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愛的人類兄弟,不是已經和你說了嗎,千萬不要去招惹那些聖光的子裔。”眼魔終於從一片怒氣中平息。


    它圓滾滾的,覆蓋了一層厚密龍鱗的身軀,平穩的飄浮在半空中。


    堪比小水缸的巨大眼睛,那邪惡的琥珀色豎瞳,驟然盯著底下離它約莫有四五公尺遠的龍裔人類。


    眼魔張開了同樣猙獰的大嘴,這個魔物的聲音像是沙啞而富有磁性的男子,離奇的很好聽。


    又接著沉聲道。


    “誰也不知道他們的背後,有沒有神祇的眼睛!”


    望著這個約莫有二公尺直徑的大肉球,身體四周的觸手驟然不再扭動,而是平息下來集體對著他望,龍裔塔裏克明白他這個怪模樣的兄弟此刻是認真的。


    “隻希望他們別對我們的計劃照成影響,哥哥的寶藏,可不能落在別人的手裏。”這個魁梧的人類臉色很深沉。


    “但不知為什麽,這次的事情,總讓我感覺很奇怪。也許是它牽扯到了神祇。我親愛的兄弟,你也許並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眼魔克拉克又搖晃了一會兒身上的觸手,約莫有四五個觸手頂端的眼球發出五顏六色的光。


    突然,一個泛光的眼球,射出一縷極快的綠色射線,將周圍一個從它身邊飛掠的山洞蝙蝠分離粉碎。


    “這些至高的存在對待我們,正如我對待這個渺小的畜生。誰也不知道遞過來的是糖果,還是一道裂解射線!”


    “那我的兄弟,我們難道要中途放棄嗎?”塔裏克從懷裏掏出一張怪異的獸皮地圖,將它在眼魔麵前攤開,還晃了一晃,“尤其還得到了這樣東西,父親的龍穴,總共隻有六張,我們已經得到了二張。現在,還有了另一張的下落,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那個龍穴,現在居住的可不是我們的父親——偉大的火龍王戈爾西斯。居住那裏的,隻是它一個卑微的純血後裔,被暴君恐怪那種無智慧的異界怪物,誤殺的一條年輕的火龍。誰也不知道,它會對父親的巢穴照成什麽愚蠢的破壞。”


    眼魔突然對塔裏克大吼:“我絕不承認,這條火龍是與我有同一血脈的兄弟!”


    “合著,我們隻能白忙一場。”塔裏克擺出一副垂頭喪氣的姿態。


    “我隻是說,我們需要的是等待。”眼魔卻對他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隻看見它那張巨嘴,陡然裂開一個很大的縫隙,露出上下兩排的鋒利獠牙。


    “也許,這些護送聖物的聖光子裔,他們來到了這邊,會為我們帶來一個新的好局麵。”


    “為什麽這麽說?”塔裏克不解地朝他問。


    “我人類的好兄弟啊,我眼魔一方的血統,讓我於誕生之初,就已擁有了許多古怪的記憶。”眼魔克拉克接著笑道,“在這些紛亂的記憶裏,最為隱秘的那一類,讓我有了隱隱的直覺,那就是這次的事可能不太簡單。”


    “雖然,那個繼承父親龍巢的蠢貨,的確是被一頭可怕的暴君恐怪擊殺的。但它的死亡,卻仿若有一些陰謀。你有沒有注意到,西邊艾爾那一場大瘟疫,半年前已經現出了端倪,而在聖光教會盛放神聖地髓的駐地,必須要經過這邊,才能去往那邊。偏偏那個蠢貨,在這個關鍵的時候離奇的死亡了,這裏邊是不是可能隱藏著什麽。”眼魔用一道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它最後發出一陣沙啞的笑聲。


    “如果真的有問題,卻無疑給予了我們真正的機會。因為無論如何,父親的龍穴都在那一邊,它的寶藏想必也將紋絲不動,全都安穩地待在某處地底。”


    “所以,我們才需要等待?”塔裏克聽完它的話,臉色卻有一陣變化,“說句實話,我現在有些後悔,當時真不應該什麽都不想,急衝衝的來。雖然身為父親的子裔,但我的優勢,卻不足以讓我們奠定勝局。而如果要退走,卻對不起自己的這些久的布置。如今真是進也進不得,退也退不得。”


    原本,他將話題引導到這邊,是為了勸解跟前的眼魔。但聊了這麽久以後,塔裏克卻發現自己真的有許多問題。


    至少這一次的事,他此刻自問自己,確實幹的很不周全。


    “我親愛的兄弟啊,現在垂頭喪氣,可不是時候。我明白等待很辛苦,但它卻是我們生活的必需。”眼魔卻陡然飄飛到更上邊的地方,伴隨著觸角的抖動,它周圍出現一片彩光,然後這些彩光構成許多真實的圖畫。


    很快,它身軀周圍一大片地方,像放了電影一樣。


    這些幾乎與電影畫麵一般無二的圖畫光影,自由變換著,最後凝聚為一條火紅色,朝天怒吼的巨龍。


    “這是我們的父親交予我們最深刻的一個道理。它奔忙了千年,直到這最後的一瞬,才明白它真正渴望的是被它鄙視的,隻屬於弱小物種的親情,這就是等待……”


    ……


    這次的事情鬧得很大,至少李察麵對桌上的這一截觸手般的眼梗,還有它頂端那個已經玻璃化的眼球,已經緊張的如坐針氈。


    “這也就是說,那個眼魔隻能從這個眼球裏看到一些畫麵,而聽不到我們的聲音。”李察努力分析著這個訊息,他然後又設想了一下,當時自己與奧德莉、亞摩斯,還有剛出現的戴安娜的位置。


    “如果這個眼魔懂唇語的話,我們可就糟糕了。還有,希望這個眼魔記憶力不要太好,不然的話,真不曉得被它探知了多少東西。”


    “恐怕讓你失望了,眼魔身為一種擁有很高智慧的魔物,它們的記憶力,堪比第一流的人類。”站在桌子上的亞摩斯,卻拐過頭瞥向李察,“跟你龍大爺一個模樣,過目不忘。”


    “沒錯,眼魔的確擁有可怕的記憶力。事實上,這一種分裂繁殖的東西,它們一出現就繼承了諸多智慧。甚至,可以抽取這些腦海裏記憶,將它們通過一種魔法儀式保存著。”顯然對惡魔很了解的奧德莉,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與之擔心這個,你還是先思考一下,我們如何去解決問題。比如說在這個眼魔泄露消息前,將它抓到。”


    然後,她比劃一個手勢。


    “這個還用說,關鍵是我們暫時不曉得怎麽抓它。”李察有些垂頭喪氣。


    “其實,倒也不是沒有辦法。”亞摩斯卻撓著下巴。


    這條縮小的魔龍,像是想到了什麽。


    “我們可以去祈求神諭,北風之神似乎有這種神力,讓我們通過它去確認那個偷窺的眼魔,具體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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