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辭也是會開車的人,他從小就摸著方向盤長大,可他實在是沒見過能這樣開車的人。


    這個女人一路上把破吉普車開得飛快,而且從來不踩刹車。剛開始林辭以為這車能動就算不錯了,結果無論是半米多深的溝壑還是倒塌房屋的碎石,抑或是無人管照後長得不知道有多大的樹的樹根,都不能阻擋這輛排氣管都要拖到地上的破車,哪怕隻是一點點。


    彭!!


    在車撞飛了一個妄圖螳臂當車的喪屍之後,一直死死握著防滾架防止被震出去的林辭終於開口了。


    “就沒有安全帶麽?”


    剛一張口,就有一道狂風裹挾著一些碎石還有一些不知道的物質進了他的嘴巴裏,引得他一陣幹嘔,他覺得剛剛可能是吃到那個喪屍的指甲了。


    “安全帶?由於提婭那邊的擋風玻璃是完好的,所以她倒是沒什麽事情。”


    然而很快林辭就開始後悔自己嘴賤了,那個女司機居然雙手放開了方向盤,一隻腳踩著油門就探到後座,就開始了倒騰。


    沒有時間去感慨提婭身體那驚人的柔韌程度。他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在這種廢棄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坑坑窪窪的公路上開到140多碼,還把手放開了,他覺得旁邊這個女人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不多時,提婭轉了回來,手裏提著一條鐵鏈和一個墨鏡。


    “給!”


    她將鐵鏈扔給了林辭,自顧自地戴上了墨鏡。


    然後以幾毫秒的時間轉動方向盤,避開了前方一根巨大的斷橋墩。


    林辭哆哆嗦嗦的把鐵鏈捆在身上,把另一端栓在了那個不靠譜的座位上。他想如果緊急刹車的話他大概會和這個可憐的凳子一起飛出去。


    開始坐上破吉普的時候,他還在想能不能在車上和這個女人聊聊天,然後獲得一些信息。現在看起來,自己連張開嘴都是奢望。


    提婭倒是一副很正常的表情,仿佛她現在開的路是一條10車道而且從不限速的柏油路一樣。


    她甚至還不時地提醒林辭去欣賞道路兩旁的風景。


    “你看那座倒掉的大樓,還有那道斷掉的立交橋,這裏從前是美國的大急流,嘖嘖,風景真是棒。”


    “快看你右邊那個超市裏長出來的樹,像不像一個超級大的盆栽。”


    “我跟你說我的夢想啊,總有一天我要把泰達希爾種我家院子裏,然後買一堆加納奴隸,每天給它澆水施肥。等奴隸死了就把他們埋在樹洞裏,越寵愛的奴隸埋得越高......”


    林辭白眼都快翻出來了,車一邊狂震,旁邊還有個反人類的瘋女人還在口水狂飆的跟他灌輸奴隸製度的各種優越性,然後他還帶著一個似乎是象征著奴隸標誌的狗圈。


    天啊,快點結束吧!


    然而在這片神棄的土地上,並沒有人能聽見他的祈禱。整整2個多小時,破吉普才帶著一股勢要打破紐北記錄的漂移停了下來。


    林辭口吐白沫哆哆嗦嗦的從右邊的木板上滑了出來,早飯吃的那幾個可憐的豆子還沒有來得及發揮他們的價值,就被無情地吐在了地上。


    提婭倒沒有和他客氣的意思,提著那根用來當作安全帶的鏈子,就把他拖了起來。


    “從現在開始,到進入圍牆之前,什麽也不要說,什麽也不要做,低著頭不要出聲。”


    聲音一改車上的無厘頭,帶著一股嚴肅。


    林辭努力搖了搖腦袋,好容易才讓自己從剛剛的顛簸中清醒起來。他擦了擦嘴巴,四處看了看。


    現在他們正處在一個掛滿了喪屍腦袋的巨大路標下,路標上還貼著一幅大海報。


    那是個印著一個巨大的美女的海報,海報上的美女舉著一個寫著grandrapids的牌子,隻不過常年的風雨侵蝕,讓這幅海報肮髒而褪色。


    大的路標下麵還有幾個豎著的路牌,這些富有想象力的廢土人居然把喪屍訂在了路牌上,不同的喪屍手指向不同的方向。


    他注意到其中最醒目的一個,它的脖子上還掛著一個大大的木牌,上麵紅色的顏料塗寫著orderparty[秩序黨]。


    它的手指指向大路標的對麵。


    那裏有一道高高的磚牆,磚牆被刷成藍白色,長長的看不到頭,在磚牆的上方是一排鐵絲網,裏麵還能看到一些持著盾牌走來走去的守衛,每隔幾段還有一座瞭望塔。


    林辭心下一陣激動,他都忍不住要流淚了。終於見到組織了,終於看見了文明的痕跡了。


    是不是可以吃頓飽飯了......


