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禮堂離開返回教室的時候,我遇到了雪之下雪乃,她正一臉糾結地站在教師辦公室門口。見到我的時候,她稍微愣了一愣,隨後別過頭去,似乎是不願意和我說話。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該和雪之下說什麽,既然她這麽做了,我也樂於保持沉默,低下頭,從她身邊經過。


    然而,就當我即將避開她的時候,雪之下清冷的聲音還是傳了過來:“下學期,你還會繼續來社團嗎?”


    不必裝模作樣地往四處張望,也知道我是這個問題唯一的對象,走廊裏沒有其他人,雪之下的社團裏也沒有太多選擇。


    “撒,不知道。”


    “如果你不參加的話,那侍奉部的活動大概可以結束了,社團最少要三個人才能開始活動,明年我和由比濱,我指的是你姐姐,都是三年級,活動時間不多,也很難招新。”


    雖然是這麽說,但是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侍奉部是一個允許自己招募新人的社團呢?了裏麵的社員不都是由那個平塚老師找了各種各樣的問題兒童硬塞進來的嗎?


    提到平塚老師,我不得不想起了最初加入社團時,我和她的那個賭注。在侍奉部解散的前夕,我和雪之下,抑或是比企穀,到底誰是最後的勝利者呢?


    應該都不是,也許平塚老師是,她所期待的我們的改變都達成了——但是,我覺得她也不是,因為她沒有預料到屬於這個社團中的情感糾葛,當原則被感情所影響,那最後得出的結論其實也無意義了。


    “總之,如果由比濱你不想留下來的話,我現在就準備去教師辦公室給老師還社團活動室的鑰匙了。”


    “我想你不用征求我的意見的不是嗎?在你看到我之前你就站在這裏,難道不是因為你已經下定了決心嗎?”


    “下定決心的話就不會在這裏待那麽久了,也不會詢問你的建議了。”雪之下輕聲說道。


    那樣的雪之下雪乃,能夠說出這樣的一番話,讓我感到頗為驚訝。


    光明正大地承認了自己的軟弱,承認了自己的猶豫,承認了自己的無能為力。


    這還是之前那個麵對所有事都要繼續逞強的雪之下嗎?


    “怎麽了?我說這些話讓你感到很驚訝嗎?”雪之下似乎是意識到了我的疑惑,輕輕捋了捋鬢角的頭發,問道。


    “嗯。”我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其實,承認無能為力,並不是什麽不好的事情。”


    但是,那和雪之下雪乃應該有的模樣就不一樣了——始終自傲的,始終相信自己是最後的勝利者的,那才是雪之下。


    這一點,從我認識她開始,從來沒有發生變化。即使她依賴其他人時,那種對未來的自信也是一直寫在她臉上的。


    “畢竟,沒法依賴其他人,總是想靠自己解決問題的時候,人就會更加充分地認識到自己的不足,認識到自己的不足,就會明白總會有無能為力的時候。”雪之下的眼神直直地看著我,“因為,總有一些事情,即使你努力到最後,也是無法解決的。”


    總有一些事情,即使你努力到最後,也是無法解決的。


    看著雪之下雪乃的表情,我明白她的想法——那個聖誕節的夜晚,她非常拚命地,努力到了最後,但是,結果並不如人意。


    感情,從來不是一件因為努力了就必須得到回報的東西。


    我突然有些羞愧,那個我曾經認識的,勇往直前的,自傲到全身上下都閃著光彩的雪之下雪乃,她的棱角,似乎被我磨平了。


    我的確隻是試圖告訴她一些我覺得重要的東西,但是,我想要告訴她的,真的就是所謂的正確嗎?


    我告訴她了,她照我的建議做了,不也相當於,我在替她選擇一條我覺得正確的道路嗎?


    這樣一來,她還是在依靠我,不是嗎?


    “但是,同樣的,隻要按照自己的心情堅持過了,這就夠了吧?”然而,緊接著,雪之下雪乃這麽說道。


    “承認失敗不是一件丟臉的事,按照自己的本心,去追求一些不切實際的事情,這其實也不是錯的,沒有必要為沒有得到自己無法得到的東西而後悔,但是,在這之前,總是要按照自己所相信的道路,堅持一下的,是這樣吧?”


