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兒終於離開了,老頭頓時輕鬆下來,“哼”得好好敲打一下這個年輕人,讓他離自己的孫女遠一些。想到這裏,他陰陰的一笑,道:“小夥子,你也該回家去吧。”


    “為什麽?”


    “你的運氣今天用完了,如要繼續下去,定然賠個精光。還有,玲兒明天就要回到學校上課,至少一個星期內,不能幫你挑選石頭啦。”說完“哈哈”狂笑起來,臉都扭曲的變形了。


    饒铖被弄的莫名不解,這話一點也不好笑,他高興什麽?難道精神出問題了?有些不明的詢問道:“老人家,你笑什麽,就是賠個精光,我樂意不行嗎?”


    “嗯?”得意中的老頭,頓時一滯轉而發怒,道:“小夥子,我要告誡你,千萬不要打我孫女的歪注意,她還是一個孩子,日後是要上大學吃公家飯,哪像你……遊手好閑……”


    饒铖刹時明白了,怪不得老頭滿臉的怒意,原是誤解了自己,極為不滿道:“老人家,您誤會了,我和玲兒僅僅是認識而已,你……竟會有如此……荒唐想法,不可理喻。”


    “嗯?”這小子不僅不聽勸告,竟然指責起自己,老頭陡然大怒道:“絕不容許再和我的孫女攪在一起,否則……”下麵的話,當然是打斷你的腿……他突然意識到,這話還是不說為好。


    饒铖“忽”的站起身,不屑道:“你這個老頭,以為你是誰呀,不就一個賣石頭的,全靠我們這些賭石的人養活你們,神氣個什麽呀,市場到處都是賣石頭的,離開你的攤位就沒有好運了?我就不信!”


    說完,大好的心情刹時消失的無影無蹤,陡然間對賭石沒了興趣,轉身氣衝衝的離開市場,幹脆回招待所休息去。


    別說,饒铖這一走,老頭還真有些後悔不迭,自己竟昏了頭,把個財神給攆走了,想說幾句軟話留住,頓覺沒麵子,走就走吧。


    饒铖回到招待所房間,悶悶不樂。天漸漸黯淡下來,這時,一個叫全大成的50來歲人,推門走了進來,一看饒铖在房間裏,頓時喊道:“小兄弟,如果沒什麽事,咱們逛逛夜市如何?”


    煩悶中的饒铖,一蹦子從床上下來,跟著朝房門外走去。


    兩人一路上極少說話,老全猜測可能賭石賠了不少錢,心裏不痛快,他可深有體會,關切道:“小兄弟,今天是不是運氣有些差,賭石本身就有風險的,損失不會太大吧?”


    饒铖搖頭道:“賠錢倒是沒有,事也不大,隻是與一個攤主老頭有點口角,被誤解了,他竟懷疑我在泡他的孫女,其實我連一絲念頭都沒生出。”


    “哈哈”老全樂了,望了饒铖一眼,道:“小兄弟,他的孫女是不是叫玲兒,長得極為漂亮,鬼精鬼精的?”


    “是呀,就是這小丫頭,是她主動挽住我的胳臂,一路閑聊給老頭看見,這能怪我嗎?”饒铖愕然看著老全,現出一副忿然不平的模樣,“嗯?”他怎麽猜得這麽準。轉念一想,爺孫倆常年在市場裏賣石頭,估摸賭石的人,沒幾個不認識的,而玲兒又長得如此美貌,更容易被人記住。


    老全釋然一笑,道:“小兄弟,我瞧這小姑娘八成是喜歡上你了,所以主動和你靠近乎,你可知道這個攤位是誰的嗎?是小姑娘出錢買下的。”


    說著,兩人已到夜市,此時天還未黑下來,不過,各個小吃攤位上已有不少人,老全選了一張桌子,兩人坐下來,要了一大盤子辣子炒雞,又要了爆炒豬肝和兩個素菜,6瓶啤酒。


    老全笑嗬嗬的豪氣道:“小兄弟,今天我請客,咱們喝他個痛快,趕緊動筷子。”


    “老哥,這頓飯我來請,今天小賺了幾千元。”


    老全頓時不大願意,倆人來回推讓了一陣,最後拗不過饒铖的誠意,隻好放棄算了。


    兩人邊吃著菜喝著啤酒,饒铖還在惦記著,老全沒有說完的話,好奇地問道:“老哥,你說這攤位是小姑娘買下的,她的錢是別人送的?”