    然而脖子上的鐵環一緊,頓時把他從幻想的天堂拉回了地獄般的現實。


    他的雙手也被女司機用鐵鏈捆住了。


    “看你那傻逼樣,你以為這是什麽地方?大使館?你以為我是帶你來申請政治避難的麽?”


    “女魔頭毫不留情的譏諷著林辭。”


    完全無視他的怒目。


    “多說一句話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說完,拉著林辭就朝那片圍牆走去,圍牆正大門站著的是兩個守衛。


    他們全身都是藍白色塗裝的盔甲,肩膀上披著一層不知道是什麽動物的毛皮鬥篷,手裏拿著一杆巨大的類似於步槍的武器,不過槍托比步槍大多了。林辭發誓他從未見過這種武器的型號。


    守衛攔住了提婭,嘰裏咕嚕的說了開來。林辭楞是沒聽懂這是哪國的語言,不過那兩個守衛應該是認識提婭,左邊那個戴著一頂滑稽鳥頭形狀帽子的守衛,甚至還給她鞠了一躬。


    提婭說得似乎很開心,手裏一指林辭,林辭心髒頓時縮了縮。


    然後三人哈哈大笑起來。


    “笑你妹!”林辭心裏惡狠狠地誹謗著,“仨傻逼。”


    笑完,那守衛揮了揮手,瞭望塔上的人才慢慢把鐵門提了上去。提婭牽著鐵鏈帶著林辭走進了圍牆,那個鳥帽守衛在林辭經過的時候,還狠狠地捏了一下他的臉蛋。惡心的林辭直想翻酸水,這個世界媽的全是變態。


    “這什麽鬼地方?”


    剛進圍牆,林辭就忍不住貼到提婭身後問道。


    “秩序之城。”


    “以前是叫格蘭哈芬。”


    “我又沒來過美國,你跟我說地名有什麽用。”


    “土包子,所以你隻能做我奴隸。”提婭笑著撇了他一眼。


    圍牆內人來人往,好不熱鬧。乍一看這裏完全不像是喪屍包圍的世界,反而更像電影裏演的,那種會有西部牛仔站在大街上決鬥的小鎮。


    街道兩旁是一些酒館和商店,路上還有在販賣不知名肉類的黑人屠戶,以及一些在人群中發放傳單的白人。


    人群中不時會有騎著高頭大馬的人走過,他們神情倨傲。有的馬尾巴後麵還拖著一兩個蓬頭垢麵的奴隸,這發現讓他臉一黑,他想到了自己。


    “那些是印第安人麽?”


    林辭看到騎在馬上的半裸著上身,皮膚棕色,頭上圍著一圈花哨鳥毛的男人,有些好奇地偷偷問提婭。


    “喲,沒想到你這個土包子還認識印第安人。”


    “林辭,我隻是沒想到你連印第安語都會說。”


    “其實那不是印第安語,土著語早就失傳了,我和他們說的是西班牙語。”


    林辭…….


    “不過你最好不要稱呼他們為印第安人,現在嘛,得叫他們天眷,否則你就得和馬屁股後麵那人一樣了。”


    “我他媽現在就和馬屁股後的人一樣!”


    “切,”橘發女人不屑地看著他,“你現在埋在樹根那都不夠格!”


    提婭帶著他往城中越走越深,四麵的商鋪慢慢變少,建築風格也慢慢變得奇異起來,一座座尖尖的磚泥小塔出現在他眼前,街道上騎馬的印第安人也慢慢多了起來。


    林辭看著那類似於印第安樹屋的混凝土建築,心裏有些誹謗這些所謂天眷的品味。


    “印第安人什麽時候這麽拽的呀?”


    “病毒感染殺死大量了美洲大陸上的密集居住型人口,現在存活人數最多的就是他們了。他們在各個保存尚為完好的城市裏成立了一個名叫秩序黨的組織,對外宣傳要恢複末日前的秩序。其實就是掛著羊頭賣著奴隸製度的狗肉,嘖嘖,不得不說在這一點上這些棕皮猴子還是很明智的。”


    提婭罕見地為他解釋了一次。


    林辭張了張嘴巴,他甚至沒有去反駁提婭那奇葩的世界觀。


    “所見所聞完全顛覆了他過去十幾年的認知。”


    “我還以為我來的是生化危機的世界呢,沒想到來的是基督山伯爵,還是印第安人版的。”


    他自嘲地搖了搖頭。


    “是生化危機呀!”


    生化危機?生化危機什麽時候有過印第安人的鏡頭。


    莫不是某個極端種族主義導演的同人山寨版電影?


    保護傘公司呢?愛麗絲呢?蜂巢呢?


    嗬,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提婭也許隻是用危機來代指世界的現狀,並非電影。


    他歎了一口氣。


    “你聽過保護傘公司麽?”


    然而林辭還是忍不住地試探地問了一次。


    “聽過呀。”


    提婭一副似笑非笑地表情看著他。


    “什麽!!”這下林辭臉色真的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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