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清後來想想,覺得自己問出這個問題絕對是抽了,而且抽的不輕,而慕容是的回答更抽,不為什麽,若真不為什麽他會幫自己這麽多嗎。愛玩愛看就來網。。


    懷清撩開車簾回頭望了望,城門漸遠,如果可能,她真希望以後再不來京城方好,卻想到慕容是不禁搖搖頭,提醒自己跟四皇子也要保持距離,姓慕容的就沒一個好人。


    正想著,忽車停了下來,甘草推開車門望了一眼道:“姑娘,是石頭。”


    石頭?懷清一愣,探出頭看去,果然,前頭不遠處攔著車的人正是石頭,身上背著個老大包袱,看著像是要遠行的樣兒。


    見車停了跑過來,嘻嘻一笑道:“姐姐,石頭在這兒等一個時辰了。”說著利落的一竄跳上車,接過老孫頭手裏的鞭子道:“您老到後頭車上歇會兒,小的給您提提手。”


    老孫頭自然知道他是四皇子跟前的人,看了懷清一眼,把鞭子遞給他,下車往後頭去了,石頭倒是麻利,手裏的鞭子一揚,車跑了起來,一句閑話都沒有。


    甘草闔上車門小聲道:“姑娘,怎麽石頭來了,莫不是四皇子……”


    懷清目光閃了閃閉上眼:“別吵,睡覺。”


    甘草急忙閉上嘴,銀翹湊近她道:“明擺著的事兒你偏說出來。”


    甘草瞪了她一眼:“就你這丫頭明白。”


    到了宿頭,還沒等懷清張嘴呢,石頭就道:“四爺說當初石頭的命是姐姐救的,本就該跟著姐姐,之所以留在王府是因石頭沒地兒去,更何況,石頭本就是益州人,這次姐姐去益州,正好跟去,說不定還有些用處,姐姐若趕石頭走,石頭也回不去四王府,可又要流落街頭了。”


    銀翹道:“瞧他怪可憐的,姑娘就讓他跟著去吧。”


    懷清道:“你真是益州人?”


    石頭點點頭:“蜀地年年鬧瘟疫不說,一到春秋兩季,還容易發水,姑娘是沒見過,一夜之間江水漫過來就淹了我們村子,家裏人都淹死了,我跟爺爺扒著一塊門板才僥幸得了活命,家裏實在活不得人,不得已才背井離鄉,爺爺臨死前卻念著家鄉呢,這次跟著姑娘回去,也能把爺爺的骨灰帶回去安葬。”


    他一這麽說,懷清便不好再趕他,石頭見懷清不說話了,一顆心才算放下來,爺可是交代了叫他跟著姑娘,若自己半截就給趕回去,可交不了差,雖是為了爺,剛那些話也都是真的。


    走了半個多月才看見益州城的界碑,益州府丞劉鳳嶽一早得了信兒,帶著益州大小官員在城門外迎候。


    前頭的知府大人說是丁憂,其實是真收拾不了益州的爛攤子了,在益州待了六年,水患沒治住,瘟疫更是肆虐成災,再待下去,難免要落個治理不當的罪名,所以說,知府大人精啊,趁著老娘死急流勇退了,至少能保住晚節。


    而這新來的張懷濟會如何還真難說,作為下級劉鳳嶽自然要掃聽上司的來曆根底兒,這一掃聽還真迷糊了。


    二十三就能做到四品府台,可見這位的根兒多硬,不過再一瞧人家一路的政績,劉鳳嶽還真是心服口服,汝州府南陽縣可是大燕有名兒的窮縣,這位去當了兩年知縣,再看如今的南陽,說天翻地覆也不為過啊。


    劉鳳嶽之所以知道的如此清楚,是因自己的大舅子幹的正是藥行買賣,以往得千裏迢迢的趕去冀州,自從南陽的藥財市開了,就換成南陽了,偶爾路過益州來一趟,把南陽誇的跟朵花兒似的,還有這位張懷濟可是被南陽百姓譽為青天大老爺,這都走了快一年了,南陽的百姓還念著他的好兒呢。


