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畜生,居然會自爆!”逃過一劫的追兵停在空中,麵色難看地望著自爆處,爆出粗口。


    “早知他會自爆,就應該將他射殺!”


    剛才他們一路追來,憑著空中優勢與人多,隻想虐玩侯霆。如果一開始選擇射殺,侯霆哪怕是三頭六臂,也被射出無數個窟窿了,而不是插滿箭羽的稻草人。


    “他往絕處跑,就應該想到他會自爆!”有追兵嘀咕。因為自己級別低,所以有怨氣也不敢過於大聲。


    “你會自爆?你修煉了自爆秘術?”有個小隊長聽到了他的怨聲,怒吼道,“你知道他會自爆,為什麽不提前說出來阻止大家?”


    自爆這種自殺行為,不是人人都會。一般情況下,得修煉到侯境才能自動掌握,否則,得靠自己強行修煉。


    “不要爭執,這人不是我們要追殺的正主,速速前進,莫要誤了大事!”總指揮大喝,調轉飛禽,向東方快速飛去。


    八十名追兵,居然在一個自爆中死亡近十人,另有十多名因受傷失去戰力,這損失不可謂不大。


    一個戲虐對方的無聊舉動,卻讓自己損失慘重,他的心裏,要多憤悶就有多憤悶。現在唯有斬殺李靜,提著他的腦袋,才能化解這份暴怒。


    追兵遠去,自爆處,山石沙土被掀翻,裸露出鮮紅如血的新鮮顏色,仿佛是侯霆的豪邁笑容。


    ******


    李康、李靜、白惠儀三人攙扶著,沿著山脊繼續往西逃。


    幾百裏外侯霆自爆的聲音傳到他們耳中,已是非常微弱。因為身負重傷,所有的心神又都集中在逃亡上,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到。


    奔逃不到兩個時辰,第三批五十多名追兵漸漸趕上。天空飛來黑壓壓的一片,三人相顧失色!


    李靜紅眼喝道:“跟他們拚了!”


    能夠戰勝前麵一批追兵已是僥幸,現在三人傷勢重,追兵又多,斷然不可能再勝。


    李康道:“按前麵的打法!”說罷帶頭拔古樹。


    古樹太大,不是一般人可以拔起來的,白惠儀連忙上去幫忙,兩人合力拔。


    李靜聽了李康的話,一人抱住一棵古樹。古樹太大,需六七人才可合圍,但是李靜大喝一聲:“起!”就將古樹連根拔起。


    三人用二十多棵古樹圍成一個很大的圈。前一批追兵中有箭術高超者,一箭可以洞穿兩棵古樹,所以這次圍了三圈,將危險降到最低。


    三圈古樹圍出一片空地,追兵已進入射程,五十多人,武宗境比先前更多。李靜張弓搭箭,射向天空。事己至此,能射殺幾個算幾個。


    李康沉聲道:“靜兒,節省體力,讓他們下來。”


    李靜急切道:“爹,這麽多敵人,讓他們下來,我們更不好對付了。”雖然最終是戰死,但沒戰到最後,不能放棄。


    “讓他們下來,”李康道,“我有一枚禁忌丹,王境之下概莫能活,本想留著,但現在不得不用了。”


    李康說著,手一招,一枚暗紅色的圓球從納戒裏飛了出來。球體大如雞蛋,上麵靈紋密布,一股無形威壓立即彌漫開來。


    這是一枚禁忌丹,也有人把它叫做禁忌符、保命丹。當年城主張天嶽將它送給李康,李康一直帶在身邊,再危險的情況都沒有動用,但是今天不用,是絕對沒有活路了。


    他很是遺憾,一來這枚禁忌丹一旦使用,就再也沒有了,如果再遇上擋不住的危難,隻能聽天由命;二來這道王境下概莫能活的保命符,隻用來炸滅宗境敵人,實屬大材小用。


    白惠儀顯然知道這枚禁忌丹的威力,心裏平靜了不少,望著李靜關切道:“注意外麵的箭,不要再受傷。”


    “啊,太好了!”李靜激動得叫了起來。他以為這一戰下來,他們一家三人會身死山頂,沒想到父親身上藏有這樣強大的殺器,這意味著一家可以平安地活下來啊!


    這時候他才體會到活著是多麽重要!


