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宮裏回來的路上,懷清就撐不住了,昨晚上幾乎沒怎麽睡,一早上起來就是一通折騰,早沒精神了,加上車上又顛簸,不一會兒就在慕容是懷裏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異常香甜,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已是掌燈時分,屋裏很靜,好像沒有人,懷清側頭看了看,透過紗帳看見了對麵的人,慕容是正在哪兒批公呢,屋裏除了他們夫妻,再沒有第三個人。懷清一時有些恍惚,如果自己在現代嫁了人,是不是也跟現在一樣。


    大概感覺到她的注視,慕容是走了過來,撩開帳子見她也睜著眼,不禁道:“醒了,我還當你要睡到明兒早上呢。”說著扶她坐了起來。


    懷清忽意識到什麽,摸了摸自己身上的中衣,看向他,慕容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低聲道:“清兒,我們是夫妻,為夫給你換衣裳怕什麽?”說著湊到她耳邊道:“你說說,你這身子哪兒是為夫沒瞧過的,嗯……”


    懷清小臉爆紅,再也沒想到,這麽正經的一個人,沾上這事兒也如此的不要臉,不過,這樣的慕容是也讓懷清覺得像個人了,之前懷清一直覺得這人太冷靜,太淡漠,仿佛沒有屬於人的感情,此時的他像個人,像個男人。


    忽感覺不對勁兒,自己的耳朵麻酥酥的,還有疼,仿佛有什麽東西咬自己一般,聽見他有些粗重的呼吸,懷清方明白過來,推了他一把:“我,我餓了。”不想慕容是卻含糊的說了句:“我更餓……”然後不由分說把她按在床褥間……


    外頭的嬤嬤們等半天了,本來聽見裏頭說話兒的聲兒,忙預備梳洗盥洗之物,不想等了一會兒,話是不說了,卻想起了別的動靜。


    幾個嬤嬤你看我,我看你,饒是一張老臉都忍不住有些燙,暗道,這兩位主子也真不知節製,昨兒晚上折騰了一宿,這天剛黑呢,又來了,琢磨一會兒**的被褥,還得換一套,別看四爺以前是個不近女色的,這一開了閘,可就再也擋不住了,恨不能一時一會兒都幹那事兒,可見這男人就沒有不好這個的……。


    待懷清清清爽爽坐在外間屋吃飯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兒了,因是晚上,懷清便不耐煩梳那些複雜的發髻,隻隨便挽起來,用一支簪子別住頭發,清爽舒服,身上的中衣又換了一套。


    懷清忽然想起婚前她娘叫金織紡做了足足十套中衣,後來送來的時候,懷清還問:“做這麽些中衣作什麽?”而且都是大紅的,她看著都鬧得慌。


    她娘當時意味深長的道:“這十套也不見得夠呢,好在還有甘草銀翹兩個做的,替換著吧。”


    那時候自己還想不通,如今才明白,她娘估摸早料到今日這番境況了,懷清覺得,自己這會兒的狀態跟得了軟骨病毫無二致,渾身軟綿綿的,連這手指頭都有些不聽使喚,牙著夾了好幾下都沒夾起菜來,一惱,索性放下筷子,瞪著慕容是。


    慕容是輕笑了一聲,筷子伸過去,夾了一筷子魚肉放到她跟前的碗裏:“嚐嚐這個,是咱們別院湖裏的,那裏是活水,魚的味道更鮮美,我記得你上回喜歡,就叫可喜去了一趟。”


    懷清白了他一眼:“可見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慕容是道:“為夫非奸非盜,快吃吧,這一天就早上起來吃了碗粥,長此下去身子要壞了,剛是我的不是,以後當節製些。”


    懷清頗懷疑的看著他,心說,這餓狼開了葷還能吃素嗎,當自己傻啊。


    慕容是見她的表情,不禁暗道,看來自己在這丫頭心裏已經沒信用了,慕容是自己沒想到會是這樣,本來想的好好,可一見這丫頭就忍不住想那些事兒……怪不得聖人雲食色性也,自己是該節製些的。