    原來,是不一樣的啊!那一瞬間,我立刻明白了這一點。


    其實,早就不一樣了呢!也許,在更早的時候,在那個聖誕節,在雪之下雪乃依照自己的意願對我做出表白的時候,就已經不一樣了,我隻是想讓她變得更加獨立,但是,她,在獨立之外,不是做出了其他決定嗎?


    她不是已經會坦然地麵對失敗,坦然地征求意見了嗎?這不都是她自己超越我的意見,所獲得的可能性了嗎?


    “堅持,不考慮結果,不管不顧,你這種說法,我怎麽感覺有一種姐姐說話的感覺呢?”我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還是有些不一樣的,至少,我不是不考慮結果,我的一切努力,還是在為最好的結果而奮鬥的,隻不過如果真的無法成功,也應該可以坦然接受而已,”雪之下搖了搖頭,說道,“不過,一定要說的話,我覺得,我的確會受到結衣的影響——畢竟,你們姐弟對我的影響,一直很大,不是嗎?”


    “無言以對了啊。”


    “那麽,由比濱,我去找平塚老師了。”雪之下點點頭,隨後敲響了教師辦公室的門。


    “抱歉,等一下——”然而,我製止了她。


    多少有些狼狽不堪了啊,我自己。


    想起了之前兩個月的自我逼迫,我突然覺得自己有些丟人。


    按照自己的本心去進行的行動,難道可以因為結果不行,就徹底否認嗎?這種糟糕的判斷,雪之下雪乃不早就已經告訴我了嗎?


    按照自己本心進行的行動,從來不是錯的,即使失敗了,也不應該否認自己的內心。


    結果與過程當然同樣重要,但是,美好的結果從來是需要多方麵的因素加以配合的,如果因為結果的失敗而否認過程的成功,而否認自己的出發點的失誤,那才是真正的可笑呢!


    我竟然也會犯了如此嚴重的錯誤。


    你給我上了一課啊,雪之下。


    當然,其實我早就應該知道的,冷靜下來之後就應該意識到的。


    隻不過也有些沉浸在自我意識中沒有擺脫出來而已——某種意思上,還是有些中二了?


    “有什麽事嗎?”


    “嗯,先不要著急著交還鑰匙如何,”我微笑著說道,“下學期,我覺得我可以試著幫你招收幾個新的社團成員。”


    ——如果有必要的話,也許還會包括我自己。


    “你知道我對社員的要求是很苛刻的吧?”雪之下愣了愣,但隨後立即反應了過來。


    “我知道的。”我點了點頭,“但是,總能找到一些問題學生的吧?”


    “侍奉部可不是問題兒童集中營,不過,你既然這麽說了。”雪之下縮回了已經放到門上的手,輕聲說道,“那我就再等一會兒吧!”


    “嗯,謝謝。”


    “由比濱不用去考慮和認識的前輩告別什麽的嗎?”


    “會考慮的,不過,也許需要再思考一下。”


    “是嘛,說來殘念,我倒是沒有認識的需要告別的前輩。”


    “這反而就輕鬆了吧?對你來說。”


    “對啊,我還是不擅長應付這麽多人的社交場合啊!這點還是沒從你姐姐的身上學會。”


    “這也許是天賦技能?”


    “有可能的,天賦技能。”雪之下輕輕微笑了一下。


    那是很舒心的,熟悉的微笑,曾經,在去年夏天的湖畔,由比濱和也在目睹那個微笑的那一瞬間心動並進而開始賣弄才華,從而導致了未來的各種各樣的故事。


    即使是現在,我也覺得,這個微笑同樣美麗。


    “那就,下學期見吧!”


    “嗯,下學期見!”


    好吧,也許,這個狗屎的一年級,還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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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覺得一天連續放兩章有些虧,劇情進展過快會讓人缺乏實感,所以還是一天放一章好了(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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