    五十多名追兵迅速降落,團團圍住,大聲狂叫著,向他們衝來。


    李康將圓球抓在手中,迅速沾上三人鮮血。但見三人鮮血觸到球麵,立即沒入球體。李康大喝一聲,武力灌注圓球,然後拋向高空。


    刹那間,王境禁忌丹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炸裂聲,散發出一道道無比耀眼的光芒,罩住古樹圍成的圓圈,毀天滅地之能閃電般向四周擴散,仿佛死神的光芒,所過之處,生機斷絕。


    五十多名追兵加妖禽,有的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就身體炸裂,血霧四濺,連骨頭都沒有留下完整的一根。


    整個區域,除了光罩護住的圓圈,其餘的地方全都是一片焦黑。除了焦黑還是焦黑。


    三人也是全身慘白。


    這是何等的威力!


    “走,快走!”心神鎮定下來,李康急切喊道。


    三人提起精神,鑽出古木圈,又立即向西奔逃。


    李康邊跑邊在心裏想著,如果能夠逃過這一劫,他們一定要逃到最遠最遠的地方隱居起來,讓巴石永遠也找不到。


    這些年來,李康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李權找到,是因為李權利用了他們兄弟之間的血脈感應。年少隨父母流浪時,就驚奇地發現,兩人之間有血脈感應,可以憑借這份感應尋找到對方。


    那些漂泊動蕩的年代,李權憑著這血脈感應,常在李康需要的時候出現,幫助李康解決不少困難。但沒想到幾十年後,兩人歲已成年,李權卻利用血脈感應來追殺自己。


    貪欲如惡魔,讓手足分道揚鑣,反目為仇。


    現在李權身死,巴石再也無法利用他們兄弟之間的血脈感應。隻要李康逃到足夠遠,隻要李康足夠小心,相信巴石再也找不到自己,一家從此可以過上安靜的生活。


    這樣一路又艱難奔逃了一個時辰,三人體力消耗殆盡,無力支撐,找了塊空地坐了下來。


    殘陽如血,蒼茫的堂庭山脈,春風從嫩綠的樹稍刮過,偶爾傳來一兩聲妖獸的低吼,便靜寂無聲。


    白惠儀四處張望,稍稍安定說道:“應該擺脫吧。”


    以前兩次被追殺,也是這般逃命,躲過了兩次劫難,希望這次也能夠逢凶化吉!


    聽了母親的話語,李靜微微放鬆下來。全身一股劫後餘生的虛脫,無數處傷口的劇痛在這時候齊齊湧來,如果不是怕父母擔心,他早已呲牙咧嘴,整個身子躺到了地上。


    這麽多年來,他心裏憋著一股勁,咬著一口牙,要斬殺李權,但是沒想到斬殺李權後,卻引來一輪又一輪大追殺,讓兩家分離,讓父母受傷。


    李靜心裏頭充滿了無盡愧意,痛徹心扉!


    ******


    第七章:巴石


    三人坐下來,相互查看對方傷勢,幫助作簡單處理。


    天空突然響起了雷鳴般的聲音:“今天既然把你們找到了,就再也別想跑了!”聲音洪亮,勢如奔雷。說話人在百裏之外,可聲音似乎就在耳邊一般。


    聲音中含帶的武力波動讓李靜一陣心悸。


    如果說他有把握襲殺比他高一境界的李權,但是這般武力波動,卻讓他知道,無論他怎樣算計,也不可能將對方斬殺。兩人的懸殊,實在是太大,宛若天塹鴻溝。


    李康和白惠儀更是大驚失色。如此奔逃幾個時辰,以為到了相對安全的地方,卻沒想到自己所有的行為,仿佛在對方的眼皮底下。


    兩人都突然升起同一種感覺:這次隻怕真的是厄運難逃了。


    白惠儀望著李康,臉色蒼白,勉強從嘴裏吐出兩個字:“巴石?”


    李康沉重地點點頭:“是他。”


    李康想不到,他們三人都隻是小小武師境,居然引來武侯境的巴石親自追殺。不過他明白,與其說是巴石看得起自己,不如說是看得起李靜。


    “巴石?”李靜先前在李權的口中聽說了,這幾年在連雲小鎮也時有聽說。


    這堂庭大地的城主,武力高達武侯圓滿之境,笑麵藏刀,心狠手辣,無論誰說到他的時候,都滿臉恐懼之色。


    李靜想不到,現在追殺自己全家的,竟然是這樣的人物!


    為什麽一個高高在上的城主,權勢滔天,卻要追殺像他們這樣生活在社會最底層、微不足道的家庭?


    正在這時,又是一句“連親兄弟都殺,真是滅絕人性啊”,滿含著嘲笑與譏諷,從看不見的遠處傳來。


    “走!”李康站起來,道,“他並沒有發現我們,隻是在用他強大的境界恐嚇我們。”


    李靜與白惠儀立即站起身,跟著李康向前飛逃。


    “一連殺我幾十人,你們還以為想走就走?”