    吃了飯,小兩口到了旁邊鬆濤院裏,慕容是知道懷清喜歡鬆濤苑,恰好正房跟鬆濤苑挨著,婚前就讓人把兩邊打通了,故此,兩口子吃了飯,拉著手走兩步就進了鬆濤苑。


    一進來,懷清就不禁抬頭看了看,皓月當空,雖還不到十五,卻也圓圓滿滿,月光直直灑落下來,如光華閃閃的匹練,映著院子裏鬆樹,頗有幾分明月鬆間照的意境。


    懷清道:“這裏若是引一彎活水進來,就真正成了那句詩,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


    慕容是柔聲道:“你是這裏主子,怎麽布置都由著你,如今入秋了,晚上涼,咱們還是進屋吧。”


    一聽進屋,懷清心有餘悸的看了他一眼,慕容是輕笑一聲:“放心吧,今兒晚上咱們看書。”


    看書?懷清深表懷疑,現在的慕容是在她眼裏跟色狼沒什麽區別,慕容是牽著她的手走了進去。


    果真是看書,懷清都不知道,自己那些醫書什麽時候跑到了鬆濤苑來的,懷清拿了本醫書靠在炕上,屋裏燃著明燭,頗亮堂,隻不過還未通地龍,白天還好,到了這會兒卻有些冷。


    慕容是怕凍著她,把她攬在懷裏,拖了一床錦被過來搭在她身上,讓她在自己懷裏看書。


    懷清看了一會兒,忽有些看不下去,抬頭看了他一眼,暗道,自己剛才倒冤枉他了,他真是有正事做呢,而且,心無旁騖,他一這麽著,懷清又覺自尊心有些受損,好歹自己這麽個大美女在他懷裏,他就這麽心安理得的辦公事啊,是自己太沒有魅力了,還是他變成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了。


    想著,不禁動了動,身上搭的被子滑了下去,慕容是低頭看了她一眼,叫可喜上茶,可喜應一聲,不一會兒送了兩盞茶進來,眼睛都沒敢抬又退了出去,不過心裏卻十分煎熬,主要自己賭的那件事沒著落呢,這樁賭局開頭不過是玩笑,如今連海公公都摻合了進來,那就是正事了,無論如何也得有個結果。


    剛爺說往鬆濤苑來,


    可喜心裏就是一喜,琢磨都來鬆濤苑了,看來那幾枚小印也要送出去了吧,不想這兩人一個批閱公務看折子,一個看書,明明抱在一起卻兩不相擾,連話兒都少。


    可喜在外頭急的都快轉磨了,正琢磨自己是不是尋個機會提醒爺一句,忽聽裏頭懷清開口了:“對了,皇上賞的那個盒子裏是什麽,我還沒看呢?”


    慕容是低頭看著她,見小丫頭一臉好奇,兩隻眼裏都冒光了,不禁好笑:“我若告訴你,裏頭是滿滿一盒金子,你會不會更歡喜些?”


    懷清道:“那是啊,金子誰不愛啊,真是金子嗎?”


    慕容是笑了一聲:“你當父皇跟你一樣愛錢不成。”說著吩咐可喜把那盒子取來,可喜剛還以為是說小印的事兒呢,不想卻是這個,心裏雖遺憾,卻也不敢怠慢,顛顛兒跑去搬過來放到炕桌上。


    懷清伸手摸了摸盒子:“便不是金子,這紫檀的盒子也值不少銀子呢。”


    慕容是笑著搖搖頭:“雖不是金子,卻也不多見,想來應該合你的意。”


    說著伸手把盒子打開,懷清探頭一瞧,不禁愣了,裏頭是一對娃娃,著實沒想到皇上的見麵禮會是這個,這個應該是套娃,自己現代的時候,曾經有過一個,是哥哥從俄羅斯出差的時候給自己帶回來的,卻遠沒有這兩個做的精致,材質也不同。


    懷清拿出一個來,輕輕一扭打開,裏麵是個略小的,又一扭打開,如此竟扭了十一次,最裏頭的套娃隻有拇指大小,仔細瞧跟外頭最大卻一模一樣,兩個娃娃是一對的,看得出來一男一女。


    懷清把玩了一會兒,才又裝了回去,慕容是見她如此熟練,頗有些意外,這東西是番邦貢品,自己也才見過一次而已,倒是沒想到,父皇會當成見麵禮賜給懷清,而且,這丫頭也不負眾望,玩的甚為熟練。