    老全夾了口菜,灌了口啤酒,娓娓道來……五年前,玲兒家裏並不富裕,攤位是租的,一家人靠賣些邊角料糊口,那時的她才11歲,利用暑假賣糖葫蘆給家裏補貼,這一天,玲兒的生意不錯,眼看還剩幾串糖葫蘆了。


    這時,一個緬甸玉石商人不知什麽原因,身上竟然沒帶錢給發燒不醒人事的兒子看病,緬甸商人情急之下,就背著孩子沿街討錢給孩子看病。但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出錢,要到玲兒的“冰葫蘆”攤前,她心一軟,就把身上僅有的幾十多塊錢都給了緬甸商人。


    誰也沒想到,幾天後,緬甸商人再一次來到玲兒“冰葫蘆”攤前,給玲兒送來兩個雞蛋大小的石頭。叮囑道:“這翡翠石頭算我報答你的,一定要記住,這石頭隻能解,不能賣!”緬甸商人走後,玲兒聽了他的話,並沒有賣掉這塊翡翠原石,而是把它切開了,這一切,裏麵全是上好品質的翡翠,一轉手就賣了300多萬,後來買下這個攤位,又進了不少的原石,才發展到如今的規模。


    聽後,饒铖感慨道:“看來,人還是要多做些善事,雖然無良的人不少,但畢竟還是會有知恩圖報的好人,沒想到,這小丫頭心底俱然會是這樣善良,真是不錯的好姑娘,願她上大學,吃上公家飯,再找上一個疼愛她的好老公。”


    老全聽著驚訝道:“小兄弟,你不喜歡她?”


    饒铖笑道:“老哥,這跟喜歡不喜歡沒什麽相幹,成為夫妻是要有緣分的,一時感情結合,最終可能成為不歡而散的結局。”


    老全搖搖頭,不解道:“搞不懂你們現在年輕人的想法。”


    兩人邊吃著飯菜,不時的張望左右攤位上的吃客,閑聊中,饒铖問道:“老哥,你在這裏做賭石,時間不會短吧,肯定賺了不少的錢。”


    他聽後臉色一暗,歎息一聲苦笑道:“小兄弟,不怕你笑話,我在賭石上虧得極慘,如今,看石頭純粹是個愛好。”


    5年前,老全在一家國營單位做采購員,這種工作性質,決定了他比旁人有更多的“闖蕩”機會,時常出差或駐外地工作,讓老全心裏揣滿了致富的夢想,利用工作便利,做點小買賣的老全成為了那個時代先富起來的人。


    有一次出差到騰衝,差不多住了兩個來月,這期間讓他對翡翠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尤其是玲兒的一夜暴富,給老全很大的觸動,“玩石頭真能賺大錢。”這樣,老全回到單位辦了停薪留職的手續,一心一意的搞起賭石生意。


    幾年的摸爬滾打,通過數次在開過口、切了麵的翡翠石的交易,讓老全小賺了一把,但遠不能滿足他暴富的欲望,接著他把目光投向風險度極高,且利潤也極高的賭貨上。


    4年前一天,老全從一個緬甸人手裏買了一塊翡翠原石,沒有被切開,就是說沒有開過口,他認定石頭裏有貨,自己可以靠著它瞬間致富。他是東拚西湊了50萬,其中背負了20多萬元債務,當然,他也成為了這塊石頭的主人。一生的希望幾乎都寄望於這塊小小石頭上,也開啟了老全的噩夢。


    他長長籲口氣,沮喪道:“當時,買這塊石頭,我憑著幾年的賭石經驗,看的非常仔細。以我當時的經驗判斷,這塊石頭肯定不一般。交易進行倒是很順利,緬甸人開始要價80萬,最終以50萬成交。這塊石頭完全被皮殼包裹住,既沒切麵,也沒開口,按照行話說,這是一塊標準的‘賭石’,雖然風險很大,切開後如能有高品質的翡翠,利潤就相當可觀了。”


    老全的眼中微微有些發光,繼續道:“在騰衝上午買下的石頭,我下午就切割了。”他至今仍清楚的記得,在切這塊石頭發出的轟鳴聲,那聲音震的心都在打顫。在切割石頭前,還專門找了幾個做翡翠的朋友研究了半天,決定石頭該從哪處切割。


    “當解機的轟鳴停下來,掀開解機蓋的那一刻,我的手有些顫抖,感覺很複雜,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激動。不過,當看到切開的石頭一片花白,玉薄得竹葉一般時,我是當場呆立,最後怎麽回到昆明的,都不記不清了,如同夢遊一般。”


    賭垮了的老全再也沒敢碰過賭石,這些年,靠些小打小鬧的生意,好不容易還清了債務。


    “神仙難斷寸玉,一刀就切沒了50萬,我當時才算徹底讀懂這句話的意思,想不到一次就葬送掉我一生的夢想。”說這話的時候,全大成有些激動。


    賭石,成了老全心中揮之不去的隱痛,讓他不敢再去觸摸這一行當,僅僅作為一個愛好賭石的看客而已。


    他有些黯然歎道:“這塊石頭,讓我告別了賭石行業,但多少還是有些留念,時常抽空過來瞅幾眼,也算是一種情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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