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五色華光閃過。


    瑰麗夢幻,卻又帶著令人心季的森冷殺機。


    嘩啦啦…


    牆壁上碩大太極圖瞬間抖動,隨後炸裂,如蝴蝶般翩翩落下。


    卡察!


    屋內立柱、房梁出現了一道道裂縫。


    這些都是陣法布置,被五色神光一刷而散,小樓內也瞬間狂風大作,靈炁四散。


    六甲神將分身捏了個法訣,五色光華瞬間收入體內,腳踏祥雲懸浮,渾身金光灼灼。


    王玄也是一臉愕然。


    他沒想到,竟能修煉出這種神通,心中靈光一閃,頓時想清其中關竅。


    神通不同於術法,因人而異。


    簡單來說,術法修行便是求道者觀天地之變化,總結其中規律,再通過各種手段演繹。


    而神通則不然,有點類似法器,隻需以靈炁灌注,便可顯化神威。形成因素與自身血脈、功法,甚至天時地利,五運六氣都有關係。


    正如世上無相同樹葉,即便同樣的天眼神通,每個人也會呈現細微差別。


    分身修煉出來的神通,與他炁息相通,又使用同樣功法,唯一的差別就在於“五曜星石”!


    分身以金木水火土“五曜星石”鑄造五髒,而他僅融合了金屬性的星石,因此產生差異。


    他的萬劫神光,不僅有混元陰陽玄煞,還融合了九天星煞而成,論威力更勝一籌。


    但這五色神光卻五行俱全,演繹生殺變化,潛力更大,若修煉到高深處……


    王玄腦中忽然想起一個名字,眼神變得激動,自己說不定真弄出了了不得的東西。


    隻需將五曜星石湊齊,融入體內,再結合九天星煞、萬劫神光,定能弄出威力更強的五色劫光神通!


    “夫君!”


    妻子莫卿柔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


    卻是他無意中毀壞了閉關小樓,驚動府內眾人,匆忙趕來查看。


    “放心,無事。”


    王玄心情不錯,爽朗一笑道:“隻是閉關偶有所得,夫人無需擔憂。”


    莫卿柔鬆了口氣,替他拍掉身上浮灰,微笑道:“正好,羅家送來幾尾東海龍魚,弄個全魚宴,咱們一家吃個團圓飯。”


    陳羨魚在旁欲言又止。


    她與王玄相識更早,但如今新嫁人婦,還沒適應過來,全然沒了當初江湖兒女颯爽之風。


    莫卿柔見狀,瞥了一眼王玄,“夫君雖說事務繁忙,但也不可冷落了羨魚妹妹。”


    陳羨魚聞言,頓時雙頰微紅。


    那未來的敵人是多麽可怕,人族高層已然知曉,有些人甚至自暴自棄,修煉時走火入魔。


    兩位夫人雖嘴上不說,甚至在他回來後,每日琴瑟起舞,生怕讓他分心,但心中壓力與日俱增。


    並非她們軟弱,而是不舍。


    想到這兒,王玄心中殺機愈盛。


    他沒有廣元真君、王夫子那般聖人之心,也對世俗權利沒有半點貪戀。


    如那?朝隻是要奪回天地正統,對人族百姓多加照顧,他也不願為皇權與這麽恐怖的勢力碰上。


    但那些人視眾生為芻狗,甚至要大清洗,投靠妖魔,隻為複仇。


    而妖魔真仙也勾連一氣,隻為心中貪欲。


    還有那什麽糾察星官,看似秉公執法,實則高高在上,隻要手下沒明著違反天條,便不在乎螻蟻死傷多少…


    成仙不過如此,天庭亦是笑話!


    他此刻對什麽長生之道已沒有那麽強烈的欲望,隻想守護眼前一切。


    即便淪為妖魔,也在所不惜!


    …………


    顯慶七年,冬至。


    這個冬天顯得格外冷,九曲天河以北漫天飛雪飄零,群山銀裝素裹,哈口氣都會變成冰霧。


    天河以南,同樣有大半區域積雪深厚,剩下的則冷雨凝冰,寒冷刺骨。


    然而大江南北,各個城內卻一片歡騰。


    人族曆經大魏之亂,三百年南北對峙,如今終於再次一統。


    饕餮軍坤龍軍主將上官庸被任命為南疆巡撫,與三省六部官員配合,迅速穩定物價,並且趕在冰凍前發動百萬民夫,通暢水陸要道…


    太一教與玄元教合作,迅速將南北神道一統,各地城皇社稷廟香火濃鬱,地炁恢複安寧…


    饕餮軍各路大軍巡山,將隱藏的邪修、妖巢、鬼穴掃蕩一空…


    諸般手段下來,民心迅速回複安穩。


    民間百姓雖曆經戰亂,卻滿懷希望,想著天下一統,否極泰來,也能過幾天安穩日子。


    因此這個冬至,便格外重要。


    各地舉辦廟會慶典,既祝賀大燕太子登上帝位,也為來年祈福。


    而在神都,則更加熱鬧。


    各坊市張燈結彩,紅燈白雪相映,街上人頭攢動,一道道煙火衝天而起。


    “快看,是巡天軍!”


