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電閃雷鳴,營帳內乍亮一片。


    王玄筆尖顫動,越寫越快。


    推演出的《虎豹軍紋法》,當然不可能引動天象,但他的心中,卻如雷雨般澎湃。


    這個《虎豹軍紋法》,有點邪門。


    虎豹為紋,敕令大印,血煞軍魂,生死難滅。


    原本靈印與功法各自推演時,還未顯神妙,但二者以虎豹煉形煉神術相合,頓時發生驚人變化。


    首先是軍陣紋印,煉製此印需虎豹凶獸之血,煉出符母。


    軍士以祭印之禮血祭,便可從中獲得子符,融入血煞鍛體術中,練出虎豹軍紋盤旋於身,怒氣發,軍紋現,煞炁湧動,則有虎豹之靈加持,凶威顯赫。


    王玄要的鎖頭也有了,但出乎意料。


    掌管虎豹靈印,可隨時收回子符,但因為子符糾纏於煞輪,一身煞炁也會被吸走,若是戰死,則會化為血煞軍魂聚於印中。


    生死難離,這《虎豹軍紋法》著實霸道。


    該不該推廣呢…


    王玄筆尖僅僅一停,便繼續書寫,字跡更加有力。


    片刻,他擱下毛筆,吹幹墨跡。


    轟隆隆……


    又是一聲雷鳴。


    燭火下,王玄的眼神平靜如水。


    ……


    三日後。


    永安鎮邪軍府大營,煉器坊。


    細雨蒙蒙,氣氛凝重。


    高大的器爐紫煙升騰,火口內赤紅一片,呼呼吼叫。


    莫家煉器師三叔汗水滴答,眼皮絲毫不眨。


    他還是第一次煉製這種軍印類法器,不僅將從渠城交易來的月銀消耗近半,還摻雜了不少隕晶等珍貴靈材。


    遠處,王玄和莫懷閑靜靜觀望。


    莫懷閑從侍衛接過個木盒,小心翼翼交給王玄,“大人,滇州那邊破超級妖巢時,斬殺了一頭插翅凶虎,心頭之血到是不貴。”


    王玄接過木盒打開後,裏麵赫然有個嬰兒拳頭大淡青玉瓶,即便以符籙鎮壓,凶戾血腥之氣還是撲鼻而來。


    “很好,莫兄辛苦了。”


    王玄滿意地點了點頭,將玉瓶握在手中。


    兩個時辰後,器爐紫煙漸漸消散。


    莫家三叔連忙大喝:“大人,好了!”


    王玄眼中一凝,闊步上前。


    咕嘟嘟…


    熾熱金屬溶液流入模具,隱隱泛著金光。


    不等溶液冷卻,王玄便將事先煉好的一枚小符印掏出,將插翅凶虎心血全部灌入空洞,隨後摁入模具。


    咬破指尖滴入鮮血,太陰玄煞之炁瘋狂注入。


    嗤嗤!


    白煙瞬間升騰而起,竟隱約聚攏成凶虎模樣,繞著大印模具盤旋,似有陣陣虎吼聲傳出。


    沒一會,王玄單手拿起一枚金色大印,嘴角露出笑意。


    遠處,莫懷閑眼中有些複雜,但很快就變得釋然。


    王玄並未隱瞞《虎豹軍紋法》後果。


    莫家眾人並不曉得這個法門會有多大威力,但他們卻敏銳察覺到一個後果,王玄至此將徹底掌控永安軍府,難以掣肘。


    莫家內部曾爆發激烈爭吵,但最終還是沒有反對。


    一則王玄遵守諾言,大型靈礦已經被他們掌控,雙方合作愉快,沒必要挑刺,二則也沒人認為三千府軍會強到哪裏。


    隻有莫懷閑隱約感覺到些什麽,但卻沒有多言。


    ……


    軍營校場,旌旗飄蕩。


    黃土場上三千軍士列陣,雅雀無聲。


    點將台上,王玄手持金印,麵色平靜。


    “今日起,王某會傳下一門虎豹軍紋法,此法與血煞鍛體術相合,不僅會加速鍛體,還有諸多妙用,可成虎賁之軍…”


    聽到王玄講述軍紋法好處,不少軍士眼中浮現喜悅。


    軍陣根本,還在於煞炁濃度,沙場上生死一線,刻苦訓練,不就是為多份保命機會?況且是如此妙法。


    然而,王玄卻話鋒陡轉,看了一圈沉聲道:“但有些話,我卻要說在前麵,免得今後諸位心生怨恨,說我王玄是陰險小人,離心離德。此法有些弊端……誰若不願,今日就可離開。”


    聽王玄講完後,許多人心中一涼。


    修了此法,雖不至於生死被人掌控,但辛苦修煉煞炁隨時能被人收回,瞬間淪為凡人,自身難保。


    而且這也意味著,日後成就即便再高,也離不開永安府軍。


    看著寂靜一片的校場,王玄麵色平靜。


    所謂慈不掌兵義不掌財,他要走的路,注定荊棘密布,日後眾多法門出現,內奸就成為最大隱患,必須從一開始就杜絕。


    而謊言也是怨恨與背叛的最大誘因,所以才坦誠告之。


    他心中已做下決定,即便重新開始,也不能妥協。


    “這有啥?!”