    也莫怪老百姓念著,這當官的就算能糊弄自己,也糊弄不過老百姓,老百姓可不管別的,就知道誰對自己好。


    張懷濟去南陽之前,南陽山匪為患不說,老百姓年年挨餓,張懷濟一去,開荒種藥,修水庫堤壩,老百姓吃飽了肚子,手裏有了銀子,能不念張懷濟的好兒嗎,從這一點兒上看,張懷濟還真是個難得的清官兒。


    隻不過,張懷濟這個清官是有點兒當過了,在南陽就算了,弄出點兒政績才好升官,到了江南卻著實有些想不開,誰不知江南的官兒是大燕最肥的缺兒,在江南當一年官,頂的上在別處幹十年了那好處油水隨便一撈就能澇個盆滿缽滿。


    可張懷濟一去,嘁哩喀喳,是把鹽稅案查清了,江南的官也得罪苦了,撈了這麽多年的好處,一下全折進去了,雖說皇上開了恩,終究這心裏頭不舒坦,這筆賬不敢跟皇上算,自然要算在張懷濟頭上,這恐怕也是張懷濟立了那麽大功,卻給調到益州來任知府的原因。


    益州知府可是燙手山芋,上頭有川陝總督尹繼泰,下頭有嗷嗷待哺的幾十萬災民,這瘟疫若是再張懷濟手裏治不住,恐怕張懷濟的仕途就到頭了,即便他後頭有葉之春戳著也白搭。


    劉鳳嶽如今做的就是把這位新來的知府伺候好了,隻要益州府衙有的,他要什麽給他什麽,省的回頭把罪責推到自己頭上,這個雷自己可扛不住。


    眼瞅前頭張懷濟的車到了,忙抖擻精神待馬車一停,快步上前,迎著下車的張懷濟露出個挑不出絲毫毛病的笑容:“益州的老百姓可是把張大人盼來了,張大人一來,咱們益州的百姓就有救了。”


    懷清一下來正好聽見這句,不禁看了這個府丞一眼,心說這人倒是猴精兒,還沒怎麽著呢,先把她哥推到了前頭。


    益州的境況懷清聽慶福堂的大掌櫃說了,比自己想的還要嚴重些,不說老百姓,就是慶福堂的夥計都沒能幸免,這才兩個月的功夫,都死了二十幾個了。


    慶福堂從昭慧皇後手裏過來,


    已經有一套相當科學的防疫措施,這些當初餘雋跟自己詳細說過,當年昭慧皇後掌管慶福堂,趕上餘杭大疫,杭州城一度成了死城,日日拉出去的死人都堆成了山,就連昭慧皇後都一度染病險些丟了命。


    還是當年太醫院的院正王子正跟太醫安子和研究出特效藥定亂丹,才救了餘杭的百姓,從哪兒起,昭慧皇後便製定了一整套應對瘟疫的應急措施,一般情況下,隻要有慶福堂在,瘟疫應該能控製住,可現在連慶福堂的夥計都不能幸免,可見是沒找到特效藥。不過看益州城外的狀況還算好,至少沒見屍骨成山。


    張懷濟跟劉鳳嶽寒暄幾句,便問疫情如何,劉鳳嶽歎了口氣道:“蜀地濕氣重,這瘟疫治了多年竟不能除根兒,去年六皇子帶來的法子跟藥方,倒是見了些效用,可今年一入秋發了秋汛,又鬧起了瘟疫,卻更來勢洶洶,不瞞張大人,就益州城一天抬出去的人,怎麽也得有個千八百,好在慶福堂的少當家趕來,把病人都隔離在善堂,又舍了藥,即便如此,如今也沒找到根治之法,說起來真叫人發愁。”


    懷清皺了皺眉,正說著,忽見城裏一騎跑了過來到跟前下馬,甘草道:“餘福怎麽是你?”


