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猛烈的咳嗽聲傳來,就算是那男子手捂在嘴邊,依舊是那麽清晰。他的肺部仿佛是一台破舊的老風箱,在苟延殘喘一般延續著自己的生命。


    不過,這一陣猛烈的咳嗽過後,貌似讓他的身體依稀變得好上一些。


    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身子浮空,就這麽直朝著藍隨三人緩緩而來。


    看著此人飄來,蘆屋秀和從袖袍之中拿出四張符咒出來,剛要揚出,卻是看到那個單手搖了搖。


    “咳咳,你那符咒,咳咳,對我沒用。”


    “也是。”


    仿佛是帶著些自嘲,蘆屋秀和把符咒給收起,“左川結鬥,你現在情況怎麽樣?”


    “咳咳,死,死不了。”


    左川結鬥看著眼前的三人後,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幾乎是毫發無損的藍隨,“就是可能接下來沒有什麽戰鬥能力了。”


    “戰鬥啊。”


    蘆屋秀和微微一歎,看著這整個集京之都,原先熱鬧與繁華已然成為過去,現在所存留下來的隻有殘破,死寂,鴻溝,以及滿地即將腐敗的血肉。


    今晚的戰鬥已然太多太多,多到這個城市已然完全承受不住。也幸好,今晚的戰鬥應該隻剩餘最後一場,也是最先開始的一場!


    黑崎鬱子對戰壽老人!


    四人匯聚到一起,在空中漂浮,慢慢朝著戰鬥最先開始的方向而去。


    在哪個方向有著一座古寺,古寺有一座5層塔,塔頂端之上有一老人正站在那,長須雪白隨風而擺,深綠長袍卻不見一點風浪搖動。


    此次斬首小組剩餘四人紛紛屏息凝神,做好準備。


    因為,這目中所見之人,正是壽老人本尊。


    先不提雙方暫時僵持不動,此次斬首小組四人組中的藍隨卻是在分出一部分心神來觀察起四周。不是他懈怠,而是因為其腳下寓鳥讓他十分自信不會收到致命傷害。


    而,他到底是觀察什麽的呢?


    好吧,與其說是在觀察還不如說是在尋找,尋找那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女子。


    黑崎鬱子!


    她不是應該在與壽老人對戰嗎?


    為何不見人影,就算是死了,也總該有點灰灰留存下來罷。但是,在藍隨用著神識掃描過方圓十裏範圍內卻是都沒有她的一點痕跡留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藍隨的神識搜索驚擾到壽老人。本在古塔頂端閉目養神的壽老人在這個時候緩緩睜開雙眼。


    疲態,他眼中所透露出來的是仿佛背負著一座大山的疲態。


    “呼~”


    一口長氣吐出,竟是形成一股白雲在他嘴邊凝聚久久不散。


    直至過了一分鍾左右,這朵白雲才慢慢散去,而壽老人眼中的疲態也是盡數消失。眼中精光暴漲。他看著聚在自己麵前的四人,一一凝視許久,這才開口說道:


    “現在就剩餘老夫了?”


    他這一張口,不論如何緊張的氣氛顯得緩和許多。四個人稍稍對視一眼後,陸屋秀和從隊伍中微微站出一步來,說道:


    “壽老人一代豪傑,千年壽命陸地人仙,何必去在意人生過客。”


    “過客?”


    蘆屋秀和眼中片刻失神,再次轉換為堅定,毫不猶豫的說道:“均是過客!”


    “你的意思是,這座老夫經營超過五十年的集京之都,老夫與之相遇相知陪伴百年的友人……”


    壽老人劍指一點直朝著蘆屋秀和,喝道:“這些在你的眼中均是過客?!”


    “正是如此!”蘆屋秀和點頭。


    “過客,好生一個冷漠的詞匯。你,好生一個涼薄的小子。”


    似嘲諷,似哀歎,壽老人卻是對於這個小孩子模樣的人,產生點興趣問道:“那麽,你把我的百年一生所遇,所求,皆稱為過客的原因是什麽呢?”