    忽然有百姓抬頭,指著天空高呼。


    街上無數人紛紛抬頭,就連客棧酒樓的夥計也蜂擁而出,興奮歡呼。


    隻見陰沉天空飛雪飄零,修蛇、海龍、玄角三艘龐大樓船緩緩飛行,周圍則是大大小小寶船,隱約構成陣法。


    巡天軍距離地麵不過千丈,因此看起來遮天蔽日,令人心生敬畏。


    百姓們瘋狂歡呼,他們知道,有了這恐怖軍隊,便可鎮壓四方,再不擔心妖邪侵擾。


    而一些知道內情的世家法脈子弟,見此情景,心中也生出一絲希望。


    有這麽厲害的巡天軍,聽說規模會是如今的十倍有餘,到時未必沒有一拚之力。


    神都皇城,無極殿外。


    “王大人,好計策!”


    驍騎軍主帥獨孤毅點頭歎道:“民間雖顯繁華,但各世家子弟卻心思雜亂,各種流言瘋傳,巡天軍演武,也可振奮人心。”


    王玄沉聲道:“未戰先怯,沒了心氣可不行,王爺還需與各家老祖說好,我等已無後路,唯有殊死一戰,至於那些個想投降的邪修,必須盡快誅殺,免得擾亂人心。”


    獨孤毅也麵色嚴肅,“王大人說得對。”


    殿外,在他們身後,已密密麻麻全是官員,因為南北一統的原因,數量猛增。


    王玄此刻還隻是乾龍軍將軍,但位列隊首卻無人說閑話,誰都知道,馬上會發生什麽。


    嗡!


    忽然,無極殿嗡嗡震顫。


    一道金光衝天而起,蒼穹之上赫然出現金色恢弘法相,身著袞袍,頭戴冠冕,正是獨孤熙。


    與此同時,無量山人道社稷壇、天都龍首山大燕皇陵、南疆妙元山神道分壇、各州府君、城皇、土地廟,皆有金色靈光升騰而起。


    驍騎軍主帥獨孤毅眼神一暗。


    這是神道一統的異象,代表太子獨孤熙從此即位,以身鎮壓神道,也代表他皇兄獨孤宏肉身神魂徹底消散。


    就在這時,無極殿殿門終於緩緩打開。


    一名炁息高深莫測的老太監緩步而出,高聲道:“陛下繼位,開朝!”


    霎時間,鍾鼓齊鳴,金甲禦林軍列隊而來,展開儀仗,宮女手提香爐走過,檀香鳥鳥,陳腐之氣盡散,整個大殿都好似煥然一新。


    三省六部、文武百官,踱步上殿,手握金、玉、牙、竹各色笏板,齊齊高呼:“見過陛下。”


    “諸位免禮。”


    殿上傳來個威嚴的聲音。


    王玄抬頭觀望,隻見獨孤熙已高坐於皇位之上,氣勢凜然,盡顯帝皇風範。


    當初小樓盤膝吃肉的青年,恍如隔世。


    新皇登基,自有一番程序。


    燕皇獨孤熙先是宣布改元武威。


    這是不同尋常的舉動。


    一般來說,改元通常在次年,是為表示對先帝的尊重,而且武威,也大有深意。


    眾人明白,這是獨孤熙在表示決心,未來三年,一切都圍繞戰備而為。


    隨後,自是一些列封賞。


    南征之戰,文武百官皆有封賞,饕餮各軍主將更是更進一步,徹底成為朝中梁柱。


    而王玄,也換了個名頭,護國佑聖巡天大元帥,地位與獨孤毅齊平,但誰都知道,權利卻堪稱武將之首。


    朝會之後,自然是宮廷大宴。


    王玄酒到一半,便托醉告辭,闊步離開大殿。


    朝中百官不明所以。


    燕皇獨孤熙則望著那遠去身影,眼中閃過一絲期盼。


    他自然知道,王玄要去做什麽。


    離開大殿,獨孤僖以等候在外,二人也不廢話,瞬間衝天而起,落在上空的修蛇號甲板上。


    王玄望著神都萬家燈火,沉聲道:“出發!”


    一聲令下,龐大的巡天軍船隊當即風帆鼓動,衝入雲層向北而去。


    經過無量山時,早已等待多時的廣元真君和玄元教主也破空而至,落在甲板上。


    冬!


    廣元真君剛落下,便將沉重生死棺放下,隨後盤膝而坐,臉上一道道黑線如藤蔓般糾纏,身上炁息更是詭異難測。


    王玄與獨孤僖等人皆是一臉擔憂。


    廣元真君搶了?朝靈威侯生死棺作為魂器,自然要以身鎮壓裏麵的天魔,地皇之女。


    即便有此寶物,也時常受到心魔侵襲,又各地奔波,重立神道,情況自然不妙。


    過了一會兒,廣元真君臉上黑線緩緩散去,麵對眾人的擔憂,澹然道:“發作的越加頻繁,這次破開人皇墓後,老道便會立刻離開。”


    “太一教教主之位,將有鐵師侄接任,老夫已做好安排,全力配合巡天軍。”


    說著,一聲冷笑,“諸位放心,老道此去,即便入魔,也要將九幽攪個天翻地覆。”


    言語間,已滿是狠厲。


    王玄心中一歎,廣元真君已自知時日無多,不再提偷神道寶器一事,此去怕是再無相見之日。


    幾個時辰後,龐大的巡天軍艦隊終於來到了天都龍首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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