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的表情,怎麽這麽奇怪?”


    花解語捧著茶壺,站在他身旁,輕輕地給林修然斟了一杯茶。


    濃黃色的茶湯嫋娜出白色的霧氣,虛虛渺渺間,茶香四溢,沁人心脾,還隱隱有幾絲淡淡的靈氣。


    這是無雲穀中的靈茶,由花解語和洛馨兒兩人親自種下,親自采摘,又親自曝曬與炒製而成。


    茶中還有幾絲桃花香,那則是從怡然居的那片桃林裏帶來的桃花的香氣。


    平日裏,這靈茶與桃花茶一直放在一起。


    “沒什麽,隻是看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覺得有點意思。”林修然道。


    酒樓的窗戶打開著,從這兒,可以遠遠地望見玉霞山下那片黑壓壓的人頭。


    林修然方才,就是看著窗外。


    花解語和洛馨兒也順著窗外望去,但那玉霞山腳,離這兒太遠了,她們就算是絕頂宗師,但也終究是凡人,什麽都望不見。


    “奇奇怪怪的東西,是什麽?”


    她們一頭霧水。


    林修然伸手,捏起花解語為他斟的這杯茶,細細地抿了一口。


    茶水入喉,潤人心肺,驅散了那股惡寒。


    他“啊——”地長歎一聲後,這才道:“就是看到了一個‘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的故事,那叫邱大的,真是個有趣的人。”


    林修然知道她們都望不見那裏的故事,隻得道:“待會兒,我們到了玉霞山中,你們望見了一個推著輪椅的高個漢子,就是了!哦,我忘了,我們之前就遇到過他們的,我還給你們講過他們在貪廟裏的事情。”


    一旁的洛馨兒、花解語和明月姑娘,聽見了“邱大”這個名字,自然也都了然地點了點頭。


    這群宋國的天之驕子裏,他們了解得最多的,就是魏素與邱大兩人了。


    明月姑娘道:“哼,那個人,在玉霞山上,說我姐姐是醜八怪,我待會兒一定要給他好看!”


    “……”


    林修然喝茶的動作,頓時停住了。


    這女人,果然惹不得,一句話就得記仇一輩子。


    林修然原本以為之前的貪廟事情,讓明月姑娘對邱大有所改觀,但現在才發現,事情一碼歸一碼,她要報的仇,還是要去報的。


    林修然在心中默默為邱大默哀,然後趕忙轉移了話題,道:“其實不僅隻有邱大和魏素,我們在暖煙樓聽書時,那個來討賞錢的小男孩也來參加這次登天宴了!就在你們看到的那片烏泱泱的人頭裏。”


    林修然前幾日給她們講“貪廟事件”的時候,隻說了小男孩是為了救妹妹而進貪廟,卻並沒有說他“指上棲龍”的故事。


    是以三女聽到他也來了登天宴,都有些稀奇。


    洛馨兒道:“他來幹什麽?定品嗎?可也不對啊,定品的機會隻有一次,之後便沒了。相公,他什麽都不懂,你得攔著他,不然他這輩子就再也定不了品了。”


    “是啊,他定不了品,將來無法出人頭地,就照顧不了自己的妹妹了。”花解語也道。


    她們兩個,對小孩子的事,一向上心。


    林修然聽了她倆的話,搖了搖頭,也不將話說破,故作高深地說道:“你們啊,待會兒就明白了,他其實,是很厲害的。”


    這話,讓三女都有些驚訝。


    尤其是明月姑娘,她對自己的直覺十分自信,可上次見到那小男孩時,並沒有察覺出他有絲毫內力。


    這人,怎麽會讓林修然高看一眼?


    她望著窗外的眼神,越來越奇怪了。


    “好了,時候也差不多了,我們也該出發去那登天宴了,你們三個,可別丟我的臉!”


    林修然喝完了那杯茶,放下茶杯,起了身。


    一瞬間,無論是洛馨兒,還是花解語,抑或是明月姑娘,臉上,都忽然多了幾分肅然之色。


    這場登天宴,終究是區分仙凡的試煉,就算她們都是絕頂宗師,也不得不嚴陣以待。


    四人下了樓去,朝那玉霞山腳,安靜行去。


    三人神色嚴峻,唯有林修然,仍舊笑容滿麵。


    ……


    烏泱泱的人頭裏,小娃娃呂溫言的身影,顯得異常顯眼。


    周圍的人,都用一種怪異的眼光在望著他。


    雖說登天宴,誰都可以來參加,誰都可以來定品,但也不是真的誰就可以來的。


    無論是誰,參加登天宴定品的機會,隻有一次,錯過了,便沒了。


    大多數人,都是將自己修煉到自以為的極致,才敢來挑戰這玉霞山登天宴的。


    這小娃娃,若真的敢在今日踏上玉霞山,那隻怕終生都無法定品了。


    畢竟,在所有人的眼裏,一個小娃娃,武功能高到哪裏去?


    小娃娃呂溫言一旁的大人取笑道:“嘿,小娃娃,你是來給你家大人送飯的嗎?”


    眾人聽了這句取笑,哄笑一團。


    小娃娃呂溫言卻是並沒有被眾人的哄笑擾亂了心境,自從他知道自己指上的疼痛,乃是“龍騰”所致,他便不再如以前那般自卑了。


    他板起臉,極為認真地對那些取笑他的大人說道:“我是來參加登天宴的。”


    “哈哈哈!”


    眾人聽了他那一本正經的模樣,似見到了一出極為好笑的滑稽劇,又是哄笑一團。


    有一個大人慢慢止住了笑聲,便勻氣便對他道:“哈哈,好,那我問你,你來參加登天宴,要給自己定幾品?”


    在他們這群身處外圍的人眼中,來參加登天宴,自然是為了定品、謀前途而來,而絕非是奢求那虛無縹緲的仙緣。


    定品?


    小男孩呂溫言想起來了,走到第幾處觀景台,便會定下幾品。


    自己要去望一望那在白雲深處的玉霞峰,便需走到最高處,走到最後的一層“瑤光”觀景台,也就是說,要定下“一品”。


    呂溫言邊想,邊掰著自己的手指心算,最後對那人說道:“這一次,我要定‘一品’。”


    “咳!咳!咳!”


    有人被呂溫言的這句話逗得笑岔了氣,咳嗽出聲。


    他笑得流著眼淚,捂著肚子,直擺手,道:“不行了,不行了,我要笑死了,這小娃娃太逗了!誰家的孩子,趕緊領回家去。”


    也有人以為呂溫言是不了解宋國的定品製度,跟他耐心地解釋道:“小娃娃,我告訴你,登上那‘天樞觀景台’,是第七品,不是第一品。你可千萬不要以為登上第一層了,就是一品武者,會鬧笑話的,你看,現在多少人在笑你?”


    眾人聽著這些話,隻顧哄笑。


    小娃娃呂溫言也再懶得解釋,默然不語,任憑他們嘲笑著自己,隻是靜靜地等待著登天宴的開始。


    ……


    “咚!咚!咚!”


    隨著辰時的來臨,三聲響徹玉霞山的鍾聲響起。


    人群開始躁動。


    登天宴,真真正正地開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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