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力借著從窗口灑出的點點燈光,向村子的邊緣跑去,天氣越發寒冷,他喘著粗氣,身上那件陳舊的獸皮襖已經破爛不堪,瘦削的身軀在寒風中微微地顫抖著。


    在村子的東邊角落上有一座飽經風霜、搖搖如墜的哨塔,還是村子建立時所造,隨著村子的人口的不斷增加,村子也在不斷擴大,那高聳的圍牆不斷向外擴張,同時一些無人居住的老屋被推倒重建,就是為了騰出空間來建造房屋。不知道為什麽這座古老的哨塔一直沒被拆除,不過等到明年天氣轉暖之時,那些成家的年輕人們與父母分家,建造屬於自己的房屋時,這座哨塔也該化為一堆廢墟了。


    哨塔的正門早已被亂石封住,古力身形矯健地從一個旁邊的一個缺口爬進哨塔中,很久之前他就發現此處,將這個哨塔視作隻屬於他一個人的地盤。哨塔中被古力收拾的很幹淨,其中有一個很狹小的房間,古力走了進去,在黑暗中熟練地摸出火鐮,哢嚓一下點亮了一盞油燈。房間中有一張由木墩拚接而成的床,上麵鋪有稻草和幾張破爛不堪的獸皮。這些東西都是古力平日裏在村子中順手牽羊拿來的。


    他一屁股坐到船上,從懷中拿出那張早已冰冷的麵餅,放到油燈邊烤了起來,一把將那串漿果塞到嘴中,強烈的酸澀感立刻讓他齜牙咧嘴起來。林子中的漿果大多都是酸澀無比,但是至少沒有毒,在這片土地上食物是最寶貴的資源,隻要是沒有毒的漿果野菜鬼族都會收集起來,搭配著麵餅實用,減少糧食的消耗。


    鬼族也會種植穀物,但是此處土地很是貧瘠,村子裏可以種植穀物的土地就不多,男人負責狩獵,女人就留在村子裏種地。得到的糧食都會做出幹麵餅,可以儲存很長一段時間,是他們度過凜冬永夜的主要食物。


    古力見餅子已經有幾分熱度,便用嘴叼起來,一手端著油燈,站在床上向牆壁處看去,牆壁上掛著大大小小的醃肉,自然也是他從各家各戶的晾肉架上偷來的。白天的時候,所有人都去幹活,隻有他無所事事,便趁人不注意偷了不少醃肉藏在此處。很多人都懷疑是遊手好閑、一無是處的爛泥古力偷的肉,但卻找不到證據,隻能在茶餘飯後的閑聊中咒罵他幾句。


    古力不在乎別人怎麽說他,反正也沒有人會在意他。村子裏的生活十分忙碌,每個人每天都有很多的工作要做,漸漸的已經沒有人會有閑心在意這個不務正業的古力,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一般。其實,最讓人心寒的不是眾人對你指指點點,而是所有人根本都不在意你的存在,你仿佛就是一個多餘的人,宛如遊魂野鬼般遊離在集體之外,或許古力也是一個多餘的人。


    古力用力扯下一小塊醃肉,在燈上烤了一會,就夾在餅子中間啃了起來。他的心裏有些暗自得意,他什麽都不用做照樣能吃到肉。


    吃完了晚飯,古力摸了摸嘴,拿起一個石壇喝了幾口偷來的酒,便熄了燈鑽進床上的獸皮之中,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睡夢中,古力感覺自己站在一座高山之上,身邊站在一位須發皆白,身穿道袍的人族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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