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唐府眾人仍舊是在青石板上醒來,包括唐伯虎本人。


    好在大慈禪師內力精深,在大街上吹了一夜的冷風也沒什麽大事,倒是他的兩個徒弟廣智和廣勇,直接感冒了。


    這種情況,大慈禪師自然沒有再繼續逗留下去,在提醒唐母,作祟的很可能是唐伯虎先父的亡魂後,便匆匆告辭離開了。


    得到了提示,第二天晚上,唐母便拖著唐伯虎,守在唐父的靈位之前。


    果然,夜半三更之時,“唐父”的鬼魂出現。


    單純地比較忽悠人的功力,唐伯虎其實遠在蘇航之上,隻不過,手段遠沒有蘇航這麽不講道理罷了。


    當然,蘇航也有些遺憾,沒有看到唐伯虎三個字倒起來寫的一幕。


    接下來的事情自然就毋需贅言了,當唐母和唐伯虎的意見達成一致後,整治唐府的風氣就變成了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在“唐父”的鬼魂現身威脅了一次後,八名妻妾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法寶,也徹底失去了效用。


    最終,八人中隻有三人願意克製自己的惡習,繼續留在唐家。


    至於剩下的五人,寧願領一封休書離開。


    “伯虎兄,既然我已經幫你解決了心頭之患,你是否也該履行我們間的約定了?”


    看到唐伯虎滿麵春風,走路都飄了幾分的神態,蘇航也當即提醒一句。


    “放心,和蘇兄的約定,我可不敢忘。”


    這幾天來,蘇航所展現的種種奇異的本事著實駭人聽聞,唐伯虎心中早已將他直接劃為了神仙妖怪一流。


    除非是想不開了,否則他絕不會跟這種非人類的存在賴賬。


    “速畫的技巧,說穿了其實也很簡單,就是一心多用的小技巧。”


    頓了頓,唐伯虎也有些擔憂地看向蘇航:


    “小弟事先聲明一句,蘇兄若是沒有一心多用的本事,就算學會了,效果也會大打折扣。”


    “這點伯虎兄盡管放心。”


    蘇航微微一笑,雙手各執一支筆,左手畫圓,右手畫方:


    “若論心分多用的本事,在下還是很有幾分自信的。”


    《篆符法》化三境的難關之一,便是心分三用,凝聚出三枚截然不同的符膽。


    早已晉入化三境的蘇航,心分三用自然是毫無壓力。


    正是因此,蘇航入門《不死印法》才會那麽輕易,就算精神世界衍生出了聖蓮邪蓮,也沒有跟石之軒一般精神分裂。


    “這樣就好。”


    天賦這東西實在沒有任何道理,有的人明明聰明絕頂,但就是無法一心二用,但卻有愚魯遲鈍之輩能輕鬆做到。


    見蘇航輕鬆做到心分多用,唐伯虎心底也稍稍鬆了一口氣,至少不用擔心,蘇航因為天賦問題而遷怒於他了。


    “那我就先演示一遍,請蘇兄看清楚。”


    蘇航精神一震,明白關鍵來了,當即全神貫注地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唐伯虎先是鋪開一張嶄新的宣紙,雙手從筆架上一過,每隻手各執兩三隻不同大小的毛筆,,當即開始在宣紙上筆走龍蛇。


    二十息後,畫成。


    “百鳥朝鳳圖?”


    這副掛在唐府客廳的丹青,蘇航自然不會認不得。


    唐伯虎悠悠然放下筆,期待地看著蘇航:


    “如何,蘇兄看出了什麽?”


    蘇航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閉上雙眼。


    在他的精神世界中,正將唐伯虎方才的動作“一幀幀”地進行慢放。


    “方才的過程中,伯虎兄雙手並用,至多五支筆一齊作畫,不但沒有絲毫混亂,反而各司其職,甚至相輔相成,如此功底,著實厲害!”


    唐伯虎自豪地笑了笑。


    能雙手並用,同時作畫的才子雖說不多,可總歸還是有那麽幾個的,但一隻手能玩轉兩三支筆的,當世絕對找不出第二個來!


    “不過,僅僅如此,雖然驚世駭俗,但也不過就是相當於三五人同時合作……”


    蘇航緩緩補充道:


    “真正讓伯虎兄作畫如此迅捷的,應該是作畫時完全不循規蹈矩。”


    常人作畫,都是按部就班,一步步慢慢填充整張紙麵,但唐伯虎卻不一樣。


    他作畫時,就像是隻為了方便,完全沒有考慮後續一樣,常常在畫這隻鳥頭時,順手就把另一隻鳥的翅膀也一起畫了,隻是因為二者極為接近。


    普通人這麽畫,但凡出了半分錯誤,整張話就這麽廢了,但唐伯虎偏偏卻能完美地將所有的隨筆銜接起來。


    啪啪啪……


    “蘇兄果然好眼力,一眼便看出真正的關鍵。”


    唐伯虎忍不住鼓起掌來:


    “每次作畫前,在下都會花費一段時間在腦海中將整幅畫都構建完美,然後才動筆,這樣下筆毫不猶豫,速度自然大大提升……”


    在唐伯虎原本的打算中,是等到蘇航真正開始嚐試後,才會提醒他注意這一點。


    見蘇航也像他一樣提起畫筆,似乎是準備嚐試,唐伯虎也補充道:


    “不過不瞞蘇兄,十句話成畫,對在下來說也是很緊湊的時間,必須要用上心分多用的手法。


    但這樣一來,除非是在下十分熟悉的畫作,否則幾支筆間的協調,還是要嚐試一番才能做到,蘇兄要學習也不必急在一時,當從簡單的開始練——臥槽!”


    說到一半,唐伯虎忽然瞪大了雙眼,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因為蘇航手上的動作,哪裏有半分初學者的生澀?


    不,更準確地說,蘇航的動作,簡直跟方才的唐伯虎一模一樣。


    唐伯虎自然不知道,蘇航的精神世界早已將他的動作給“錄”了下來。


    而僅僅隻是將唐伯虎的動作複製一遍,對蘇航來說實在不是一件難事。


    二十息後,又一張《百鳥朝鳳圖》完成。


    蘇航眉頭微皺,和唐伯虎的那副相比,他的《百鳥朝鳳圖》還是有幾分明顯的瑕疵的。


    這並也不奇怪,就算兩人的動作完全一致,紙質、毛筆、墨水的區別,還是會造成細微的誤差的。


    不過,這點誤差,蘇航隻需多練習兩次,便足以抹消。


    唐伯虎目瞪口呆了半天,許久才頹然地揮了揮手道:


    “你這家夥……可以出師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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