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之下慣常坐的位置坐下,享受她一直以來所獨占的從窗戶中透進來的最美好的陽光,用她慣用的茶具,學著她的手法泡茶,以裝出一副侍奉部還在進行正常活動的樣子。


    當然這種拙劣的模仿是沒有用的,不但今天的天氣不盡如人意——窗戶邊沒有透進陽光,隻能用蒼白的人工光源來代替,我也從來不會泡茶。茶道似乎是一門很高深的學問,但是在我的印象中,它似乎一直隻是漫畫中為了營造某個大小姐設定而出現的,明明這麽多學校有茶道部這樣的社團,但是以真正進行茶道描寫的漫畫卻少之甚少。


    多的是,一個本來想加入茶道部的純情少女,卻因為各種偶然巧合加入了隻是吃喝玩樂的社團,一個都可以把紅茶當做自己的身份識別標誌的女生,卻要去開戰車,這種奇奇怪怪的設定——所以,盡管人人都知道茶道很高雅,但是這依然是一個小眾活動。


    ——以上隻是在為我一個人無法泡茶找理由。也是為一個人裝模作樣地表達侍奉部的教室中有人感到悲涼。


    當然,事實上,現在的侍奉部是有任務的,休學旅行之前,葉山那個圈子中的兩個人來到了侍奉部教室——能夠給侍奉部提供靠譜的活動的人依然隻存在於比企穀和姐姐的同班同學中,讓人不禁想要感慨比企穀的身邊都是怪物嗎——之所以不是說姐姐,因為小學和國中的姐姐的身邊沒有這種怪物。


    輕浮的,看上去和葉山關係最好的那位戶部前輩,準備向腐女海老名前輩表白,想讓人幫忙,而隨後,海老名試圖讓我們阻止戶部的這一想法。這一整個過程都要在休學旅行中完成,所以這也就成了侍奉部的二年級學生的任務,對於這種少男少女的純情的戀愛體驗,我也得以不用參加。


    先說結論,我是相信男生和女生之間的純潔的友情的——見到一個女生就以是否能夠攻略為坐標在心中進行心理判斷,我不排除這樣的人的存在,但是這種人,或者是沒見過女生,或者是沒有腦子。


    但是,我也承認,男女之間的純潔的友情也很容易發生變質,隻要有一方的情感發生了改變——這種改變的契機可能是任何東西,但是隻有發生了變質,那這段關係就很難修複了。


    所以實際上我並不是很喜歡由男生和女生共同組成的小圈子,因為你不知道什麽時候圈子中的男女的感情就會發生變質,如果雙方相互接受,而且其他人也接受,那尚且可以,但是,一旦這一環節中有任何一個地方發生意外,那這個圈子就會很輕易地崩盤。


    海老名前輩想的大概就是這些,男生和女生,懷著真的誠摯的愛情進行交往的人實在是太少,絕大多數人可能抱著“和對方相處的還不錯,對方又表白了,那我就接受吧?”的樸素的想法在進行不明覺厲的愛情遊戲。有的時候,他們陷入了這種愛情之中,無法自拔,有的時候,他們會厭倦於這種狀態,然後抽身離去。海老名不喜歡這種愛情遊戲,又不想打破集體中的尷尬的局麵,所以就成為了這種結果。


    所以我才說,男女混雜的小團體,是很麻煩的存在,維持著團體的穩定的人,也是最無奈的人——嗯,說的就是葉山,完全知道兩方麵的情況卻左右為難,不希望得罪任何人,卻又希望問題得到解決。


    我很尊敬聖母,但是,聖母的行動如果能夠更加有力點就好了。


    現在,戶部與海老名的問題,也許解決了,也許沒有解決,以怎樣的方式解決,我都不想知道,因為,我身邊的情感關係,似乎也顯得十分紊亂。


    充分了解自己,但是又把自己從自己的身上剝離開來理解現在的狀態,也許會輕鬆一些。缺乏回應,是最重要的問題,園田和我的交流讓我意識到,即使是小春,我也沒有正式地給她一個拒絕的答案,她有些自顧自地加入一場競賽,又有些自顧自地退出,看上去和我無關,但是,我卻已經身處其中。小木曽前輩以她溫柔到讓人有些心痛的耐心在等待,不願意逼迫我,讓我得以有喘息的餘地。但是,這終究不是永遠。


