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踏著彩雲,朝著花果山疾馳著。


    “平天大聖”牛魔王的死訊,己經傳遍了四大部洲,妖族無不一片嘩然,最近一段時間的話題,基本上全都是圍繞著牛魔王展開的。


    花果山則順理成章地進入三界的視線。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殺死牛魔王的四個人也被扒了出來:美猴王孫悟空,積雷山小牛魔,碧波潭九頭蟲,涇河龍王敖燎四人一下子名動四方,成為人人談之色變的風雲人物。甚至有好事之徒將他們放在了與妖族六聖,如今的五聖持平的位置。


    牛魔王死了,妖族失去了與天庭抗衡的最大倚仗之一,然而卻有更多的人認為妖族不僅不會沒落,反而這是興盛之始,是大世來臨之兆。


    隻是,傳播那些言論的,是別有用心之徒心懷鬼胎,還是高瞻遠矚之輩真知灼見。隻能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而阿紫卻看到了背後隱藏的危機。她離開了母子河,馬不停蹄地趕向花果山。


    果然,積雷山厲兵秣馬的消息不徑而走。武將出身早已功成名就的天庭重臣托塔天王李靖,再次上了戰場,帶領十萬天兵天將征討積雷山。


    早已低調得沒有存在感的龍族,忽然大舉興兵進攻花果。


    一切來得如此突然。


    又是必然。


    近了,站在雲端,下麵的花果山己經出現在了視線之中。


    隻是,到處都是翻滾咆哮的海洪。


    這是,連那些普通的生靈都不放過。


    阿紫心下一緊,剛要衝下雲端。


    忽然,前麵的空間泛起一陣漣漪。


    一個須發灰白相間的老者從虛空中一步邁出,攔在了阿紫與花果山之間。


    他的身上沒有任何氣息。


    卻是阿紫最熟悉的氣息。


    “師尊……”


    阿紫眼睛一紅。


    相隔百年的師徒再見。


    對他們而言,本應該是彈指一瞬的時間。


    而再見之時,卻如凡人一般,恍如隔世。


    “你長大了。”


    菩提老祖一臉慈愛。


    一百年前,阿紫隻是一個黃毛丫頭。一百年後,她亭亭玉立。經過一百年歲月的沉澱,她身上有種洗盡鉛華的寧靜。


    “你卻老了。”


    阿紫癡癡地笑著。


    還記得一百年前,菩提還是個愛不倫不類地披著袈裟,手持拂塵,係著衝天辮的頑童,還經常被阿紫提著辮子疼得哇哇大叫。


    現在,菩提一身道家的打扮,身體比長高了的阿紫還要高出一個頭,卻有些幹瘦,灰白的須發微微有些散亂,臉上有並不起眼的老年斑與掩飾不住的溝壑,就像一位遲暮的普通老人。


    “你受苦了。”菩提心疼道。


    “不苦,一切都值得。”


    阿紫搖頭,手捧一塊黃色的泥土,噙著淚笑看:“師尊,你看連女媧娘娘都將它托付給了我,你還要阻攔弟子嗎?”


    菩提老祖有些失神地盯著阿紫手中那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黃泥土,喃喃道:“連這東西都出世了嗎?”


    他一直在嚐拭著阻止一些東西,他站在時間的長河上,回顧過去,又眺望未來。他即使手掌天道,即使先知先覺。然而,還是無能為力,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菩提聲音艱澀道:“當初,你答應過為師,不再去花果山。”


    “是的。”


    阿紫狡黠地笑道:“但是有期限。”


    “你沒說過。”菩提道。


    “你也沒問。”阿紫咧著潔白的牙齒。


    菩提老祖沉默了一會,躊躇道:“跟我回三星洞吧?”


    阿紫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為什麽,你還要阻止我?”


    菩提有些漠落:“不,不是。我不是阻止你,隻是,你現在去,不是時侯。”


    從一百年前,那隻猴子練成了七十二變,領悟了法天象地,駕著筋鬥雲離開三星洞揚長而去時,菩提己經絕了那門心思。


    他再怎麽幹預,也無濟於事,即使過程改變了,但結果依舊。既如此,何不放手呢。大道無情,但總有那麽一線生機。日後,他睜大眼睛尋找,抓住便是。


    “你看,再不去,花果山就沒了。”


    阿紫將黃泥土由捧改握,指著下麵被海洪吞沒,所剩不多的花果山,道:“有了這塊土,花果山還有救,您非要攔我嗎?”


    “你長大了,卻和以前一樣倔。”


    菩提歎息道。


    他一步跨出,下一瞬便出現在阿紫身邊,不見他使任何手段,阿紫毫無征兆地昏睡了過去,他輕輕地扶住阿紫。


    “你太累了,睡一覺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菩提扶著阿紫,己經消失在原地,隻留下誰也聽不見的低喃。


    “這一次,相信為師吧……”


    ……


    如果不出意外,千年之後,不,百年之後,龍族空缺許久的龍皇寶座,將會再次迎來他的新主人。


    如果不出意外,那個人便是如今龍族的掌事者,敖烈!


    百年前,敖烈就像斂一般鋒利。


    百年後,敖烈像權杖一樣威嚴。


    他正在向皇者一步一步地成長。


    然而,就像龍族的曆史一樣,他的成皇之路,注定崎嶇不平,多災多劫。


    而且,注定孤獨,不被理解。


    同樣是半步大羅,但真正動起手來,敖烈才發現,他與敖燎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在五位太乙仙藍龍的幫助下,他們六人依舊被敖燎壓製得狼狽不堪。


    當花果山一點一點地被海洪淹沒,敖燎也逐漸地變得瘋狂狂,他終於不再手下留情,招招痛下殺手。


    五條藍龍,一條白龍,一條黑龍,打得上天入地,翻江蹈海。


    然而,人多的一方,卻狼狽不堪,不斷地有人受傷。


    終於,五條藍龍先後從戰場墜落,重傷不醒。


    “砰!”


    黑龍一記神龍擺尾,將白龍的腦袋都抽歪了。


    白龍穩住了龍身,他絲毫不理臉上的血跡,他冷冷地盯著黑龍:“花果山己經沒了,你還要再鬥下去嗎?”


    眼下的花果山,終究是沒有意外,沒有奇跡,四十萬海族士兵駕禦的海洪終於將花果山完全淹沒。


    計劃中,海洪要十天十夜才會退去,務必保證連藏在樹洞或者地洞中的螞蟻都不留活口。


    “你那高高在上的頭顱,真他媽的像條狗。”黑龍張口一道炙熱的龍息,噴在白龍背上,等白龍撲滅龍息後,背後己一大片焦糊。


    白龍己經重傷力竭,身體在空中搖搖欲墜。


    他依舊冷著一張臉,眼中懾人的威嚴不減:“收手吧。”


    “收你、媽!……”


    黑龍破口大罵。


    卻嘎然而上。


    一朵水雲飛了過來。


    一隻鯊魚精一手抓著敖鯉,一手抓著敖素心,飛到敖烈身邊。正是當年在水晶宮見過的那名虎鯊統領,己是半步太乙。


    “束手就擒吧。”敖烈冷漠道。


    “我、草、你、媽。”敖燎睚眥俱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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