    正是餘雋跟前的小廝,餘福忙給懷清見禮:“懷清姑娘,我們爺知道姑娘到了益州,特遣小的過來,叫姑娘快去善堂,說有要事商議。”


    懷清點點頭:“知道了。”跟懷濟道:“餘福既來,想必有急事,我先過去看看。”


    懷濟沒說什麽,倒是劉鳳嶽忙道:“姑娘不可,那善堂裏都是染了疫病之人,平日嚴禁人進出的,就怕過了病,這可是性命攸關的大事。”


    懷清道:“多謝劉大人提醒。”說著轉身上車,卻留下甘草銀翹回去收拾行李,隻帶著石頭奔著善堂去了。


    劉鳳嶽愣了愣,跟懷濟道:“張大人不知這瘟疫的厲害,姑娘這一去恐怕……”不好說喪氣話隻得長歎了口氣。


    懷濟道:“劉大人放心,小妹略通岐黃,應該不會有事。”


    劉鳳嶽愕然,心說略通岐黃就敢往善堂紮啊,慶福堂好幾個郎中都死這上頭了呢,說句不好聽話兒,這丫頭真是不知死啊。


    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甘草道:“天下間還沒有我們家姑娘治不了的病呢。”


    劉鳳嶽愣了愣,心說,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不過想想又覺不對,就算這位姑娘不知死,少東家可不是莽撞之人,張懷濟一到益州城,他就讓隨從來請張懷濟的妹子,莫非這丫頭真有本事,不像啊,看著就是個十六七的小丫頭罷了。


    不過,這回甘草還真把話說早了,這益州的疫病真就難住了懷清,懷清跟石頭到善堂外,剛要進去,石頭忽的從懷裏掏出個荷包來塞到懷清手裏:“這是我們家鄉驅瘟的土法子,最是有用,姑娘帶在身上省的過了病氣。”


    懷清也沒在意把那荷包係在腰側就進去了,這一進去,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益州的善堂蓋的頗大,守著惠民局,占了兩個大院子,屋子更是有數十間之多,可這會兒別說屋裏,就算院子裏也都躺滿了人。


    懷清一眼就看見餘雋,正彎腰扒開一個病人的眼睛看了看,揮揮手,旁邊的兩個人差人用席子一卷,把人抬了出去,剛空出裏的位子立馬就又送進來一個。


    抬頭看見懷清眼睛一亮忙道:“你來了就好了,咱們屋裏說。”


    懷清跟著他穿過院子裏的病人到了角落一間小屋,大概是善堂唯一沒有病人的屋子,很小的一間,側麵堆了半屋的藥材,靠著牆放了張床,從**放著餘雋的披風來看,他是住在這裏的。


    屋子角的銅盆裏是石灰水,餘雋仔細洗了手,方道:“叫你來這裏有些過意不去,卻也實在沒法兒了。”


    懷清忍不住笑了起來:“兩個月不見,餘大夫倒學會客氣了。”


    餘雋一愣也笑了起來:“倒是我的不是了,如此,我就不客氣了。”從旁邊的小桌上拿了一遝子醫案遞給她:“你先瞧瞧這些醫案吧,是這次益州的疫病,跟往年的症狀相同,可往年見效的那些藥,卻一點兒用處都沒有。”


    懷清在板凳上坐了,認真翻了翻道:“可用了定亂丹?”


    餘雋苦笑一聲:“不止定亂丹,逍遙散,祛瘟湯,都用過了,一點兒用都沒有,尤其定亂丹,慶福堂的夥計正是吃了定亂丹才丟了命,哪還敢用。”說著長歎了口氣:“如今我算坐困圍成,一點兒招兒都沒了,就指望你能指條明路,也救救益州的百姓。”


    懷清道:“你別這麽說,若你也想不出醫治的法子,恐我來了也沒用,這瘟病時疫本來就難治,我也沒什麽經驗,我先把醫案拿回去看看,明一早過來。”


    話音剛落,身後的石頭已經麻利的把醫案接了過去,餘雋方看清楚是他,不禁道:“石頭?怎麽是你?”


