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自己精神世界中突然出現的這個紅袍和尚,江辰毫不遲疑的瞬間出手,一根手指就點向了對方的腦袋。


    當然,他這並不是真實的動作,而是意誌的搏殺。


    武學到了化境的強者,平日裏見到一些粗淺招式,根本連訓練都不需要,隻是隨意在自己精神中觀想推演,就自動能夠把這套武功,甚至是其中蘊藏著的萬千條變化,全部都演繹出來。


    江湖上經常有筆記記載,許多化境武者,隨便翻翻一些不入流小門派的所謂“秘笈”,第一次演練,就好像修煉過十幾年一般,純熟無比。


    這也就是所謂的“神擊”。


    在精神世界中看見這紅袍和尚的一瞬間,江辰迅速就在自己的腦海當中,塑造出來一個虛幻的“身體”,並且神思搏擊,打出來了無數紛亂複雜的招式,攻擊向了對方的要害。


    不過,就在這一瞬間。


    麵對他的出手攻擊,這個紅袍的蓄發番僧,猛然抬起額頭,腦袋上竟仿佛閃現出兩張截然相反的詭異麵孔。


    在他左邊的是一張神靈的麵孔,周圍似乎被純白的蓮花包圍,流露著對於世間的大慈悲與大憐憫,好像創造世間的主宰。


    而在右邊的另一張臉,卻是扭曲的惡魔之相,通體漆黑如墨,散發著濃濃的毀滅之意,似乎隨時準備破滅天地眾生。


    一正一邪,兩麵陰陽交織。


    這是天竺國婆羅門古教的無上真諦。


    他所展現出的這“神相”與“魔相”,其實就是這紅袍僧人真實的心靈形象。


    古老的武學當中,武學練到上乘境界,除了粗淺的搏擊鬥殺之術外,更要修習深奧的“內功心法”。


    比如武當一派,以修行太極無極心法為主。而少林一脈修習的,則是修習的諸如金剛羅漢等佛門心法。


    所謂心法,其實就是一種精神上的修行與觀想。


    武學修煉到最後一步,沒有強大的心靈意誌,又如何支撐起強大的肉體?


    江辰倒是知道,天竺國所謂的“瑜伽”之道,本意就是“與神靈合一”。依靠觀想神秘莫測的神靈,借其中的意誌,來增強自我的精神。


    這個紅袍和尚,如今居然在精神當中修煉出了之相,確實是有幾分厲害。


    不過就在此一瞬間之內,江辰卻是渾然不懼對方發出的異象。


    畢竟,此刻他才是精神力量占據著主導地位的一方。而這個紅袍番僧,不過是不知道在何處,偶然間被動察覺到了自己的窺視,所留下來的一絲小小念頭,突然湧現出來作怪罷了。


    麵對這個紅袍僧人的兩相,江辰意念一動,整個人的身形就好像無限放大,變成了一尊巨佛。


    啪!


    巨佛的手掌一巴掌落下,這個紅袍人的身影被打滅。


    隨後,江辰神思突然跳躍,周圍環境一變,原來還是在之前關押威廉的牢房當中,一切都隻是幻象。


    “嗬嗬,這次有趣了。原來竟有一個天竺的邪僧,躲在背後暗中操控?……我就說天竺國的武道,傳承足有數千年之久,怎麽可能隨隨便便被人侵略滅亡?西夷人想拿他們當做工具,不過卻反而被利用了都自我不知。”


    江辰收手,停下自己的動作。


    此時,距離他剛才推算威廉,不過才過去了兩三個呼吸的時間。


    威廉這個遠東公司的少爺,現在已經神智不清的躺倒在地上,顯然是精神受到的壓迫太重,已然昏死過去。


    但是此刻,江辰卻沒心思管他。而是目光一閃,凝視著眼前的虛空,似乎若有所思。


    “剛剛這個紅衣人的氣機,陰森而又詭秘。如果沒猜錯的話,此人恐怕就是那訶羅的師父了。貨真價實的金剛不壞強者,果然不能小覷,我剛剛隻不過是通過這威廉為線索,推算天機,他居然都能在萬裏之外感應的到。這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他臉上閃過一絲凝重之色。


    僅僅隻是觀測天機就能引起這種高手的察覺,並且侵入他的精神世界中發動攻擊。如此的境界,確實比現在的自己還要高出幾分。


    不過江辰倒也並不驚慌,甚至沒有半分的沮喪之意。


    因為他知道,這個武學已入不壞至境的神秘高手,恐怕並非那麽容易找上門來。


    在剛才那一片刻的精神交手之中,他就差不多能判定,對方現在恐怕也處在一個閉死關的狀態,正在全力參悟著某種至高的武學要義。


    也正是因為如此,這麽不壞高手的精神,也離體在世界中漂浮,才與他的精神偶然一遇,進行了一番粗略的較量。


    ……


    而就在同一時間,距離大寧國遠隔上萬裏的天竺國境內。


    這是一間高達七八丈,長寬足足四五十多丈的巨大洞穴,也不知道是何年月,竟然有人在此興建了大工程,在這洞穴當中,修建起一方豪華而巨大的殿堂,內部岩壁上還雕刻有眾神與眾魔的雕像,顯得十分陰森詭異。


    殿堂的四周,此刻全部都被石門封閉,唯有頂上一個發絲粗細的小孔,從外麵流落下來微弱的月光。


    一個身材中等的僧人,這會兒正端坐在大殿正中,閉塞聽覺,隻用目光來觀察著石殿內所發生的一切。


    一道發絲粗細的光芒,觀察幾十丈的石洞殿堂,這樣的視力,幾乎已經超越了人類的極限。


    “有趣,看來我那顆在不列顛布下來的棋子,已經被人所消滅了。這個年輕人,果真很強,很強。既然如此,那等我閉關結束,就親自走一趟東方吧,來看看這一位究竟是何等的存在!”


    忽然間,仿佛感受到了什麽,這僧人默默的抬起頭,目光似虛似實的洞穿厚厚的岩壁。


    不過凝視了一會兒之後,倒是沒有動作,反而繼續閉上眼睛,全心全意的陷入了終極冥想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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