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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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似乎是毫無懸念的,“幫助鶴見留美適應集體”的這個話題,又再度地提到了台麵上。


    雖然這一次的我再度拒絕參加討論,但是,看著人群另一頭的比企穀的那種胸有成竹的樣子,我幾乎可以猜到這一次討論的結果了。


    至少,會和之前的那一次,不一樣了。


    “人在極限狀態下才會露出本性,真的覺得害怕的時候,無論如何都會先保護自己,而不會顧及其他人,甚至犧牲旁邊的人也要使自己得到保存,要是這樣的醜陋的部分得到暴露出來關係就應該再也好不了了,靠這種方式讓那幫家夥四散就可以了——也就是說,讓所有人都變得孤零零的,爭執和摩擦就不會產生了吧!”


    這倒是一個十分富有比企穀風格的解答呢!誠然,這也是一個好方法,或者說,這是一個直接讓小學生們跨越孩子的世界,前往大人的世界的方法。鶴見所存在的孩子的世界,等級製度明顯,無法跨越,但是,人們把自己的喜好毫無保留的掛在臉上,人們至少可以信任,他們所看到的表情。


    比企穀即將為他們創造的大人的世界,沒有登記,所有人都是孤零零的個人,所有人都不信任其他人,但是,所有人又都尊重著其他人,一邊尊重,一邊提防,一邊試圖給自己尋找立足的空間。


    在全新的大人的世界裏,鶴見也就可以通過察言觀色,慢慢地,在混跡於那個大人的世界了吧?


    然後,把自己所有的想法都放在琢磨如何混跡於大人的世界中,依附於社會,依附於大的環境,最終,成為平庸的,大眾的一員。


    我看著罕見地組織著接下來的計劃安排的比企穀,他在為鶴見選擇一條與他完全不同的道路,然而他真的知道這個孩子接下來可能麵對著什麽嗎?


    “你不會喜歡比企穀的意見的吧?”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雪之下輕輕地站在了我的身邊,她的長發隨著林間的晚風拂動著,如果距離再近一點似乎就可以打到我的臉上,但是,她很好地控製住了這個距離。


    “然而,從結論上來說,比企穀的這個意見應該是對解決那個議題最好的意見,即使排除了我對這個行為本身的不滿意,從我的角度而言,我也是想不到任何的比比企穀更好的意見的。”


    “所以,我想問的不是你讚不讚同把比企穀的意見當做解決這個問題的策略,畢竟這已經成為一個既成事實了。”雪之下搖搖頭,說道,“我想問的是,你到底喜不喜歡這個意見。”


    “你不是給出答案了嗎?部長,從一開始就站在反對這個問題本身的立場上的我,是不會接受這個意見的。”


    “是這樣嗎?好吧,的確是這樣吧!”雪之下輕輕地笑著,已經快要下山的太陽的微弱的光線照耀在她的臉龐上,在她的臉頰上顯示出一陣紅色,與周圍的雪白相照應,體現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那麽,部長,現在我告訴你比企穀的這個計劃的短期的結果,以及最後導致的結果。然後,如果你是鶴見的話,你會選擇接受比企穀的計劃,或者試圖對比企穀的計劃加以利用嗎?”突然地,我的心中產生了一種好奇的情緒,我希望得到雪之下雪乃對這個問題的解答。


    “我嗎?這真是一個有趣的問題呢!”雪之下挑了挑眉頭,露出了一個玩味的表情。


    許久之後,輕啟朱唇,雪之下這麽說道:“我不是鶴見,我也不會替鶴見做出選擇,她自己想要做什麽,應該由他她來做決定。但是,站在我的角度上,我不喜歡逃避,我不喜歡放棄,同樣的,我也不希望得到一種飛蛾撲火式的短暫的成功。”


    雪之下雪乃就那麽直直地挺立在我的身邊,眼神的焦點集中在我所找不到的地方,鄭重其事地,她像是向誰宣告著什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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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我的角度來說,這章花了很多心思來隱喻,尤其是和也的最後一個問題和雪乃的最後一句話。寫這部文很重要的一點就是這些話中的隱喻意,之前出現過很多次類似的情況,之後也還會有,我不想直接解釋出來,但是又希望大家能夠理解,我覺得大家應該能夠理解卻又不確定大家能不能理解,所以很蛋疼,沒法把握。


    然後就是和也的一些觀點,我以前提到過的,和也的一些觀點是我本人所讚同的,但是有些觀點又是我本人不讚同的,無論是讚同的還是不讚同的,我都需要通過文章的進行而把我對它的態度通過一些客觀事實來展現出來。有的時候大家會覺得主角的想法太奇怪了,但是他說的頭頭是道的,好像作者本人也支持他一樣,實際上這隻是作者強行精分腦洞的結果而已。


    總結一句話,寫這篇文很費我腦子,然後我還加更了,感謝群友給我提供的新封麵所以加更了,我覺得這麽努力的我值得獎勵,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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