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原本點滿了燈火,亮如白晝的房間,忽然被一股不知從何吹來的陰風驀地吹滅。


    燭火熄滅,嫋娜青煙隨風彌散開的同時,房間裏也忽地一暗,徹底陷入黑暗之中,伸手不見五指。


    “呀——”


    緊隨而至的,是一個丫鬟的驚叫聲。


    這幾日,惡鬼每每來吸許鬱少爺的陽氣,那詭異的場景把府內不少的丫鬟都嚇破了膽,誰都不敢再來照顧他。


    也就是她倒黴,抽中了簽,才在今晚過來為公子守夜,照顧在病床上纏綿悱惻的他。


    但這陰風一來,她便實在沒出息地昏了過去,不醒人事了。


    她自顧仍不暇,又哪裏有能力去管那個許鬱公子。


    ……


    “來了!”


    屋外,手握百人伏鬼陣陣盤的許嶺岩高聲大喊,向眾人提醒。


    “呼——呼——呼——”


    陰風怒號,鬼哭狼嚎,仿佛有無數的飛沙走石席卷而來。


    眾人不用許嶺岩提醒,便也能感到陣陣的陰風吹襲而來。


    與前幾次來得悄無聲息不同,這一次,惡鬼來勢洶洶。


    它顯然已經察覺出了這群人類在算計著自己,但它卻全無畏懼,也不退縮,就這麽衝擊著法陣。


    “黃旗注意!”


    許嶺岩手托陣盤,朝黃旗星位的眾人大喊道。


    那惡鬼,無形無質,凡人的肉眼根本就不能看見,唯有那百人伏鬼陣的陣盤能夠判斷出它的方位。


    “哈!”


    黃旗一方的先天高手經許嶺岩的提醒,紛紛聚攬在一起,激起全身內力,激發血氣,以抵禦這惡鬼的侵襲。


    無形的血氣驟然而起,似血海滔天,在黃色令旗的聚攏下,噴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形成一層帷幕,抗擊著那惡鬼彌天滿地的陰森鬼氣。


    一紅一黑,如兩道洪流,互相衝擊著對方。


    此消彼長。


    “呼——”


    忽然,那道肉眼不可見的陰森鬼氣忽然如潮水般退去,不再與黃旗的血氣糾纏。


    那惡鬼見一擊不成,便又朝另一方襲去。


    許嶺岩手中的陣盤見到惡鬼又朝另一方襲去,便又道:“藍旗注意!”


    那藍旗一方的執旗人,正好便是那宋國的羅輕侯。


    他手持藍旗,站在陣法的星位前,站在人群的最前麵,與眾人一起激發血氣,抵禦那惡鬼的衝擊。


    但是,那惡鬼這次卻隻是佯攻,它衝到藍旗羅輕侯的麵前,卻並未衝擊藍旗,而是朝不遠處的林修然的青旗衝去。


    說時遲,那時快,事情便隻發生在一瞬之間。


    許嶺岩還未大喊出聲,讓青旗的眾人注意激發自身血氣以抵禦惡鬼,那惡鬼,便已然衝到了他們麵前。


    許嶺岩心下一沉,暗道要糟。


    這青旗,隻怕要被這惡鬼衝散了。


    一旦七星中的任何一方失守,那這大陣,便會蕩然無存。


    到時,這惡鬼便會長驅直入,不僅他許家的那根獨苗要就此殞命,這場中的大半先天高手,隻怕也要遭了這惡鬼的毒手。


    “青旗注意,激發血氣。”


    但事情,並沒有朝著許嶺岩想像中的那般糟糕場景發展。


    林修然不用許嶺岩的提醒,便在前一刻提醒了他身後的眾人。


    這惡鬼,凡人看不見,他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這確實是一頭修為有成的惡鬼,隻是,那惡鬼並不是像店小二說的那般,是哪個可憐的女子被許鬱公子辜負了,如今來索命。


    那是一具中年男鬼,臉上黑氣森森,寫滿了怨恨。


    它的臉扭曲而又醜陋,這是吸食了太多的凡人陽氣來提升修為而產生的後遺症。


    見到這頭惡鬼的那一刻,林修然才終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也終於解開了自己的疑惑。


    這惡鬼,實力並沒有達到築基期,它是衝著那許鬱的通靈之體來的。


    鬼物因失了身體軀殼,難以成就大道。


    若要成就大道,修行修仙,需找到一具適合自己的肉身附體,才能繼續修行。


    所以,這頭惡鬼為了能夠成功築基,便盯上了許鬱的通靈之體。


    他一邊慢慢吸走許鬱體內的陽氣,一邊往這具身體裏注入他的鬼氣,如此反複,直到鬼氣徹底占領他的身體,抹去他的意識,讓自己占有。


    這也就是林修然剛到許府時,望見了府內有一道鬼氣的原因,這正是這惡鬼留存在許鬱體內的鬼氣。


    “哈!”


