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突然到來的兵修讓王玄有些好奇。


    兵家鍛體術需引煞入體,但因為資質、傳承、地域等因素,更容易普及的《血煞鍛體術》才成為大燕軍方首選。


    但若論威力,還是帶了陰陽五行屬性的鍛體術更甚一籌,修煉者多為將門世家。


    這家夥是邊軍,還是中央軍?


    雖說好奇,但王玄卻並未太關注,準備繼續向巫教金婆婆詢問那《陰魂替身法》。


    他有種直覺,此法或許是解決問題關鍵。


    然而很快,他便眉頭微皺,緩緩轉身。


    那個青衫年輕人目光不時掃向這邊。


    帶著一絲淡淡敵意…


    那青衫年輕人前方白衣老者似乎很有名望,剛進入樓閣便有不少人打招呼。


    “蕭老,咱們可是許久未見了。”


    “蕭老閉關三年煉丹,可有收獲…”


    “蕭老,有樣東西想請您掌眼…”


    而那白衣老者談笑間也是八麵玲瓏。


    姓蕭?


    王玄心中提起了警惕。


    “那位是蕭風樓。”


    巫教金花婆婆在旁傳音道:“蕭家山城大房高手,擅煉丹辨物,為人頗有心計。”


    王玄對著金花婆婆微微點頭。


    雖說對方傳音代表不想惹事,但已傳達善意。


    “這位可是並州王校尉?”


    正說著,那青衫年輕人已闊步走了過來,身形如標槍一般,正色沉聲拱手道:“在下寧封府軍參軍蕭伯成,久聞王校尉大名,今日終於得見。”


    王玄同樣回禮,“見過蕭參軍。”


    他麵色平靜,心中回想搜集來的情報:


    寧封縣位於並州西南,與懷州接壤,靠近九龍嶺山脈府軍改製時被蕭家安排人占據,血衣盜之亂時,和山陰共同成為血衣盜襲擊對象,一夜之間成為鬼城。


    比山陰好的是,寧封地炁竅穴並未被攻破,因此蕭家緩過神來重新收複,弄成軍事化重鎮,保證懷州商路暢通,同時四處開荒。


    因為有蕭家支撐,寧封府軍實力也還不錯,但自從蕭劍秋元帥回歸後,力量便開始猛然膨脹。


    五百元帥親軍,近半數已凝聚雀陰煞輪…


    《三陰地火陣》,畢方軍主力軍陣…


    六儀神火楯,古老祭壇法器…


    蕭家在畢方軍失勢,但蕭劍秋餘威尚在,自然搬回了不少好東西。


    同時王玄也知道了此人鍛體術。


    《地火鍛體術》,乃是引地火煞炁入體,北疆雖是冰原,但亦有不少地火山口,畢方軍不少悍卒都在修煉。


    府軍原本隻是各法脈世家扶持,真正力量大多投入在邊軍,蕭家這一弄,立馬提升幾個檔次,這也是王玄徹底放棄的原因。


    根本毫無勝算。


    但自己已然退出,這家夥又想幹什麽?


    宏源真人茶會內全是並州江湖頂尖高手,幾乎是瞬間,就發現此地異樣,一雙雙視線集中過來。


    蕭伯成看了看周圍,嘴角露出一絲弧度,“王校尉領兵之才令人欽佩,怪不得能被王爺所器重,隻是近來府城有個謠傳,不知王校尉可曾聽過?”


    王玄淡淡一瞥,“既是謠傳,管它作甚。”


    “王校尉說的沒錯。”


    蕭伯成歎了口氣,“雖說謠言止於智者,但三人畢竟成虎,他們說王校尉高風亮節,準備讓出《名將譜》頭名,校尉亦是軍中之人,當知如此…傳出去怕是難以服眾啊。”


    此話一出,樓閣內氣氛頓時微妙。


    不少人看蕭伯成的目光,有些古怪。


    《名將譜》一事,誰都心中有數,況且王玄有王爺撐腰,還擺明態度退出,這蕭伯成卻咄咄逼人,莫非有病?


    想到這兒,不少人又望向白衣老者蕭風樓。


    世家子弟講究的是氣度,行事靈活有手腕,做這種平白樹敵的事,家族長輩必然阻止。


    然而讓他們奇怪的是,蕭風樓好似完全沒看到。


    許多人頓時察覺到蹊蹺…


    王玄則扭頭望向宏源真人,宏源真人也是臉色不好微微搖頭,示意不是自己安排。


    來者不善啊…


    既然對方無禮,王玄也就不再給臉,意有所指道:“寧封府軍校尉,是蕭仲謀吧,你這麽胡鬧,他知道麽?”


    王玄本意是試探。


    蕭仲謀可不是意氣用事之輩,自己如今身後是並州王,若是其授意,必然有巨大陰謀。


    誰知這句話,卻讓蕭伯成臉色冰冷,“此事與他人無關,軍中隻論拳頭大小,在下想向王校尉討教一番,免得被人說是沽名釣譽之輩。”


    原來是個二愣子…


    王玄樂了,搖頭道:“無須比,畢方軍名揚四海,永安府軍遠遠不及,在下甘願認輸。”


    “王校尉無需耍心機!”


