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西北邊疆省城,馬路街道兩側成排的樹木,葉子漸漸轉為黃色,紛紛掉落鋪滿樹溝,天氣逐步邁入寒冬季節。


    這是1975年的10月中旬,與落葉淒涼情景相比,饒铖的心情跌落到了極點,兩個月的時間,曆經冰火兩重天的滋味。


    原本高中畢業,準備去百公裏外單位的知青點,下鄉接受再教育。突然,意料外的好事降臨,關係極好的同學父親,希望能與他的兒子一同參軍有個照應,可把饒铖高興壞了。父母年輕時俱是軍人,朝鮮戰爭爆發,隨第一批參戰部隊進入朝鮮,受傷回國後轉業到大西北,從小就聽父母講朝鮮戰爭的事,當軍人成為他的夢想,如今這樣機會,哪能不願意,父母支持他的決定。


    7月底,饒铖成為一名解放軍戰士,被分配到邊防團,兩個月的軍人生活,如火如荼讓他充滿了激情,這股興奮勁還未過,忽然一天,連長通知他參軍程序不符,上麵下令退回原籍,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饒铖懵了不知所措。


    回到家,整個人沒精打采低落極點,父母多次勸解他到外麵走動散散心,因為很快就要去知青點。


    一天吃過午飯,饒铖來到附近一座小山上,這裏長滿了小樹,以枸杞、沙棗樹最多。當年,自己和小夥伴們一到暑假,時常光顧玩耍采摘枸杞。想起童年往事,臉上堆起了笑意,選了一塊斷崖岩石坐下,朝下張望一眼,山底不少施工人員正在幹活。他吐了口濁氣,抬眼望著天際,慢慢沉浸在回想中,心情好了起來,把這件很沒麵子的事逐漸看開。


    時間一晃,夕陽下沉到了黃昏時分,該回家了。這時,過來4男1女,年歲跟他相差不大,他們瞥了饒铖幾眼,陡然停住腳步小聲嘀咕起來,不時地朝這麵瞄上一眼,打算回家的饒铖,根本沒有注意道這點細節。


    很快,他們緩慢圍過來,其中,一個強壯的大個男青年,嘴裏叼根煙,湊到饒铖臉前,驚得他一跳,刹時清醒過來,警覺問道:“你們要幹什麽?”


    “朋友,我們想跟你商量個事。”


    “什麽事?”饒铖疑惑著掃了幾人一眼。


    大個青年狠吸一口煙,噴到饒铖臉上,眯著小眼“嘿嘿”笑道:“你看我們5個兄妹俱是穿戴一樣,上黃下藍一色整潔,但就是缺一頂軍帽,顯得不太規整,能不能發個善心,把你頭上的軍帽借我們用兩天,照幾張合影相,過後再還給你,如何?”


    這哪是借呀,明著要搶嘛,饒铖可不是怕事的人,他從小就隨鄰家老頭習練拳腳至今,對於打架鬥毆並不生疏,“謔”的站起身,搖頭道:“軍帽給了你們,那我就沒有軍帽戴了,不行!”


    大個青年搖搖頭,猛然一把抱住饒铖,死死箍住,其餘4人,包括那名瘦弱矮小女孩,哄然湧上拳打腳踢,饒铖雙手被抱住,不能施展拳腳,急的拚命掙紮,頓時臉上挨了數拳,口鼻流出鮮血,別看女孩外表矮小弱不禁風的樣子,十足的陰狠,照著下檔就踢,饒铖急的暴吼道:“小丫頭,滾到一邊去!”


    還別說,這一凶惡的吼叫,真把女孩給嚇住了,她俱然乖順的“哦”了一聲,趕緊抱著小腦袋移到一邊蹲下。


    狂怒中的饒铖,力量驟然爆發,掙脫箍住自己的那雙手,轉身“噗”拳頭砸在大個青年腹部,痛的他身軀一縮,饒铖順勢雙手抱住他的腦袋,按向膝蓋一頂,“蓬”滿臉開花鮮血噴出,他恨極了大個青年,鐵了心要把他打趴,根本不顧及身後左右的拳腳擊打,硬挨著猛然一腳踹踢,大個青年朝後摔出幾米遠。


    這個暗虧吃的讓饒铖無法容忍,如同一頭暴獸,雙眼血紅青筋暴漲,滿臉鮮血極為猙獰,凶狠的揮動拳腳很快把剩下幾人打趴。他怒氣衝衝走到他們的麵前,看著滿臉鮮血鼻青麵腫的慘狀,忽然心有不忍,吐口濁氣,喊道:“記住,做強盜是要有實力的,算了,我就寬恕你們這一回,都給我滾!”