    眾人在林修然的提醒下,頓時運起內力,激發出了一股洶湧的血氣,直撲向那頭凶狠非常的鬼物。


    又是一紅一黑兩道洪流相撞,呼呼的風到處亂刮。


    場中,飛沙走石,不再是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情景。


    許嶺岩見到林修然的青旗頂住了惡鬼的攻擊,很是意外,大鬆了一口氣,但同時,他也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就是現在!”


    他見惡鬼被林修然的青旗纏住,不由手持陣盤,以全身內力為源力,激發陣盤內的陣法脈絡。


    “嗡!嗡!”


    七枝令旗同時震動。


    這是許嶺岩同七位旗手約定好的,隻要令旗震動,不管如何,眾人便立刻激發血氣,朝惡鬼所在的方位靠攏,將那惡鬼包圍。


    然後,再由他手持陣盤,以陣法之危,將這惡鬼殺死。


    其餘六位旗手在看到令旗震動後,立刻朝著林修然所在的青旗方向合圍而來。


    “轟!轟!轟!”


    一道道血氣被激發,一片紅色的海洋正在朝這團黑色的鬼氣覆蓋。


    “呀——”


    那惡鬼見勢不妙,立刻便想逃走,突破這陣法的包圍圈。


    若是與它激鬥的,隻是一個普通的先天高手,那這惡鬼脫身的概率近乎百分之百。


    可惜,它遇到的是林修然,它能逃脫的概率,便近乎於零。


    那惡鬼反身欲走,卻被林修然的一隻手,死死地抓住,掙脫不得。


    那惡鬼又要來咬林修然,卻是又被他一個清脆的耳光,給“啪——”地一聲,打了回去。


    這一巴掌後,合圍之事已成。


    許嶺岩手托陣盤,淩空躍起,朝合圍的正中壓來。


    他用盡全身的內力將陣盤的威力催動至最大。


    他乃絕頂宗師,內力雄渾,陣盤在他內力的催動下,發出了極為璀璨奪目的光芒。


    這光芒,是這惡鬼最怕的,也是這百人伏鬼陣的核心所在。


    聚齊百人血氣,隻是為了禦鬼,要伏鬼,關鍵還是要靠這陣盤中射出的這道金光。


    “惡鬼,受死!”


    許嶺岩大喝一聲,那道金光便朝惡鬼所在的位置投射而去。


    “滋滋——”


    惡鬼的鬼氣一遇到金光,便像是新鮮的烤串遇到了燒得正旺的炭火,不由滋滋地冒出了油花。


    油花滴落在地,那惡鬼,也在這金光的照射下,漸漸融化。


    “呼呼——”


    陰風大作,飛沙走石。


    是惡鬼在哀嚎。


    但許嶺岩並沒有因為飛沙走石而停止自己內力的灌輸,道道從陣盤中激射出來的金光不斷炙烤著惡鬼,不斷消磨著它的本源。


    最終,隨著最後一縷黑煙的消散,那惡鬼,也終於在金光的照耀下,徹底消散於人間。


    場中,那瘋狂肆虐的風沙走石,在這一刻,像是被人按下了停止鍵一般,驀地停住了。


    四周,恢複了夜的靜謐與昏暗。


    “噗——”


    許嶺岩因為用力過度,喉嚨一甜,吐出了一大口鮮血來。


    幸虧那羅輕侯及時將他扶住,他才沒有跌落在地。


    “這是,成了?”有人難以置信地道。


    “是啊,成了嗎?沒動靜了!”


    也難怪眾人有些難以置信與不確定,畢竟,妖魔鬼怪壓在凡人頭上,由來已久,凡人多是隻能坐以待斃,像這種依靠自己的力量反殺的情況,太少太少了!


    許家的這套百人伏鬼陣,真是太厲害了,居然真的能夠戰勝厲鬼。


    隻怕,從今往後,這鳳鳴城許家,便不止在鳳鳴城中有名了,在偌大的陳國,也將會有一席之地。


    “惡……惡鬼已死,眾位救了犬子一命,真是辛苦諸位了,咳咳——”


    許嶺岩又是咳嗽一聲,道:“今夜夜已深,老夫不便與各位慶功,明日,老夫我必定在府中擺上十桌大酒席,請上最好的廚子,設宴款待各位!”


    “好說好說。”


    “許老先生客氣了。”


    眾人聽說惡鬼已經伏誅,心情頓時大好,都不由大開笑口。


    唯有林修然,仍繃著臉,表情仍然有些嚴肅。


    當然,這倒不是他天生愛與人不同,故作特異,僅是因為他有些憂慮。


    那惡鬼,還沒死透,它之前注入了幾絲鬼氣在許鬱的體內,它雖本體被滅,但還有一絲殘魂躲在了許鬱的身體裏,隨時準備等風頭過了,便伺機而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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