    雖有些意外,卻也沒問她為什麽,懷清身上有許多解釋不通的疑點,慕容是根本不想弄清楚,他愛的是她,無論她身上的有多少疑點,自己依然愛她,所以,何必追究這些沒用的事情呢,他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麽就夠了。


    懷清道:“沒想到皇上給我的竟然是這個東西,是不是把我當成小孩子了,這東西要是給寶妹兒那丫頭,不得樂死啊。”


    慕容是道:“這是父皇賞的,不能送給寶妹,回頭我叫人再尋一個來給寶妹玩就是了,這個還是好好收著,而且,父皇賜你這個,也並非讓你玩的,有別的寓意。”


    懷清挑挑眉:“有什麽寓意?我怎麽沒瞧出來?”


    慕容是點了點她的額頭:“蠻聰明個丫頭,怎這時候就笨起來了,你瞧這一個男娃娃,一個女娃娃,父皇是盼著抱孫子呢。”


    噗……懷清一口茶都噴了出去,慕容是急忙那帕子給她擦拭,懷清道:“你父皇不都有好幾個皇孫皇孫女了嗎,有必要還賜我這個嗎。”


    “父皇就父皇,什麽你父皇,他們有是他們的,我還沒有呢……”說著低頭親了她一口:“說起來我也該當父親了……”


    懷清急忙推開他,拿過書來道:“看書看書……”


    慕容是失笑把盒子收起來,放到一邊兒,忽想起什麽,從懷裏拿出個荷包來放到懷清手上:“這東西如今可能收了嗎?”


    懷清拿著荷包對著燈兒看了看道:“荷包的邊兒都有些毛了,可見經常拿出來摩挲。”說著把荷包裏頭的小印倒出來,挨個看了看:“還真是一年一個。”


    忽抬頭看著他:“如果今年我仍沒嫁你,你是不是還會刻一枚?”


    慕容是點點頭:“即便你嫁了我,今年我還是要刻的。”


    懷清笑了:“你還真是執著。”


    慕容是道:“若不執著如何能娶到你。”手在她耳垂上摸了摸,忽道:“怎麽沒戴耳墜子?”


    懷清道:“我常戴的那對是嫂子給我的,雖說跟我以前那對差不多,到底不是原先的,戴著總覺不舒服。”


    慕容是笑了一聲:“既那麽喜歡原來那對,怎麽舍得當了?”


    懷清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我想啊,當時益州那樣的境況,連命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呢,還能吝惜一對墜子不成。”


    慕容是:“過後怎不去贖當?”


    懷清道:“當的時候就說好是死當,我哪有臉去贖當啊,人家縱然麵兒上不說,背後不定說我是反複無常的小人呢。”


    慕容是笑了:“你不是小人,你是個小丫頭。”說著放開她下地,到了那邊兒,不一會兒搬出兩個匣子來。


    懷清先是一愣,繼而忍不住笑了起來:“怎麽會在你這兒?”


    慕容是打開其中一個,尋出裏頭那對翠葉兒墜子,給她戴在耳朵上,端詳了端詳才道:“不是我贖的,是餘雋贖回來的。”


    懷清一愣:“餘雋,怎麽是他?”


    慕容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到此時方信,她對餘雋的心思一點兒都不知道,那麽自己做什麽提醒她,想到此,笑道:“不過,我給了他贖當的銀子,所以,算起來還是我贖的。”


    懷清從裏頭拿起那對鴛鴦玉的鐲子道:“別的還好,這對鐲子卻是我娘跟姨母的東西,若是從我手裏弄丟了,真有些過不去呢。”


    慕容是道:“這對鴛鴦玉的鐲子,本是太後當年賜給伯爵府的,嶽母跟姨母都給了你,可見冥冥中早有注定。”


    懷清也不禁點點頭,那天若瑤還跟她說,人的緣分真難說


    ,當初自己跟著哥哥進葉府的時候,哪會想到會有後頭這些事兒呢,更不要說嫁給慕容是了。


    忽想起什麽,笑道:“我記得,你還讓王泰豐跟皇上說你有隱疾,王泰豐的膽子也真大,竟然真跟皇上這麽說了,不過,當時連我也騙了過去,我還真以為,你有什麽不可對外人道的隱疾呢?”


