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拙苑”內外擠滿了霸劍閣弟子。


    這“拙苑”處在“淩雲閣”的東麵,是沈於野生前的居所,園子不大,共計九間房舍,院中的一花一草,舍內的一桌一椅,無不透著簡潔、脫達之意。


    此時廳上點著幾根碗口粗細的巨燭,將這大廳照射的明亮異常。


    隻見沈玄黃坐在上首,蕭逸辰和東方傲雪分別坐在他的左右,石孫兩位門主則在次席上坐著,他們的下首邊則是,從地牢中解救出來的六位漢子。


    王子通和叛變的楚穀兩位門主,及五位廳主則雙手反綁,跪伏在大廳當中的空位上。


    這時隻見沈玄黃,與石孫兩位門主商量著什麽?


    原來他經過蕭逸辰的協助療傷,已經醒了過來,內力也恢複了三四層。


    隻聽他道:“石叔叔、孫叔叔,這閣主之位,我說什麽也不能當的,雖然徐若風那首惡是我誅殺的,但我父親私自傳我霸劍訣的後三式,也是違反了幫規,所以,我....”


    石孫兩位門主卻搶著道:“不然,不然,老閣主他一生古道熱腸,豪邁不羈,一生致力於本幫的發展大計,雖說私傳你武功,但那也是人之常情,況且少閣主你宅心仁厚,武功高強,你要不做閣主,他人何以勝任!到時候你爭我奪,本幫難免又會成為一盤散沙,老閣主於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寧....”


    “這....”沈玄黃於別的事物可以毫不在意,但對沈於野卻是滿懷愧疚思念之情,不可不顧。“一念及此,倘若真的發生那樣的情況,我又有何麵目於九泉之下的父親呢?”。


    他正猶豫之際,耳中忽然傳來蕭逸辰的聲音,他聽聞一驚,臉色忽的凝重了起來,過了一會,他緩緩開口道:“好吧!我答應了。”


    石孫兩位門主,聞此麵上一喜,就要躬身行禮,卻被他攔住道:“且慢,在我答應之前,你們也要答應我幾個條件。”


    “還請閣主示下!”石孫兩人一同道。


    沈玄黃點了點頭道:“第一,提升你們倆為副閣主。”


    “啊!”他二人聞此都是一驚,隨即道:“謝閣主,但兩位副閣主本幫可無前例啊!”


    沈玄黃此時卻正容道:“既然你們奉我為閣主,那麽我說的話你們聽是不聽?”


    他二人相望一眼,臉上都露出驚訝之色,連忙道:“屬下不敢,自當遵命!”


    “恩,很好,起來吧!”沈玄黃道。


    原來蕭逸辰方才對沈玄黃傳音入密道:“這石孫兩人為什麽之前不揭穿徐若風的真麵目,直等到我們出現,他們見有了四五層把握時才跳將出來,所以說也是不得不防啊,你隻需如此如此....”


    沈玄黃一聽也是一驚,自當照辦了。


    蕭逸辰這時起身向他二人道:“恭喜,恭喜。”


    石孫兩人,麵含微笑道:“同喜,同喜!”


    “還希望二位以後多多扶持我二弟,將霸劍閣發揚光大!”蕭逸辰說到後半句時,聲音忽然提高,竟運上了內力,將這小廳震得嗡嗡作響。


    他二人見此麵色駭然,連忙道:“蕭大俠放心,這是我們分內之事。”


    蕭逸辰聞此麵帶微笑,點了點頭重新落座。石孫兩人俱都怔了一會方才落座。


    沈玄黃接著道;“第二,廢除四門主這一職位....”


    石孫兩人聞此麵色俱是一變,但隨即釋然。


    隻聽沈玄黃續道:“第三,以前的六位廳主,俱都參與叛變,應當革去職位,聽從發落....”


    “是,理應如此....”石孫兩人及四周的霸劍閣弟子都點頭稱是。


    沈玄黃等四周聲音漸漸減弱才道:“六位廳主空置,我欲叫這六人補上,你們可有疑議!”他邊說之際邊指著沈於野生前的六位貼身護衛道。


    石孫兩人俱都點了點頭道:“閣主眼光高遠,此六人不僅武功配得上“廳主”之位,更兼對本幫忠心耿耿實為難得!”


    沈玄黃點了點頭道:“那好,既然你們都不反對,那就這麽決定了。”


    那六人全都離座,跪伏於地道:“謝閣主賞識,我等定當盡心竭力,死而後已!”聲音慷慨激昂,誠懇之極。


    沈玄黃離座親自扶起他們道:“恩,都起來吧!無須多禮。”


    “謝閣主....”


    “不知閣主,打算如何懲罰這幾人?”石孫兩人指著王子通八人道。


    那幾人原本一直提心吊膽,不知道會受到什麽樣的懲罰!心中煎熬不可名狀。此時終於等到,反而鬆了口氣。


    沈玄黃望著那八人,心中猶豫不定,麵色一會憤怒,一會悲痛,東方傲雪怕他過於激動,心神失常,連忙握住他的手掌。


    他甫一感到東方傲雪那滑膩的柔夷,心中便平定了下來,衝她報以微笑,轉頭道:“你們夥同徐若風叛幫,差點致本閣血流成河,可以說罪不容誅....”