    “既然是過客,就是連傷痕都算不上。既是過客,隻需要片刻傷感就足以。”蘆屋秀和雙手握拳,彎腰躬身道:


    “還請壽老人請不要在留戀這不存在的傷痕,歎片刻傷感,離開集京之都,永離東瀛的土地。小子在此可保證,隻要您老再不踏足於東瀛土地,此生東瀛特事室也不在動你分毫。”


    “你這是讓老夫投降?”壽老人詢問道。


    “不算投降,隻能說是不必為過客而犧牲掉自己人仙之途。”陸屋秀和再此躬身,這一躬身行禮,其中有請求意味,也有隱隱的蓄勢而發。


    在此時,整個集京之都安靜下來。


    仿佛是在等待著什麽,等待著壽老人的決定。


    良久——“嗬~”


    一聲輕笑打破這份平靜,然而輕笑聲逐漸壯大,再其後變成哈哈大笑。


    壽老人撫須而笑,他笑得好不自在的模樣。他一邊笑著,還一邊用著手指頭點著蘆屋秀和,不知道想要表達些什麽。


    直至,他的笑聲慢慢平息下來。他才用著手指點著蘆屋秀和,說道:“你這小子,話語間說得那般刻薄,但是卻是一個有情之人啊!”


    他這短短一句話語,卻是讓蘆屋秀和勃然變色。


    壽老人的話語還在繼續,“什麽請求,什麽過客,隻不過是你這個小子不想在與我對戰,不想這片集京之都在遭受我們的戰火波及!”


    “這……”陸屋秀和一時語噻不知該如何作答。


    “你這小孩,雖是滿腦的鬼機靈,但經曆還是太少。”壽老人點評著陸屋秀和。同時把目光一一在左川結鬥,高橋奏見的臉上掃過,搖搖頭沒有說話。


    最後才把目光匯聚在藍隨的臉上,說道:“那個一臉懶散的小子,這片集京之都毀壞成這片模樣,可也是有你一大份功勞。


    如何,能否解釋一下過客這個詞語?”


    藍隨翻了個白眼,不知道為何會突然牽扯上自己。但是說幾句話不是很耗費力氣,“誰也不是誰心中過客,在你把那個人,那道景定義為過客的時候,那隻是你在欺騙你自己而已。


    或許你記不清那人的名字,相貌,景色的地點,但是在你偶然回想起來之時,心中湧起的愧疚,回憶,思緒怎能夠騙的了自己。


    過客這個詞,終究太過於冷漠。”


    ……


    藍隨在說完此番話語後,最後的一片戰場之中久久未有話語響起。


    或許他們也是回憶起獨屬於自己的“過客”罷。


    心緒慢慢平穩下來,壽老人看著藍隨,眼中似乎有著疑惑,也是有驚訝,“你到底是怎麽出現得。”


    “什麽意思?”藍隨挑眉問道


    “你就仿佛是在這個世界陡然出現一樣,沒有過去,現在這般讓人驚歎。老夫曾經查過你的資料,但是在你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在駐瀛辦。


    但是,駐瀛辦之前的資料,卻是一點消息也未曾得知。”


    壽老人手指劃過其餘三人,續道:“就連他們三人的資料我也多少有些掌握,但就是你,在今晚這場戰鬥中屢次給人驚訝的小子,能夠掌握的隻有在駐瀛辦之後的資料。”


    聽著壽老人這話,藍隨直接搖頭,說道:


    “我說,今晚我們聚集在這裏是為了和你聊天的嗎?”


    他手中泰阿劍緩緩抬起,劍尖直指壽老人,續道:“這個夜晚已經太過於漫長,也應該有著結束的時候。”


    聽著藍隨的話語,周遭之人無不驚訝。畢竟現在他們看起來是四人,但是其中三人已然失去戰力。


    而,藍隨也接連經過兩場大戰,這個時候還敢於放出狂言,他就有著這般自信嗎?


    這陣疑惑在眾人的腦袋中一閃而逝,在驚訝過後,卻有一種理所當然。


    的確,像藍隨所說一樣這個夜晚已經過於漫長,漫長到他們以為下一刻就會迎接黎明也說不定。


    而,也正如他所說,該有一個結束的時候了。


    “呼~”


    長氣呼出,壽老人說道:“其實在七福神剩餘老夫一人還能戰鬥之時,這場戰鬥已然是我們輸了。


    輸在驕傲自大,也輸在太過於急於求成,還有那些人的放縱!”


    壽老人的目光望向極東之京的方向看過去,眼中流露出一絲憤恨,然後再慢慢平靜下來,朝著眼前的四人續道:


    “或許我的確是應該遠遁海外,這好歹能夠把性命留下。但是——不甘啊!”


    壽老人手指指向極東之京,“憑什麽,老夫與六位好友就是棋子,就是試探這個世界的棋子。而且就這麽毫無理由的給犧牲掉,我不甘心!!!”