    饒铖的仁慈,並未換來和平,驀地,一個矮敦青年假裝爬起,猛然一撲雙手抱住他的小腿,用頭一拱,饒铖猝不及防仰身摔倒,趴在地麵上的幾個人,驟然掙紮躥起將饒铖死死壓在下麵,跟著就是一陣拳腳砸下。沒把饒铖背過氣,看來,人不能太仁慈了,他哪吃過這樣悶虧,刹時,狂怒不已力量衝然爆發,一腳踢出,矮敦青年刹時滿臉開花鬆開雙手。


    他憤怒極了,“忽”的躥起,發狠的揮動拳鋒,力道極重,瞬間打的這幾個人狂噴鮮血,摔倒地麵癱軟不起,他深呼口氣,準備繼續發威,猛聽身後一聲尖叫,饒铖下意識一轉臉。


    隻見被饒铖放過,那個瘦弱不堪的矮小女孩,正站在他的身後,舞動棍棒一臉的獰笑,饒铖頓感不妙,但此時的他,已是精疲力竭傷勢不輕,反應極為遲緩,竟是無力避開,“蓬”的一聲,女孩使出全力揮出的棍棒,狠狠砸在腰際,“啊……”一聲清脆驚叫,從饒铖口中飛出。


    刹時,饒铖的身軀摔向斷崖滾去,慣性的作用,根本沒法停住,無一處抓牢的地方,極速向下墜落,騰空拋飛,眼見血賤山底,突然身軀頓在半空,無數片金黃落葉從地麵驟然飄起,裹住軀體簇擁旋轉……


    隨著一聲尖銳慘叫,山崖底下施工人員,霎時停住手中工具,睜睜望著饒铖極速墜向地麵,驀地,平地陡然刮起股股颶風,四周地麵的金黃落葉,紛紛卷起湧向墜落軀體,瞬間包裹向上旋轉漂浮,猛然一閃,消失在空氣中……


    霎時,整個工地死寂一片,靜的連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到,所有人目瞪口呆,驚懼的望著詭異難解的異象,如同被法術定住一般……


    原來,這詭秘一幕,俱是虛空中兩個矮小老頭作怪。在天界和冥界中,這兩個老家夥算是極端異類,裝束邋遢猥瑣、行為任性怪異、嗜酒如命。兩人手中各拿一個葫蘆,比劃著拚命灌酒,似乎裏麵裝的是酒海,永遠喝不完似得,醉意醺醺,半睜雙目,卷著大舌頭滿嘴噴沫。


    邋遢小老頭晃動腦袋,蒜頭鼻抽動兩下,譏諷道:“鬼穀子,你整天待在地府,望著灰蒙蒙的天空,有何心情樂趣?看我多爽,藍天綠地山川河流,時時享受天地靈氣的沐浴,怎麽樣?到我那……住上幾年,保你忘掉讓人發悶的地府,咱們喝他個痛快!”


    猥瑣小老頭一搖頭,瞥眼瞧了瞧,夷然道:“老神仙,還是地府舒暢過癮,時不時到十八層地獄逛遊一番,慘叫的聲音……如同音樂般的動聽,油炸剝皮拔舌……手舞足蹈掙紮的動作優美極了,簡直就是一大快樂,煩心的事一笑而散,不如隨我到地府走一遭,必是收獲巨大,心情暢快!”


    邋遢小老頭,連連搖頭擺手道:“不去!不去!聽著滲人的慘叫,聞著人肉的味道,絕對壞了胃口,絕不去!”


    “哈哈”猥瑣小老頭頓時得意笑道:“老神仙,這世間萬物俱有一死,對吧?我們地府才是最終……歸宿,想讓誰活到哪一天,得由地府說了算,是吧?再說,如若我們地府不把……萬物放進輪回投胎轉世,哪有如今的陽界繁榮……我說的沒錯吧!”


    邋遢小老頭不樂意了,一擺手止住道:“鬼神,你這話……說的不對!天界如若不給大地萬物陽光空氣,沒了生命,你們地府管個屁,我們……才是萬物的主宰,不信咱們做個試驗,看看你的陰氣強大,還是我的陽氣強大……”


    猥瑣小老頭努力睜大醉眼,問道:“如何比法?”


    邋遢小老頭“嘿嘿”一笑,隨手虛空一拉,似乎舞台大幕一般,撕裂一道縫隙,探頭一看,碰巧饒铖從斷崖邊墜向地麵,他手一揮卷起地麵樹葉,裹住身軀扯進虛空,“啪”按在饒铖頭頂,刹時一股強大的純陽精氣灌進,得意笑道:“鬼神,我可以讓……這年輕人長命百壽,脫離死亡,你就做……不到。”


    猥瑣小老頭“哼”了一聲,揮手“啪”同樣按在饒铖的頭頂,一股強大的純****氣緊跟灌入,刹時肉身冰涼陰寒漸入死亡,邋遢小老頭頓時大急,伸手就要輸入陽氣,猥瑣小老頭更狠,翻掌碎裂饒铖肉身,“嘿嘿”一笑,攔阻邋遢小老頭,道:“老神仙,我已拍碎這個人的肉身,你是救不活的,凡人的魂魄肉身如同豆腐,不經摸,咱們繼續喝……酒。”


    邋遢小老頭想了想,釋然不再追究,兩人繼續大喝起來,很快就把饒铖這碼事給忘的精光……似乎從未發生過似得。


    肉身變為碎沫,饒铖的魂魄被折騰慘了,兩股天地最強大的精氣戰在一起,打的昏天昏地,陷入冰火兩重天的境地,寒冰噬魄,炙熱燒魂,萬蟻噬心,隨時魂飛魄散。但最終,他的魂魄奇跡般存活下來,似乎兩股精氣深知唇齒存亡的關係,達成共識握手言和,拚死護住饒铖微弱的魂魄,不被時空隧道消蝕,豁然與他的魂魄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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