    軍陣前,張橫和劉順相視一笑,同時單膝跪地抱拳:“我二人之命,早已交予大人,誓死相隨,生死不離!”


    杜春娘緊隨其後,秀眉一豎抱拳道:“春娘誓死相隨!”


    莫雲霄、杜春生、老兵們也紛紛單膝抱拳:“我等誓死相隨!”


    越來越多的軍士眼神變得堅定。


    “我等誓死相隨!”


    “願為大人赴死!”


    一聲聲怒吼震蕩四方。


    校場上,竟無一人離開。


    就連校場外的輔兵火頭兵們,也紛紛單膝跪地,“大人,我們也願意…”


    “這麽好的法門,傻子才不要!”


    “就是,願為大人赴死!”


    事實上,王玄遠遠低估了自己影響力。


    斬屍精、誅旱魃、破鬼城…一件件事情下來,永安眾人心中,他早已成為守護者。


    王玄心中激蕩,深深吸了口氣,猛然將金印舉起。


    “天地可鑒,王某此生不負諸位!”


    “開印,行血祭之禮!”


    “我先來!”


    張橫嘿嘿一笑,越眾而出,脫下軍甲,露出鋼鐵般虯結肌肉,先是咬破指尖,點在金印之上,隨後單膝跪地,露出後背。


    血跡被金印吸收,隱約有虎嘯傳來。


    王玄毫不猶豫,大印落下。


    此印當然不是簡單的蓋個戳子,而是隨著王玄太陰玄煞湧入,在受術者體內形成子符。


    張橫隻覺體內一股股熾熱凶厲之炁不斷形成,竟如蛛網般將屍狗煞輪緩緩糾纏,如刀割般疼痛。


    當然,這點痛楚,煉煞鍛體的哪個沒受過?


    張橫麵色不變,靜靜體會符印,隻覺隨著這股符印形成,煞炁運轉猛然加快,但除去滋養屍狗煞輪,大部分都儲存在符印中。


    他心有所悟,這便是王玄所說的加持之力,平日儲存,戰時一旦爆發,就能兩股力量同時使用。


    “好了!”


    正當他琢磨時,王玄突然抬起大印。


    張橫起身嘿嘿一笑,活動了下肩膀,煞炁運轉。


    在校場眾人眼中,一道斑斕血色插翅猛虎頓時在張橫皮膚上出現,從後背直到前腰,張牙舞爪,虎眼滿是殺氣,威風凜凜。


    更不可思議的是,張橫身上竟憑空多出一股凶厲之炁,使得這原本就五大三粗的漢子,更令人畏懼。


    而張橫也是滿臉驚喜,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力量,竟憑空多了一倍,一時間難以適應。


    王玄淡淡一笑,“好了,莫虛耗煞炁,這是普通狀態,不運炁,軍紋自然消失,若符印煞炁積攢足夠,還能有猛虎之靈外顯,撲殺邪祟。”


    “嘿嘿,這法門好,謝謝大人!”


    張橫歡天喜地下台,得意洋洋向眾人展示。


    “我來,我來!”


    “這比紅林禪院的法門還好…”


    “果然是珍貴秘術,怪不得如此慎重。”


    “這是咱永安軍府之秘,誰要敢泄密,老子先活劈了他…”


    有了張橫展示,眾人頓時爭搶,議論紛紛。


    三千人挨個種入子符,不知不覺天色已黑。


    隨著軍紋金印一次次吸收鮮血,竟也浮現出血色猛虎符文,凶厲之炁再也難以掩飾。


    王玄看著火光熊熊的校場,嘴角露出微笑。


    永安府軍,終於有了個模樣。


    而此刻在他腦海中,天道推演盤顯示:


    《太陰玄煞鍛體術》推演進度2%。


    三天前,他就已經將《太陰玄煞鍛體術》推演掛機,若此推算,至少有5個月才能成功。


    而那時,應該就能突破雀陰煞輪…


    ……


    軍營校場喧囂一片,火光熊熊。


    而在遠處高山之上,正有兩道身影靜靜矗立。


    月光下,一名青麵老者眼神冰冷,身後一名年輕人垂首而立,不發一言。


    如果王玄在,就會發現這青麵老者,赫然就是太陰門叛徒長老玄辰子,而他身後,則是曾來討要《太陰煉形術》的侯嘯雲。


    隻是當時翩翩公子,如今已滿頭亂發,麵容憔悴。


    “這小城偏僻,倒也安穩…”


    望著上下燈火通明的永安城,玄辰子陰冷一笑,隨後扭頭看向侯嘯雲,“你心中對我有怨?”


    侯嘯雲捏了捏拳頭,低頭咬牙道:“弟子不敢。”


    “怨也無所謂。”


    玄辰子眼中出現一絲瘋狂,“你我都吃了瘋太歲的肉,唯有成就玄屍之體,或許還能有一絲生機,走!”


    說罷,兩道身影瞬間消失。


    二人踏葉而行,在樹冠上飛速穿梭,直奔西南群山而去。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出現一片屍氣籠罩的山穀,隱約有嘎噠噠的詭異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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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辰子眼中滿是瘋狂,“走,與我去見見老朋友。”


    隨後,二人身影消失在慘白屍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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