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給的實在太多了?”張元隨口一說。


    饒是南茜這種老江湖聽到這種調侃也不由得尷尬的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你要明白,當時小姐給我的工價比我一個月累死累活甚至冒著挨打的危險才撈到手的收入還多兩倍,我一個弱女子。”


    神特麽弱女子,某人心中吐槽。


    不過此刻的南茜倒是與前幾次所見大不相同,一路上絮絮叨叨地述說她當初和大公一家認識和相處的那些時光,時不時還陷入到回憶當中。


    張元隱約猜到了這種變化的原因,當初那件事以及後麵大公夫人的離世恐怕是對麵前這位造成了極大的打擊,甚至在這種愧疚感和負罪感的驅使下自我懲罰隱居成了一個洗衣工。


    不過眼看就要找到目標,當初的遺憾得以彌補,一時間的如釋重負導致的性情變化也是可以理解的。


    一路走到城門口,蜿龍橋橋頭,南茜找了一輛租用馬車,吩咐馬夫向貝爾苟斯特以最快的速度前行,然後大方的表示可以多給些小費。


    一路坐車趕路不提,到了貝爾苟斯特地界下車時,南茜給了張元一個示意的眼神就要下車,被張元一把喊住。


    “等會兒,這你叫的馬車,怎麽是我付錢?”


    “不是你要跟來的麽?再說了,你好意思讓一個隻能靠浣衣為生的老人家付錢?”


    無話可說的某人隻好含淚割肉,剛到手沒多久的津貼又少了一筆。


    進入城鎮的街道,許久未曾來貝爾苟斯特的南茜一時間也不知道從何著手,一看所謂的老江湖也不怎麽適應這個新時代,一向尊老愛幼的張元幹脆提議先試試看自己的辦法。


    自無不可的南茜也沒反對,跟著這個自己眼中的菜鳥,倒要看看他有什麽主意。


    隻見張元一路直奔鎮中心廣場,依舊是在石碑的旁邊找到了那個半身人傳令員。


    “你好,我們又見麵了,尊敬的馬卡先生,近來可好啊?”


    “哦,讚美悠達拉女神,這位不是上次來向老馬卡問路的傭兵麽?老馬卡記得你,可你不是七太陽商盟的人麽?對了,我都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馬卡仰著頭看張元。


    “抱歉,上次是因為任務需要,我叫查內姆,這次是想要向你打聽一個人的。”說著張元一邊掏出了一個酒囊丟過去:“這是我特意從友善之臂帶來的波達克斯酒,接著。”


    馬卡也不推辭,接過來就是一口,滿足的歎了口氣:“在這該死的衰腐之月,沒什麽能比暖身子的烈酒更讓老馬卡開心了。說吧,你要打聽誰。”


    “一個叫加瑞克的遊吟詩人。”


    “那個小子啊?嗝~詩歌倒是唱的不錯,挺受酒館裏的顧客歡迎,以前他都是跟著那個穀風樂團來回巡演,一般也就在鎮上停留幾天,可這次不知道為什麽,他都待了一個星期了。”老馬卡邊喝邊講。


    “那我們在哪裏可以找到他?”


    “也就是那幾個酒館,他不是在這家就是在那家,”有些醉意上頭的馬卡需要點時間來思考:“不過這小子好像挺喜歡在燃燒的法師和紅卷旅館這兩個地方待著。”


    “多謝了,我們走。”


    沒花費多少時間,兩人就在紅卷旅館找到了正主。


    加瑞克,一名普通的,談不上默默無聞也算不上有什麽卵名氣的遊吟詩人,他有著一頭褐色的短發,算得上是英俊的臉蛋,隻不過長期來回奔波的風霜給他的臉上遺留了不少的饋贈。


    此時的加瑞克並沒有拿著手邊那把魯特琴如往常那般彈唱著那英雄們的史詩,引起酒館中冒險者們的熱血共鳴,亦或是撥弄著熱情的小曲,帶動著眾人對浪漫愛情的神往還有荷爾蒙的分泌。


    他端著酒杯獨自一個人坐在門口邊的一個座位上,手中的酒都沒怎麽喝,臉上帶著清楚可見的焦慮不安,眼睛也時不時的看向門口。


    當張元和南茜走到他身邊時,這家夥兔子一樣的跳了起來,抄起手邊的魯特琴當做硬頭錘一般護在了自己身前。


    實話實說,加瑞克的舉動不但展示不出哪怕是半點他所期望的威脅性,反而像是告訴大家,我,加瑞克,很好欺負。


    這場麵讓某個無良法師直接就笑了出來,可旁邊的南茜卻愣住了。


    作為一名曾跟隨伊爾坦大公夫婦超過十年的侍女或者說是守衛,南茜對大公夫婦的相貌,乃至他們的獨子加維爾的相貌可謂記憶深刻,哪怕是這十年的時光,也改寫不了一個人原本的麵貌,更抹不去南茜的記憶。


    眼前的加瑞克就是加維爾,南茜無比確認。


    原本恢複了一些跳脫的南茜此時就好像重新變回那個在洗衣房浣衣的老南茜,帶著一種幾乎可以稱為慈祥的笑容看向加瑞克,或者說,加維爾。


    “孩子,不必這麽緊張,我們過來是為了向你了解一些陳年舊事的,我不知道你如此緊張是在畏懼什麽,如果你願意,可以告訴我,我們或許能幫上忙。”


    說著南茜攤開了自己的雙手以示並無惡意,然後坐在了加瑞克的對麵。


    或許是南茜的動作和言語安撫了加瑞克的不安,他的神色稍微的緩和了一些,也重新坐了下來。


    “我,我沒什麽,就是有點心慌而已,另外,你認識我麽?你要問我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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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對方不願說明,南茜也不勉強:“我當然認識你,我和你的父母已經相識多年,甚至你也是我看著張大的,你對你的童年就沒有一點印象麽?”


    旁邊站著的張元也很疑惑,不說還沒想到,這麽一說就有點奇怪了,如果加維爾還活著,而且沒被囚禁起來,那為什麽不去尋找自己的父母呢?


    不會那麽狗血吧?突然想到某個惡俗橋段的張元咧了咧嘴。


    然而,世事有時候就是這麽狗血。


    “我父母。。。我不記得了,我醒來的時候就在無冬城的一間馬廄裏,之前的事情什麽都記不清了,你知道我的父母?他們是誰?他們還活著嗎?他們在哪?”


    麵對來自對方的一堆問題,南茜顯得十分有耐心:“你的父親就是博德之門的伊爾坦大公,而你的母親伊莉莎貝塔女士,她,已經回到提爾的身邊了。”


    “我還有個父親?我的母親不在了?”一時接受不了這麽多信息的加瑞克有點茫然,傻呆呆地坐在那,不發一語。


    好半晌後,他才結結巴巴的開了口:“我的父親是大,大公爵?那,那我怎麽會被丟到無冬城?況且,你們又有什麽證據,萬,萬一你們是來騙我的呢。”


    南茜的語氣帶著些許傷感和恨意:“當年的事一時沒辦法跟你解釋清楚,你隻要知道那是一場可恥的叛亂就夠了。”


    隨後她的語氣一變,帶著點笑意:“至於證據,你的左邊屁股上有一坨像那啥的胎記,你小時候我還經常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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