    奔逃僅有一刻鍾,五個綠豆般大小的身影就出現在他們身後天空中。


    不一會兒,那空中的身影越來越大,最後離他們僅有兩百丈距離。而在這五人之後十裏外,竟然還有黑壓壓的一片追兵。


    那空中五人身影,最前麵的是一人一鮭魚。


    鮭魚形狀如牛,瞪著燈籠一般的雙眼,長有八丈,四條粗壯的腿,滿身鱗片,長著蛇一樣的尾巴,一對巨大的翅膀,輕輕一拍,就滑翔數丈之遠,它邊飛邊叫:“哞——”,如莽牛的聲音一般,帶著無比的暴戾之氣。


    那鮭魚上坐的人赫然便是巴石。


    但見巴石從鮭魚背上輕鬆地一躍而下,落到山脊上,然後輕輕兩躍,就向李康三人靠近了百丈。


    其餘四人也紛紛落到地麵。那強大的氣息仿佛與巴石一般無二。四人之後,上百名追兵趕了過來,也落到地麵,緊跟在巴石後麵。


    武侯境雖然不能像武王境丹液外化成翼,禦氣而飛,卻可以真氣外放,托起身軀短距離跳躍,一躍五十丈,對武師境來說,隻能望塵莫及。


    知道沒法逃脫,李康三人停下來。


    百丈外的巴石,身材矮小結實,圓鼓鼓的眼睛白裏泛紅。最為奇特的是他裸露在衣服外麵的臉龐、額頭與手臂,處處都是圓形突起,呈土灰色,仿佛一塊塊石頭,就像蟾蜍一樣惡心。


    李靜雖然自幼跟隨父親不斷逃亡,也見不過少奇形怪狀的人與獸人,以及幻化成人形的妖獸,但第一眼見到巴石體貌如此醜陋、形狀如此恐怖,仍舊不禁吃了一驚。


    李靜上前一步,憤怒喝道:“你既然是抓我,我把腦袋砍下來給你就是了,你不要傷我父母!”


    “嗬嗬,你父母?”巴石麵容溫和地笑道,“你父母早就被我逼得跳崖自盡了,這兩人可不是你父母。”


    “哈哈哈,活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還不如不活。”後麵四人也是一陣狂笑,其中一人伸手指著李靜,聲音如雷,神態極盡輕蔑與嘲弄,但又分明是獻媚於巴石,隨聲附和。


    巴石很享受隨從的附和,眼神近乎慈愛地望著李靜。


    其實他也沒想到自己會親自追殺李靜。


    在他的籌劃中,李康僅是武師境,派武宗境的李權追殺就已足夠。


    看著兄弟骨肉相殘,於他心中,是一種享受,在欲望麵前暴露出來的人性之惡,是那麽讓他心曠神怡。


    但他沒想到的是,李權追殺李靜十年,最後居然反被才十二歲的李靜斬殺。這隻能說明李靜成長非常快,讓巴石內心裏突然生出一股強烈的不安。


    接下來派出第二批人馬,陣容強大,巴石心想一定可以將李靜斬殺,不料沒一個時辰,追兵命符也紛紛破裂。


    緊接著的第三批人馬,命符更是突然間全部破裂。


    當然,他明白這可能是禁忌丹的力量。禁忌丹在這片大陸,少之又少,張天嶽在自己跳崖身死時都沒有用過,而身為張天嶽下屬的李康卻有,可見對方將李靜看得多麽重。


    這越發激起他的不安,於是率領四個武侯境高手及一百精兵追了上來,要親手斬殺李靜,以絕後患。


    李靜憤怒喝道:“胡說!”自己打記事起就由父母帶養大,對自己的嗬護無微不至,對自己的關愛遠超兩個弟弟,他們怎麽可能不是自己的父母!


    “不信?不信你就問問你身邊這兩個人吧。”巴石伸手指了指李康夫婦,接著又指著李靜身後,溫和笑道,“有趣的是,十年前你父母在前麵的斷魂崖跳崖自盡,十年後的今天,你在這兩人的帶領下,也跑到了這斷魂崖來了。要不,李康,我給你一個機會,你帶著這孽種也跳崖自盡算了。”


    李康瞪目怒視巴石,一言不發,提上最後一絲內力,準備隨時作最後反殺。


    巴石見狀,麵帶微笑,甚至顯得相當和藹,醜陋的肥手臂一揮,一股狂暴內力洶湧而出,冰冷陰深,瞬間放大到十丈之寬,像座大山一般碾壓而去。


    三人立即調動所有內力抵擋。四股力量撞在一起,“啪”的一聲巨響,三人像破絮一般向後倒飛出十多丈,才跌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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