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末日一般,這裏明明沒有天沒有地,卻有種天崩地裂的感覺。


    猴子吼道:“怎麽回事?”


    自從醒來後,他發現,他和六耳被困在了靈魂世界中,仿佛有一層無形無比堅固的壁壘,又仿佛根本沒有壁壘,世界無止境似的,他想盡辦法仍找不到出去的路。


    更要命的是,心靈世界突然不穩,像是被抽幹了靈氣,腐朽了的空間,失去了最後的支撐,在一瞬間塌陷崩裂,逐漸湮滅在黑暗之中。


    他的靈魂之力,隨著世界的崩滅而快速地流失。他的身體,慢慢地變淡,如同虛影,不可逆轉。


    不僅是他,六耳同樣如此。


    “老子怎麽知道?!”


    六耳本來受了傷還未痊愈,此刻他比猴子更加淒慘,他的身體虛化得更厲害,有的地方己經完全消失不見,像一隻殘缺的破布人偶。


    猴子不停地左躲右閃,避開世界坍塌後出現的裂縫深淵。


    “快想辦法!”猴子焦躁地吼道。


    “老子有什麽辦法?!”


    六耳睚眥俱裂。他有聆聽萬物的本事,但心靈世的界被封鎖,他也感應不到外麵的半點情況。


    ……


    “你想好了?”


    阿牛攔在石床和小草之間。


    他一臉凝重地盯著小草:“時間是世上最神秘的力量,那是證道混元的大能才有資格觸摸的。你得天之眷,修了時間神通。但以你現在的境界,並不是能輕易駕馭的。一個不小心,不僅是他,連你也會有危險。”


    “顧不了那麽多了,他‘這樣’一旦時間太長,我的‘時間逆流’也挽回不了他。”小草道。


    “你當心點。”阿牛捏緊拳頭,退到一邊,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一定要救回大王。”


    阿玉紅著眼。


    “一定。”


    小草微笑道。


    她坐在石床邊上,將雙手貼在猴子胸口上。


    時間之力,像涓涓河流,從兩人周身流過。


    逆行而上。


    歲月的氣息迷漫在石洞中。


    讓人恍惚。


    光影如夢。


    花開花落。


    滄海桑田。


    時間,總是讓人敬畏,讓人迷失。


    石床上。


    明明無形的時間,卻如白紗如薄霧,纏繞著兩人。


    猴子的身體,漸漸有些虛幻。


    小草要做的,是先將猴子帶回他心髒受傷之前。這個時間跨度不能太長,太長了她的靈力難以為繼,若迷失在時間長河裏就危險了。當然,也不能太短,太短了,到不了猴子受傷之前的時間節點,那也是白費力氣。


    當然,還有第二步。


    總不能把猴子放在以前的時間節點上不管吧,這個世界,是有強大的慣性的,那樣,隻不過是重演一步曆史。而且,他們也將處在不同的時空,最後直至迷失。所以,她還得把猴子再帶回來,避開猴子受傷的那一段。


    這些東西說起來很玄乎,操作起來更玄乎。小草自己也不能確定會不會有效果?能不能成功?不過眼下,她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忽然。


    原本如白紗一般的柔光,猛地暴漲,熾烈得讓人睜不開眼。


    那種力量,仿若神祗。


    “我們離遠些。”


    阿牛對著小玉道。


    兩人朝著遠處挪動著身子。


    時間這種東西,神秘莫測。若是沾到了,指不定會怎樣。


    強光消失後。


    石床上的猴子不見了蹤影。


    小玉心中一緊。


    阿牛反而舒了口氣。


    這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歲月的光輝,重歸柔和,卻更加深沉。


    小草的身影,朦朧若現。


    她更加的不敢鬆解,因為更關鍵的地方到了。


    她己經在時間長河上,找到了一個月前的時間節點,她選了猴子穿著大紅的新郎服去迎取她的時間點,準備將猴子投進去。


    她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因為那個時候已經有了一隻猴子。


    若兩隻猴子同時出現,倒底誰是真的猴子?