    王子通八人聽聞此言,渾身嚇得一哆嗦。但卻聽沈玄黃道:“但好在叛亂被及時鎮壓,傷亡不是很大,念在你們以前的功勞上,就免去你們的死罪....”


    “啊!....”四周霸劍閣弟子聞此都是感到意外,失聲叫了出來。


    沈玄黃不理眾人驚訝的眼光,餘光斜瞟了下王子通,繼續道:“將他們七人,關在“幽冥峰”的地牢中,懺悔思過,永生不得踏出地牢一步!”


    那七人聞此不悲亦不喜,想來也是習武之人崇尚自由,終身幽禁與死也沒有什麽分別,但人人都想到他們犯下的大錯,是以也沒人同情他們。


    王子通見他們都得以免死,不知道會怎麽處置自己,心中驚恐不已,冷汗涔涔而落。


    沈玄黃望著他內心著實複雜,要不是他慫恿徐若風,或許父親還健在人世,但他也深知,就算沒有他的慫恿,徐若風也是遲早要反,一時間到真不知該如何處置於他。


    這時外麵忽然傳來一陣驚呼聲,起初時聲音方在十丈之外,但瞬間已傳到三丈之內,眾人都心想,“此人來的好快,不知是何方高人?”


    眾人念頭剛落,呼的一聲!隻見大廳上立著一人。


    東方傲雪見到此人連忙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他,哭著道:“爹爹,你終於來了,嗚嗚....”


    原來來人竟是“紫雲山莊”的莊主東方雲旗,蕭逸辰見他到底是不放心愛女的安危,竟孤身一人趕來也不禁心懷激蕩,衝他點了點頭。


    東方雲旗此時也衝蕭逸辰點了點頭,目露讚許之色。繼而拍了拍東方傲雪的香肩道:“不要害怕,爹爹來了,沒事了!”


    “嗯?”他忽然瞥到跪在地上的王子通,臉色一寒,將東方傲雪扶開正容道:“我曾經說過,將你首級記掛在你頸上,現在納命來吧!”


    石嶽、孫不察兩人聽他忽道此言都是一驚,連忙上前阻攔。


    但見東方雲旗忽地朝自己眼中插來,連忙伸掌遮擋,並且後退,哪知道他隻是使了個虛招,手掌仍是向王子通頭頂拍落。


    “住手!”石孫兩人來不及阻止,大聲喝道,試圖使其收手,但東方雲旗豈會聽他們的。手掌繼續拍落,距離王子通頭頂還有一寸時,嘎然止住。


    “咦!”眾人都是麵麵相覷,還以為神劍東方,賣於兩位副閣主的麵子,果真停了下來。


    石孫兩位也以為如此,臉上都掛著一絲微笑,但瞬間便拉下臉來。


    隻見東方雲旗一揮衣袖,退了回來,口中道:“哼,倒是便宜了你!”


    眾人伸頭望去,隻見那王子通已經死了,瞳孔放大,赫然是嚇破膽而死,都不禁議論紛紛起來。


    “且慢!”石孫兩人忽然攔住東方雲旗道。


    “怎麽,兩位難道想為這叛徒報仇,稱量稱量老夫?”東方雲旗道。


    隻聽孫不察道:“不然,如何處置他還需本幫閣主開口....”言下之意便是說東方雲旗不夠資格。


    東方雲旗豈有聽不出來的意思,當下臉色一沉道:“你們現任閣主是不是沈玄黃?”


    “是!”石孫兩人同時道。


    “好,一個女婿半個兒,你們說我有沒有權利?”東方雲旗厲色道。


    “這....”孫不察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但麵色通紅,心中想來甚是不快。


    東方雲旗見此神情雖說仍是嚴肅,但眼神中卻已是平靜柔和,毫無怒氣可言。


    “哼”一旁的石嶽卻冷哼一聲。賭氣一般將頭扭到一邊去。


    “怎麽?石兄弟也想要和我較量,較量?”東方雲旗斜睨了他一眼道。


    “在下豈配跟“神劍東方”動手,但我不服,就是不服....”石嶽小孩生性,讓人哭笑不得。


    沈玄黃見此害怕雙方真的動起手來,連忙和解道:“嶽父大人,千萬息怒,石孫兩位叔叔也是為孩兒好,要怪就怪我好了。”


    他說著又抓住石孫兩人的手道:“兩位叔叔也別生氣了,我本來也沒有想好怎麽處置王子通,這下正好解決了一個難題,看在我的麵子上算了如何?”


    石孫兩人本來和東方雲旗也沒有多大的仇恨,這時閣主親自和解,給足了麵子,當即道:“不敢,不敢,我們和東方老兄開玩笑的,是吧!”說著衝東方雲旗擠了擠眼睛。


    東方雲旗見他二人,年紀加起來都有一百多歲了,還這麽調皮,也不禁莞爾,點頭稱是。


    經過一場大戰,眾人都是疲憊不堪,沈玄黃於是遣退眾人,叫他們回去休息,隻留下東方雲旗、東方傲雪及蕭逸辰三人。


    沈玄黃這時見外人都已走盡,強打起的精神頓時鬆懈了下來。想起父親生前的音容笑貌,眼淚不覺一滴滴的滴落,東方傲雪和蕭逸辰都在旁輕聲相勸,東方雲旗則轉過身去,不知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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