    我自覺我不符合浮萍式男性的定義,浮萍式男性,是缺乏愛的,因為缺乏愛,所以缺乏拒絕愛的勇氣,也缺乏克製愛的能力,這樣的人喜歡承諾,卻又不得不背叛承諾。我不是這樣的人,我有充分的信心來判斷自己的拒絕與接收,我也不會輕易地許下無法完成的承諾。那麽,我為什麽無法做到回應呢?


    答案我已經無數次告訴自己了——我現在需要理性,我不需要感性的判斷和情感來影響我做出理性判斷的能力。


    那麽,什麽時候才不需要理性呢?是一輩子都要被理性束縛住手腳,無法接受情感嗎?我覺得到這一步就已經很清楚了,拒絕接受感情隻是逃避。在適當的時候,主動鬆綁,也是一種可能性。


    至於回答,交給鬆綁的時候的自己就可以了。


    而鬆綁的時候很簡單——是證明自己的判斷的正確的時候,是證明自己的勝利的時候,是證明自己的理性唯一性的時候。


    也就是說,雪之下雪乃的學生會會長競選勝利的時候,是我可以給自己鬆綁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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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判斷幾乎無法告訴任何人,包括結衣姐在內——因為所有人都不會在乎鬆綁的時間,而會在乎鬆綁之後的結果。


    而那個結果,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但是隻有雪之下雪乃本人我是可以相信,也可以告訴的——或者說,必須告訴她。理性人之間的契約可以再締結,但是,在此之前,我需要處理完畢其他問題。


    然後,幾乎是在我想通這件事情的同時,我接到了來自雪之下的電話。


    “嗯,你姐姐委托我和你打一個電話,詢問一下這兩天的情況。”開頭是這樣的。


    “所以,姐姐為什麽要委托你,而不是自己給我打電話呢?”


    “你姐姐十分關注海老名同學的事情,所以抽不出時間。”


    “我覺得這應該是你們所有人共同關注的事情,而不是姐姐一個人?”


    “我對這方麵的事情不擅長。”


    如果示弱到了這種層次的話,那似乎繼續就這個問題糾結也沒有什麽意思了。


    於是,這個話題就此結束,然後陷入沉默當中。


    我和雪之下都不是善於做沒有來由的對話的人,如果是結衣姐的話,也許光就“小和這兩天放學後去哪裏了”這件事情就可以糾結很久。


    當然,相比之下,我可能比雪之下更善於交流一點——隻是一點。


    “嗯,咳咳,所以,這兩天部長——”


    “——稱呼——”


    “——嗯,好吧,姐姐和雪之下你們去了哪裏?你們應該是共同行動的吧?”


    “第一天沒有。”


    ——然後我突然想起來,休學旅行的正常節奏是按照班級組隊,即使能夠跨班組隊,也要兩個班級正好被安排在一起才行——而f組的姐姐和j組的雪之下,似乎沒有這個機會。因為另外三人都是二年級,所以理所當然地有了一種“他們一定會在一起”的想法,這倒是我的失誤了。


    “嗯,那樣會很辛苦吧?”


    “哈?”隔著對話都能夠聽見電話對麵的冷凍感。


    我記得雪之下似乎不是一個在意自己在班級裏的處境的人,難道是我的模糊的記憶出了問題。


    “嗯,如果沒有和姐姐在一起的話,那你是怎麽知道姐姐讓你來詢問我的情況的呢?”


