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聖府中。


    猴子坐在那高高的王座上。


    “猴子,你告訴我,你真的隻是一個天仙嗎?”小白還是不敢相信。


    “叫‘大聖’,別沒大沒小。”姮娥小聲提醒道。


    “知道啦。”小白吐了吐舌頭。


    “還有什麽事嗎?”猴子沒有理睬小白。


    “你氣勢洶洶地大鬧天河水軍,找天篷元帥的麻煩。那麽多人看著你死了,沒想到道祖他老人家神通廣大,硬是把你給複活了。但你不想知道你‘死’的這段時間,天庭發生了什麽事嗎?殺死你的天河水軍和卷簾大將他們怎麽樣了嗎?”小白奇怪地問道。猴子死而複活,不難猜出,這其中有與給他“收屍”的太上老君有關係。堂堂道祖,六聖之一,混元大自在的太上老君,他的神通手段,又豈是能以常人的目光度量的。


    “不想知道。”猴子道。


    “呃。”小白噎了一下,翻了翻白眼,不滿道:“你這人怎麽這麽無趣,你這樣叫我怎麽接話。算了,你不想知道,我也要說。”


    整理了一下思路,小白深吸了一口氣,道:“你‘死’後,天庭……呃,其實也沒什麽,都是雷聲大雨點小。


    玉帝派出的四大天王救援不力,關了幾日天牢,各降職一階,罰俸祿一年。


    卷簾大將一人承擔了全部的屠聖之罪,經眾仙商榷,貶入十八層地獄,受無盡刑罰,永世不得翻身。等你頭七之日,便打入地獄,以慰你在天之靈呢。


    啊,對了,還有之前天河水軍的抗旨之罪,則由奎木狼將軍一人承擔,削去他的軍籍與仙籍,還在天牢裏住著。說是在太白金星傳旨時,奎木狼將軍正在昏迷中,不知道玉帝有旨,攻打壓龍山是他一人所為,並不是故意抗旨。所以其他的大將都無罪釋放了。”


    小白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大堆。


    “說完了?”猴子卻麵無表情地起身道:“說完了,我就走了。你們看好大聖府。”


    “你去哪?”小白熱臉貼冷屁股,心裏堵得慌,不滿地攔住猴子。


    “你一個仙婢管得是不是太寬了。”猴子眉頭一挑。


    “哼,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要不是看在你為娥姐找來太陰元露的麵子上,我才懶得管你死活。”


    小白插著小蠻腰:“本姑娘奉勸你,你最好不要再去找天篷麻煩,你是很厲害不錯,可天篷元帥是大羅仙,把他惹急了,殺你易如反掌,我就不信道祖還能再救你一回,哼。”


    頓了頓,小白的語氣軟了下來:“大聖,你與天篷之間倒底有什麽仇怨?是不是有什麽誤會?俗話說,冤冤相報何時了,仇家宜解不宜結。要不你聽聽我勸,我把天篷邀出來,你們兩個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好好談談,有什麽誤會就說清楚,就算有什麽仇,大家喝兩杯仙釀,一笑泯恩仇。就算做不成朋友,也不能你死我活呀。”


    “你們和天篷什麽關係?”


    猴子走下高台,目光凶狠地瞪著兩女。


    “我,我們能和天篷有什麽關係?”小白被猴子瞪得縮了縮脖子,目光閃爍道:“我是廣寒宮太陰星君的弟子,娥姐是廣寒宮的舞姬,能和權柄滔天、高高在上的天篷元帥有什麽關係……”


    “最好沒什麽關係。”


    猴子瞥了兩女一眼,轉身走出了大殿,瞎子都能看得出,這兩個女子,尤其是姮娥,一定與天篷有關係,不過既然她是王母特意送來的,猴子也就默認了。


    “凶什麽凶嘛,我又不是你府上的仙婢……”小白委屈不滿地嘟著嘴:“不對,他剛剛說‘你一個仙婢管得是不是太寬了’……他真把我當成他府上的仙婢了,氣死我了。”


    “好了,他又沒問你,是你非要纏著他說的。”姮娥道。


    “娥姐,你怎麽也幫著他說話?”


    “當我沒說。”


    ……


    靈霄寶殿。


    玉帝高坐,眾仙雲集。


    四海龍王危立殿中。


    “今日召集眾仙家,是為商討西海海震之事。”玉帝高聲道:“西海駙馬敖燎,急公好義,執意修繕海眼,不慎導致死眼爆發,引發海震海嘯,致使西海生靈死傷百萬,西海臨國羅刹國無辜百姓死亡數萬,天怒人怨,茲事體大。眾家卿說,如何處置這個罪魁禍首敖燎?”


    “敖燎?”


    有的仙神麵麵相覷,不是敖烈嗎,怎麽變成了敖燎?


    有的仙神老神在在,毫不吃驚。


    有的仙神則三三兩兩地應和著。


    “去仙籍。”


    “抽龍筋。”


    “打入死牢。”


    “押去斬龍台。”


    “要不送去和卷簾大將做個伴。”


    “甚妙,甚妙……”


    “……”


    西海海震之事,一直拖而未決,遲遲不議,本就疑雲重重,詭異莫名。如今玉帝金口一開,明顯是找了個替罪羊,平時在靈霄寶殿蹦躂得極為歡騰的幾位言臣,此時也都緘口不言。


    明白人,自然也就明白了其中的貓膩。也不知四海為了保下三太子敖烈,倒底舍了多大的血本。上到玉帝,下到諸臣,一一打點妥當,饒是四海之富,怕也是大傷元氣。


    等眾仙神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差不多時。


    作為當事人的四海龍王,西海敖閏才不疚不徐道:“罪臣敖閏啟稟玉帝,臣妹夫敖燎,自知罪孽深重,遂先是隨新聖人孫悟空與東海取定海神珍,又以身為祭,驅動定海神珍無上威能鎮壓死眼,此時,已經身死道消與死眼之中。”


    “啊!”


    “有這種事?”


    “這可怎麽辦……”


    群仙嘩然。


    這四海龍王,打得一手好牌,拿一個死人出來做替罪羊羔。


    “倒是一個敢做敢當之人。”


    玉帝不鹹不淡地應了聲,連偽裝都免了,明顯是早已知曉此事。


    東海龍王敖廣上前道:“啟稟玉帝,經此次海震一事,小龍深感四海管理混亂,人才凋零,難擔大任。小龍深思熟慮之後,決定上交行雲布雨之權。從今往後天下行雲布雨之事皆由天庭統一調度安排,四海龍族唯命是從。龍族子孫私自降雨者,以亂天規天條罪論處。望玉帝首肯。”


    “什麽,假的吧……”


    “龍族竟交出了行雨之權……”


    “這可是龍族最後的一點權利啊……”


    靈霄寶殿中,再一次炸開了鍋,群仙議論紛紛。


    凡間有真龍天子一說,就算玉帝的龍袍,也紋著五爪金龍的圖案。可見,在以前龍族是多麽的輝煌,是凡間天上皇權的象征與圖騰。


    可如今,龍族早已淪落得邊緣化了。現在上交了僅剩的行雨之權,龍族在天庭再也沒有一點說話的地方了。可以說是最末流的仙族了。


    為了一個敖烈,如此大的犧牲,值得嗎?


    “此乃三界幸事,準了,準了。”


    玉帝開懷大笑,連連點頭,連客氣都免了。


    “什麽準了,笑得這麽開心……”


    一聲冷笑在靈霄寶殿中徹響。


    格外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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