    蕭伯成臉色越發冰冷,“是在下向你討教,關畢方軍什麽事,兵家四法,比一場自然高下立判!”


    “哦…兵家四法?”


    王玄若有所思,“既然蕭參軍執意如此,那本官也隻好奉陪,什麽時候?”


    “上元夜,鶴舞樓!”


    ……


    人心不如水,平地起風波。


    清遠樓茶會發生的事,瞬間傳遍整個康元。


    茶樓酒肆,市井江湖議論紛紛。


    “這蕭家實在太過分…”


    “過分個啥,我倒覺得挺不錯,既要評《名將譜》,自然要手底下見真章,難不成讓無能之輩露頭?”


    “你特娘旳陰陽怪氣說誰呢?!”


    “人家可是邊軍精銳,府軍也就在並州逞逞威風,真遇到硬茬子…嘿嘿…”


    “蕭家竟不給王爺麵子,莫非…”


    “咳,大人物的事,咱們少管…”


    原本《名將譜》一事已無懸念,各地府軍首領也就是來應個景,誰曾想竟鬧出這等事。


    相較於民間和江湖閑言,他們更關注背後深意。


    “蕭家此舉…莫非是要打壓王玄?”


    “很有可能,永安弄出五色銅,如今又靠上並州王,說不定就會成為心腹大患。”


    “並州王背後可是太子…”


    “太子又如何,可忘了當初黃家舊事?”


    當然,也有消息靈通者知曉了其中因果…


    ……


    夜幕降臨,並州軍府駐地燈火幽幽。


    蕭家挑釁,府軍將士們的假期自然被打斷,莫雲霄親自指揮,除去兩隊巡邏,還安排了暗哨與弓手。


    青龍旗安插在正堂,駐地瞬間變成軍營,配合《四象三才陣》,所有人都能借助軍陣煞炁。


    不怪他們小心,畢竟蕭家所為如同撕破臉皮,誰都不曉得對方會做什麽。


    “是饕餮軍的緣故!”


    “蕭伯成想憑借寧封府軍打出名堂,入饕餮軍也有底氣,但如今覺得被我壓了風頭,自然想要踩我揚名。”


    王玄看著手中密信,微微搖頭。


    這是宏源真人剛才派一道童偷偷送來。


    “饕餮軍?”


    莫雲天眼神有些奇怪,“饕餮軍將來可是太子領軍,蕭家如此做,有些得不償失啊…”


    王玄將密信緩緩收起,在燭火上點燃,“未來饕餮軍成軍,必是從各地府軍抽調精英,世家法脈皇族英才匯聚,太子若想成事,必要平衡各方,蕭家自然心中有數。”


    說著,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而且此事還和蕭家內鬥有關,那蕭伯成幼年時比蕭仲謀更顯聰慧,因此才隨蕭劍秋元帥在邊軍曆練。”


    “但邊軍英才眾多,他自然顯不出能耐,反倒是蕭仲謀在山城崛起,這次回來成了蕭仲謀手下,雖表麵恭敬,卻心中不甘。”


    祁隆搖頭嘖嘖道:“世家底蘊深厚,但內鬥起來,也是腥風血雨,蕭劍秋元帥乃是大房之人,退隱回歸,大房自然要趁勢掌權,大人乃是受了連累。”


    莫雲天有些猶豫,“大人,您計劃怎麽辦?”


    王玄麵色平靜望向窗外,“比鬥而已,各憑手段便是,隻是我總覺得,此事,沒那麽簡單…”


    ……


    府君廟,太一教分壇。


    青煙淼淼,一點燭光如豆。


    宏源真人於靜室之中閉目盤膝而坐,渾身金光不停閃爍,身前紫氣繚繞,隱約形成一道符籙。


    對於茶會上的事,他並不在意,且看得最長遠。


    王玄是並州王看中,潛力深厚,即便輸了也無傷大雅,況且利益之交,燒把冷灶足矣。


    蕭家實力衰退,但底蘊猶存,說不定將來用的上,所以兩不相幫,看戲便可。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妖術清查一事。


    忽然,他兩眼微睜。


    “誰?”


    “真人,有人送來密信。”


    一名道童神色緊張進來,手中拿著一封信,“剛才院內突然出現一人,要我把信交給真人,竟然沒有驚動護廟陣法。”


    “哦?”


    宏源真人若有所思,接過信看了幾眼,隨即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竟還有此事…”


    ……


    同一時間,並州王府內。


    並州王獨孤勝同樣拿著一封信,看完後一聲冷笑,交給旁邊儒袍老者,“李夫子,你怎麽看?”


    李夫子看罷後若有所思,“靜觀其變即可。”


    “就怕演砸了戲。”


    並州王獨孤勝撫須望著夜空明月,“老夫本不在意,但蕭家這麽緊張,到讓人好奇,他們弄這敕封山神名額,究竟想幹什麽…”


    ……


    次日,天空又下起了小雪。


    天剛亮,李春娘和劉家兄弟便聯袂來訪,大張旗鼓,帶著手下與禮物。


    緊接著,陳瓊也隨之來訪。


    如此情形下,擺明是為他站台。


    而鶴舞樓比鬥之事,也使得整個康元熱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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