    小草有些猶豫了,懷疑自己是不是太莽撞了?時間領域涉及的東西太深奧,太複雜,不是她目前能弄懂的。


    是不是要有什麽先決條件?自己這樣冒冒失失地把猴子送回過去。


    兩隻猴子相遇,會發生些什麽不可遇知的事情嗎?


    她站在時間長河上,躊躇不定。


    ……


    崩塌的靈魂世界中。


    “老子不會死的!老子不會就這樣死的!”六耳的身體己經淡得分不出輪廓,像一股輕煙,一吹就要散了。


    他近乎神經地吼道:“隻要老子不想死,誰也殺不死老子!”


    然而,他身體虛影的淡化,沒有減緩半分。甚至,更快了。


    猴子看著自己的身體逐漸在消失,他的思維也正在逐漸地抽離身體。


    當他的意識完全停止時,大概就是他消失之時吧。


    “難道是因為,我的‘心’?!”


    像是一道閃電劈開猴子逐漸混沌的腦海,他忽然想起,在那場戰鬥中,他的“心”一直沒有長出來。


    “心?”


    六耳一愣。


    靈魂世界在這一瞬忽然凝固了下來。


    ……


    “啊呀……”


    小草一聲驚呼。


    她正在猶豫著,猴子的身體忽然一陣異動。一股奇異的力量,透過包裹他的時間之力,像電擊一樣傳遞到小草身上。


    “怎麽了?”


    阿牛大驚。


    這突然而來的意外,讓小草猝不及防。


    時間之力出現了一絲波動。


    就像一顆石子,扔進了平靜的水麵。第一圈波紋隻是開始,更多的波紋緊隨而上,要等結束,不知是第幾圈後了。


    平靜的時間長河,也被這一塊小石子激起了波瀾。


    小草驚慌地加大靈力的輸出,想要撫平時間長河的波瀾。


    可時間長河波動得更加劇烈,根本控製不住。


    小草努力鎮定下來。


    管不了那麽多了,她咬著牙,將猴子從時間長河上推了出去,向著選定好的時間節點而去。


    看著猴子不斷地向那個時間節點墜去,即將突破時間壁壘,出現在以前的水簾洞。驚得一身冷汗的小草終於鬆了口氣。


    然而,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種看不見的力量誠心和她作對。


    她瞳孔陡然一縮。


    意外又出現了。


    受不了時間長河劇烈的波動的衝擊,靠近猴子的一塊時間壁壘忽然裂開。


    露出一條漆黑的深淵。


    像是一隻潛伏的巨大的怪魯,逐漸張開口深不見底的口。


    毫不猶豫地,一口將猴子吞下。


    猴子被卷進裂縫深淵。


    越墜越深,轉眼被深淵吞噬不見。


    小草發了瘋一樣,向著裂縫衝過去。


    可那時間裂口,來得快,去得也快。


    等她衝到裂口前,那裂口早已閉合。


    她不要命地調度更多的力量,想要撕開那塊時間壁壘。


    劇烈的力量碰撞,激起的火花與波動,讓時間長河都有些不穩。


    等她幾乎耗盡了力氣,終於將那塊壁壘撕開。


    然而,迎麵而來的卻是一陣強烈得如同太陽核心般的光芒,照耀得她連退幾步。


    時間從沒停止。


    這顯然已經不是猴子剛開掉落的時空。


    ……


    “噗。”


    石床上,小草吐了一口血。


    倒在了石床上。


    她的氣息迅速萎靡下來。


    她的身體在顫抖著。


    臉色蒼白如紙。


    石洞中的時間之力像是被風吹過的雲霧,化開,消散。


    阿牛第一時間衝了上去,焦急地問道:


    “怎麽了?”


    “我把猴子弄丟了。”


    小草失魂落魄地流下兩行清淚。


    “不會有事的。”


    向來冷靜的阿牛捏緊了拳頭,像一頭暴怒的公牛,他啊啊大叫著,衝到石洞邊上,一拳砸在石壁上。


    整個水簾洞,都在阿牛的怒憤下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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