    驚訝過去之後,卻又覺得實在不該大驚小怪,益州正鬧瘟疫,以表兄對這丫頭的心思,自然不能放心,自己既不能跟來,遣個妥帖的人過來也在意料之中。


    石頭見了禮道:“奴才正是這益州城外萬柳村的人,爺爺臨死前心念著家鄉,正趕上姑娘來益州,奴才就跟了來。”


    餘雋目光閃了閃:“難為你有心了。”石頭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


    懷清一出來,就見院子裏有人撒石灰水,牆角兒架著一口大鍋,正在哪兒煮被單衣裳等物,暗暗點頭,若不是慶福堂恐,怕益州的瘟疫早就蔓延開來,如今隻要找到對症的藥,想來益州的瘟疫便可解了。


    至於怎麽治根兒,懷清覺得,還是跟水患有關係,大災過去必鬧大疫,若想把瘟疫除根兒,


    唯有先治水,隻是目前先得把這場瘟疫熬過去。


    懷清回到府衙的時候,甘草銀翹已安置妥當,其實也沒什麽可安置的,府丞劉鳳嶽頗周全,一應家具擺設都是現成的,隻把行李打開,床帳安置好就是家了。


    甘草銀翹兩個丫頭頗能幹,這屋子收拾的倒跟南陽的時候差不多,懷清剛一進來的時候,還恍惚回了南陽呢。


    想到此,不禁暗暗搖頭,看來不止甘草銀翹惦記著南陽,自己又何嚐不是呢,如今想來,在南陽的兩年雖然事多,卻是過得最安穩的兩年。


    懷清走到多寶架前駐足看了一會兒,甘草道:“咱的那些物件如今還在若瑤小姐那兒收著呢,故此,這架子倒不知擺什麽好,隻能空著。”懷清忽想起慕容是說過蜀地多奇石,或者等這場瘟疫過去,自己得空出去走走。


    銀翹進來道:“洗澡水備好了,走了大半個月的路,姑娘不如先泡個澡也解解乏。”


    懷清點點頭,洗澡間僻在廂房,等懷清泡了澡出來,已經連著打了好幾個哈氣,甘草道:“看來是累狠了,姑娘快著躺下睡一覺吧。”


    懷清搖搖頭,看了看炕桌上的醫案道:“今兒可睡不得,你去給我泡一盞濃濃的茶來,我喝了提提神,把這些醫案看了。”


    甘草知道姑娘既這麽說再勸也沒用,剛要出去泡茶,就見銀翹拿著荷包進來,甘草看了兩眼道:“這可不是咱們姑娘的東西,哪兒來的?”


    “正是呢,瞧著眼生,不知姑娘什麽時候放在身上的。”


    懷清一見那荷包道:“是石頭拿給我的,說是他們家鄉驅瘟的法子,最是有用。”


    甘草接過來聞了聞:“怎麽聞著一股子蘇合香的味兒。”


    蘇合香?懷清一愣:“給我瞧瞧。”甘草忙遞給她,懷清抽開封口咕嚕嚕從裏頭掉出一個香球來,懷清拿起放到鼻端聞了聞,是有股子蘇合香的味兒,仔細聞仿佛還有別的。


    懷清仔細看了看香球又裝了回去,不管這香球裏頭是什麽,絕不會是石頭家鄉什麽祛瘟病的法子,蘇合香又名帝膏,乃番邦進貢之物,莫說石頭家裏頭窮,便尋常有錢的人家,恐也用不得這樣的東西,所以,這東西真正的主人並不難猜。


    懷清有時候真不能理解慕容是,如此千方百計的替自己打算,所求為何,若不是喜歡,怎會處處對自己用心,隻不過自己跟他……怎麽可能?


    懷清把荷包丟在一邊交代銀翹:“剛我脫下的衣裳用開水煮了,甘草,你去知會陳皮,叫家裏的人用石灰水洗手,院子屋裏也別忘了灑石灰水消毒,接觸過病人的衣裳用品都要用開水煮過,以防過病。“


    甘草應一聲出去了,懷清這才看醫案,一直看到了半夜,都沒看出所以然來,從醫案上瞧,疫病初起,頭痛,身熱,口渴,水瀉不止,身重不能反側,日漸昏沉,耳聾眼合,夢多亂語,跟過往的時疫並無不同,用定亂丹應算對症,卻不知為什麽會起了反作用。”


    懷清正想著,忽聽院門碰碰拍的山響,懷清一激靈,心說莫非出了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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