    “藍隨,你不是想要個結果嗎?!”


    “想要結果,那麽老夫給你們結果那又何妨!”


    說完,他雙手高舉,喝道:


    “別以為,老夫在集京之都經營幾十年就僅僅一張底牌了!”


    說著間,隻見到他們腳下大地陡然發出一道道金光,不,準確來說應當是整個集京之都的大地都發出金色光芒出現。


    而,最為詭異的是,散落在整片城市的妖魔鬼怪,行屍走肉,還有醜時之女、毗沙門、大黑天、惠比壽,這些人或妖怪的屍體慢慢消融。


    “不能再讓他這麽下去!”


    藍隨一聲話語還未說完,已經是騎行寓鳥直接朝著壽老人急速而去,長劍舉起就要一劍斬殺這老人。


    就算是斬殺不掉這老人,也要把他正在進行的大法術給打斷!


    “鏘!”


    然而,藍隨的長劍在這一刻卻是收到阻礙。


    一麵金色的屏風不知道什麽時候護在壽老人的身前。


    “這個屏風是?!”


    蘆屋秀和運足目力朝著屏風望去,果然見得上麵所畫地獄景象,還有一個半身殘疾的老人,正揮舞著一把雷電之劍。


    這,正是把立花道雪困住的詭異金屏!


    在此時,還未等陸屋秀和驚訝完,藍隨就已經是舉劍再次朝著壽老人的頭頂擊去。


    既然,正麵不行,我就再換一麵!


    淩厲長劍當頭刺入——“鏘!”


    曆史再次重演,金屏依舊是擋住藍隨的長劍去路,而且在這個時候金屏發出一道詭異的金光照耀在藍隨身上。


    “不好!”


    藍隨眼瞳一縮,身形就要爆退。


    “這麽急著走,還是多餘我老頭子聊聊天吧!”


    不止是金屏,藍隨腳下的土地也是散發出大片金光,從藍隨的足底湧現,把他全部籠罩在這片金色光芒之中。


    “寓鳥!”藍隨一聲長喝。


    “咩~”


    隨著一聲羊叫聲響起,鼠身白翼的寓鳥也是進入到那片金芒之中。


    藍隨所想無非就是依靠著寓鳥可當敵人之兵器的能力,來防衛這詭異的攻擊。


    而,這種特性特事室其餘三人也是知曉,所以一片刺眼的金芒中,隱約能夠看到一隻老鼠模樣的身影來到人影下方。


    依照他們所想,藍隨應當是能夠逃過這次攻擊。


    下一刻——金芒大盛,讓他們不得不把雙眼閉上,同時凝神屏息周身感覺全開,以防在自己視覺出現問題的時候,突然遭受的襲擊。


    不過,他們此番動作無疑是多餘。因為他們並沒有遭受到攻擊,而且這刺眼金芒來得快也去得快。


    他們在一下秒,視覺就已然恢複正常。


    下意識地他們朝著藍隨遭受金芒攻擊的位置望去——然而眼前的景象卻是讓他們眼瞳一縮,幾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眼中所見事物。


    在那一處地方,竟然——空無一物!


    沒錯,正是空無一物。


    在他們的想象之中,藍隨有可能會身受重傷,也可能會毫發無傷。兩種極端的情況會出現在同一人的腦袋中這並不奇怪。畢竟我們都會希冀著最美好的畫麵,也同時會做好最壞的打算。


    但是,眼前這幅景象卻是讓他們半點沒有能夠想象到過。


    空無一物。


    別說藍隨,就算是他的衣角,甚至於一點灰燼都未能夠查探到。更別說地是藍隨在消失之前所召喚的寓鳥也是一點痕跡都未找尋到。


    眼前所發生的事情已然超出他們的想象。


    “很驚訝?”


    一道炫耀與自得相交的聲音響起。


    三人抬起頭來,看著古塔之上矗立的老人,他們眼中盡是驚駭神色。


    下一秒,幾乎是不需要商量,三人腳下爆氣,身子迅速朝著三個不同的方向逃走!


    現在隻能夠逃走,不逃走的話,絕對會死掉!!!


    “哼,你們逃得掉嗎?”


    壽老人眼看著三人如同是喪家之犬般急忙逃走的身影,冷哼一聲的同時,整個集京之都的土地上全部被籠罩住金色的光芒。


    蘆屋秀和、左川結鬥,高橋奏見,三人看著腳上升起的金芒,還有四周圍緩緩包圍而來的金色光芒,眼中透露出一絲絕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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