    慕容是:“王泰豐自來謹慎,隻不過,當時我一口咬定自己有隱疾,且特意翻看了醫書,說的那些症狀也跟醫書上差不多,且,這隱疾有些從脈上是瞧不出來的,故此,王泰豐跟父皇這麽說,也不算欺君。”


    說著低頭看著她道:“現如今你還覺得我有隱疾嗎?”


    懷清給他瞧得小臉滾燙:“你,你的隱疾我哪兒知道啊?”


    慕容是挑挑眉,抓著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脈上:“那請咱們張神醫給我瞧瞧,若果真有隱疾,還是早些治的好,我可剛娶了如花似玉的媳婦兒,不能荒廢了。”


    懷清感覺他的語氣越發有些危險,不禁推了他一把:“你剛可應了我不鬧的。”


    慕容是聲音越發有些低沉:“剛是剛,這會兒可都過去半天了,而且,我不鬧,我就親親就好……嗚,嗯,呃……”


    後頭的聲兒越發柔媚起來,不用想,就聽聲兒也知道屋裏正幹什麽,可喜暗道,可見他們家爺是開葷了,皇子妃這塊肥羊。還不給爺啃得骨頭都不剩啊。


    回門兒那天懷清還有些為難,按理說,應該回國公府,可她又惦記懷濟跟若瑤,好在她娘通情理,加上慕容是又是皇子,沒在國公府吃飯也不妨。在國公府坐了會兒,近晌午的時候,辭別爹娘祖父去了張家的新宅。


    懷濟呢,今兒是有些別扭的,若瑤心裏也明白,雖說懷清如今是國公府的千金,但在懷濟心裏,永遠是親妹子,這回門的時候若不來,懷濟心裏自然有些失落。


    若瑤見他從早上就有些悶悶的,不禁勸道:“懷清回國公府也是應該的,不說她爹娘,還有老公爺呢,你別這樣,你不是跟我說過嗎,不管到了什麽時候,懷清永遠是咱的小妹。”


    懷濟不免歎了口氣:“這些我省的,你懷著身子呢,快坐著歇會兒,不用理會我,我就是擔心懷清受委屈。”


    若瑤忍不住撲哧一聲樂了:“相公還真是護犢子,懷清的性子你還不知道啊,更何況,嫁的又是四皇子,四皇子對懷清可是千依百順,那心思下的有目共睹,好容易娶了家去,疼還疼不夠呢,那舍得委屈了懷清,再說,懷清的性子又豈是能受委屈的。”


    懷濟道:“我倒是不擔心四皇子,我是擔心皇後娘娘,餘家兄弟的事兒剛過去,難免皇後不會遷怒懷清,以前沒幹係還好,如今懷清可是皇後的兒媳婦兒,這婆婆難為媳婦兒,誰還能說出話去啊,這個啞巴虧懷清吃定了。”


    若瑤道:“雖如此,到底懷清如今是皇子妃,皇後娘娘縱然有心為難,也不會太過分,再說,還有皇上呢,老太君說,皇上頗喜歡懷清,想來不會任皇後胡來。”


    懷濟歎了口氣道:“若果真如此就好了。”


    夫妻倆正說著,忽外頭陳皮跑了進來:“大爺,大奶奶,咱們家姑娘回門來了,剛牛蒡在街口瞧著,四王府的馬車往咱們這兒來了,忙著讓我進來給大爺報信,想必這會兒快到大門了。”


    懷濟蹭一下站起來,快步往外走,邊走邊不忘跟若瑤道:“快叫灶房預備酒席。”


    若瑤道:“你快去吧,早預備好了。”雖說知道懷清得去國公府,若瑤的心思其實也跟懷濟差不多,在她眼裏,懷清還是懷清,這裏才是她的家,故此,即使知道懷清不一定回來,也一早就讓灶上預備下了,這時候忙讓葉兒去盯著,傳菜擺桌兒,忙了個不易樂乎。


    慕容是扶著懷清剛一下車,就見她哥站在哪兒。


    張懷濟先是打量懷清一遭,見氣色紅潤,方鬆了口氣,想起如今的身份,忙要跪下磕頭,卻給慕容是一把扶了起來:“一家子這些就免了吧。”


    懷清道:“我嫂子呢,身子還好嗎?”


    懷濟點點頭:“過了三個月就好多了,這會兒正在裏頭張羅飯呢。”


    懷清道:“那可好了,我正餓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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