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小跑,他們一個人都不說話,就聽著我在哭訴。


    跑了大概有半個小時,我們出了陰曹地府城門。


    校長大人在城門外等候著我們。


    而我,哭累了。


    我不知道此刻我是什麽心情。


    悲憤,內疚,自責,痛恨,在這一刻,都湧上我的心頭。


    我趴在楊斌的肩膀上一動不動。


    跟校長大人匯合,楊斌問白安妮:


    “放嗎?”


    白安妮看了看我,點了點頭。


    楊斌把我輕輕放在地上。


    我不再掙紮了。


    我不再反抗了。


    一切,都晚了。


    陳景洪老爺爺被打入第十八層地獄,已經定局,誰也改變不了了。


    可是我就是不甘心。


    我心裏堵得慌。


    我不想搭理任何人。


    我沒有和他們說一句話,我獨自走在前麵。


    文捷不放心,想要跟我一起,被白安妮製止:


    “讓他一個人靜靜吧。”


    然後我一個人走在最前麵,他們幾個人,悄無聲息地跟在後麵。


    但是讓我不理解的是,校長大人對我們對我們陳情書的結果,不管不問。


    甚至我如此的失常,校長大人居然熟視無睹,裝作沒看見。


    原因隻有一個,校長大人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


    所以他才借故不跟我們一起去,讓我們獨自去麵對。


    那就是說,我的一字之錯,就連校長大人都沒有辦法。


    可是憑什麽!


    憑什麽就是這個結局?


    地府他憑什麽不分青紅皂白,不問事由就這麽草菅人命?


    陳景洪老爺爺是殺了他的妻子,可是我陳情書上寫的清清楚楚,陳景洪老爺爺是被逼無奈,為什麽他們不考慮事情本身,卻抓住一個字不放?


    這就是我們所維護的公平正義?


    這就是我們茅山道士所維護的正道嗎?


    我們為什麽要和這樣一個沒有人情味的地府同流合汙?


    我一想到陳景洪老爺爺臨走之時看我的那個眼神,雖然沒有任何失落之情,但是我知道,他的心裏,不知道有多難過的。


    他故意如此的淡定,就是為了不想讓我內疚。


    可是他越這樣,我越感覺到內疚至極。


    是我害了他。


    我為自己的無能感到羞恥。


    我什麽都做不了。


    我越想越難受,越來越感覺呼吸困難,喘不過氣來。


    我隻有加快腳步,讓自己呼吸保持順暢。


    我越走越快,把校長大人他們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我不知道我跑到了哪裏,是那條捷徑,還是到了黃泉路。


    我沒有心思想那麽多。


    我的腦子裏一片混亂,一會兒是陳景洪老爺爺的眼神,一會兒是那個該死的陰差的奸詐,一會兒又是陳景洪老爺爺在十八層地府受懲罰的畫麵。


    我隻感覺我的心頭,越來越難受。


    我的眼眶,不停地湧出淚水。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不管它,任由它流著。


    然後,我摔倒了。


    我一頭栽倒了地上。


    然後,我醒了。


    我躺在一張床上,身邊是胖子,文捷他們。


    我回來了。


    我從地府,一瞬間回到了過陰室。


    我頭下的枕頭,全濕了。


    我揉揉眼,我的眼裏,全是淚水。


    靈魂和肉體,原來是一體的。


    可是我還是喘不過氣來。


    胖子他們還沒有醒過來,有校長大人陪同,不會出什麽意外。


    我要跑。


    我要繼續跑。


    我的胸中憋著一口氣。


    這口氣壓在裏麵,出不來。


    我走出過陰室,抬腿就跑。


    身後留下劉克老師的喊聲:


    “疏子楊,你怎麽一個人回來了?你要去哪啊?”


    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


    我難受,我胸悶,我要發泄。


    我要一直跑。


    雖然在陰曹地府耽誤了些時間,但是我們天剛黑就出發了,所以現在應該是淩晨兩三點,距離天亮還有好幾個小時。


    我看不清前麵的路。


    可是我還是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跑。


    直到我累了,徹底跑不動了,我才癱倒在地上,喘著粗氣。


    一邊喘氣,我一邊哭。


    沒有人看得到,我要肆無忌憚地哭。


    我要發泄。


    我要把我的憤怒,把我的內疚,發泄出來。


    可是我發現,我越哭,心裏麵越難受。


    到後來,我就真的失聲痛哭起來。


    我忘不了我的過錯,我忘不了陳景洪老爺爺對我的叮囑。


    我更忘不了那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可是我太渺小了。


    我什麽都做不了。


    就像胖子說的那樣,我是個窩囊廢。


    我狠狠地朝著自己的左臉扇了一巴掌。


    一巴掌不夠,再來。


    我一邊打自己,一邊哭。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從我身後傳過來一個聲音:


    “男兒有淚不輕彈,是男人,就應該站起來,勇敢麵對,躲在角落裏掉眼淚,算什麽男人。”


    “什麽人?”


    我驚道。


    這時,我才發現,我不知道怎麽跑到了一座兩間青磚瓦房前。


    這座青磚瓦房,居然有一扇玻璃窗,從玻璃窗裏麵,發出亮光。


    此刻我就坐在這扇玻璃窗下。


    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一轉身,我的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站著一個人。


    透過亮光,我看到這個人,穿著七八十年代的那種款式的衣服,頭發蓬亂,跟愛因斯坦的發型差不多,辦黑半百,看起來比劉克老師還有像個民間科學家。


    更重要的是,這個男人,睜大了雙眼看著我,可是他的眼睛裏,全是眼白,沒有眼珠子。


    有眼無珠的男人。


    我頓時陷入了恐懼之中。


    我怎麽偏偏跑到了這裏啊。


    我嚇得想要趕緊往後退,可是我剛剛坐在地上,此時此刻,我渾身發抖,我動不了。


    第一次碰到他的那次遭遇,至今還曆曆在目啊,如果不是我和胖子溜得快,我們就被他當做妖怪給收拾了。


    雖然我已經推測出來,他可能也是我們茅山道士,還是我們的前輩,不知道什麽原因被關在這裏,但有一點可以確定,他是個瘋子啊。


    見我如此的害怕他,他明顯有些黯然傷神。


    他伸出手,想要把我拉起來,我把手縮在身後,對著他可勁兒搖頭:


    “不要,不要。”


    他失落地說:


    “你為什麽這麽怕我?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


    不會傷害你大爺!


    之前也不知道誰要我們的性命的,又是引雷咒,又是桃木劍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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