    ——還是轉移話題比較要緊。


    “今天在龍安寺遇到了。”


    “啊,那可真是太幸運了。”


    “她對海老名同學和戶部同學的事情很關心,似乎在積極地想辦法。”


    “也沒辦法呢,畢竟是結衣姐。”


    “明明自己在路上已經被各種各樣的男生塞了各種小紙條。”


    “……也沒辦法呢,畢竟是結衣姐。”


    ——然後,就又停下來了。


    我從來沒有覺得和雪之下的對話這麽尷尬過。在印象當中,我們的對話始終是內容豐富的,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商量工作的事情,真正當對話成為無意義的閑聊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我和雪之下似乎也沒什麽可以聊的。


    “嗯,那輪到你匯報情況了,由比濱。”


    “匯報情況?”


    “——指的是替你姐姐幫你打聽情況,家庭中較小的孩子總是會受到長輩的這樣的關心,其實也是很無奈的吧?”


    “如果是姐姐的話是不會用‘匯報’這種字眼的。”


    “如果我是你的姐姐的話我就會用‘匯報’這個詞。”


    ——這簡直是無理取鬧。


    “再說,我也想稍微了解一下這兩天侍奉部發生了什麽?如果是匯報社團工作的話,那可以稱得上是‘匯報情況’了吧?”


    “但是如果什麽也沒有發生的話呢?”


    “你自己,還是指侍奉部?”


    “侍奉部的話倒是什麽也沒有發生,我自己的話——”


    “——發生了什麽?”


    “……沒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無論是與一色的對話,還是和園田的見麵,應該都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如果是平時在侍奉部中閑聊的時候倒是一個可以接受的話題,如果是對話式的“匯報”的話,那說這些事情就有些尷尬了。


    不過,也的確有應該向雪之下說的事情。


    “這麽說吧,和這兩天發生的事情無關的,我本人,有一件事想要和你說。”


    “嗯?”


    “關於文化祭的事情。”


    “知道了。”雪之下的聲音似乎變輕了一些,不過連著話筒也不清楚具體的情況。


    “文化祭上,小木曽前輩的事。”


    “小木曽前輩——啊!”


    雖然不知道雪之下最後的那聲“啊”的含義到底是什麽,是忘記了當時的情況然後反應過來,還是早就意識到了我的想法於是沉思。


    “我需要給出一個回應,或者說,前輩需要我給出一個回應。”


    “你確定,小木曽前輩指的人是你,在那之後,她沒有做過其他表態吧?”


    “如果是自作多情的話那就沒有辦法了。”


    “嗯,看來是不在意自作多情的結果呢!”


    “可以這麽說吧?”


    “所以,這件事和我有關係嗎?是什麽必需和我匯報的事情嗎?”在那一瞬間,我似乎感覺到,雪之下的聲音有些焦躁。


    不過,現在不是在意這種細節的時候。


    “我想說的是,給出回應的時間——學生會會長的競選結束之後。”


    “啊,這樣啊——”


    “——所以?”


    “嗯,充分理解你的意思了。學生會會長的選舉,是最後一次的合作了。”


    “不一定是最後一次合作,但是,至少是這一次合作的最後了,下一次共同努力,契約關係需要重新締結了。”


    “……”


    氣氛突然變得奇怪了起來。本來應該是一件沒什麽的事情,本來應該是一件可以很快讓對方的接受的事情。但是,聽著電話的對麵的雪之下的呼吸的聲音,我卻產生了一絲緊張感。


    “要匯報的,隻有這些了?”就好像過了一個世紀一樣,雪之下的聲音,再度從話筒中傳了出來。


    “就隻有這些了。”


    “嗯,那我知道了。”


    “呃,那就好。”


    “其實,沒有必要匯報的,你難道覺得我們的合作可以持續很長時間嗎?”


    我倒不是覺得我們可以合作很長時間,我隻是覺得,如果幫你當選學生會長,應該就算是完成我和你姐姐的約定了。


    當然這些話不會和雪之下說。


    “好吧,所以,隻是順口提一下。”


    “嗯,所以,我知道了。”


    我有一種感覺,雪之下雪乃,似乎有些奇怪,但是,究竟是哪裏出現了問題,我卻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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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長輩拉去喝酒,本來覺得今天又不會更新了,但是想到已經連續四天沒更新了實在太鹹魚,所以還是逃回來碼字了,我真的是一個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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