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苦研習過正規施法流程,張牧雲正是信心倍長。


    “好賊!且看小爺爺大顯神威!”


    對於自己掌握施法要領之後的第一次對敵,張牧雲既興奮又緊張,默默擺著姿勢醞釀著法咒,隻等著石破天驚的那一刻到來!


    不過,還在他運氣作法聚集水靈之力時,卻忽然隻覺得眼前光華一閃,緊跟著對麵便爆發出一片驚天動地的慘呼聲!“哇咧!~媽呀!~”


    耳聽著哭爹叫娘之聲驀然大作,張牧雲一時愣在當場。


    “咋回事?”


    自個兒的冰寒之術明明還沒施展出,怎麽那夥賊人已經叫苦連天?一抬眼,張牧雲已見得對麵街上已是一片火海。


    明亮的火焰,吞吐舔噬,把整條街燒得像座熱窯;剛才還氣勢洶洶要打要殺的賊眾現在卻像熱鍋上的螞蟻,在火場中奔走呼號,不停跳踉閃避著,在夜幕下猶如亂舞群魔。


    看到眼前情景,張牧雲頓時明白有高人在一旁相助。而且這高人不是一般的高明。別看那些火焰火急火燎地映紅了半邊天空,但仔細看去也隻是困住賊人,並燒不到街邊房舍分毫。


    見得如此,張牧雲與月嬋麵麵相覷,兩人都覺得這杭州城藏龍臥虎,不可小覷。


    稍停一會兒,正當張牧雲開始擔心如此大火會不會把賊人燒死,卻隻聽得“哢嚓”一聲半空中一道藍電猛然劈下,瞬間這長街上便已是煙消火散。街道中隻餘那些燒得焦頭爛額的賊人橫七豎八地躺在青石板上,抱頭打滾,忍痛哀嚎;其他的景物與之前毫無二致,不用說見不著火苗,此刻便連一絲煙氣也見不到。


    見此情景,張牧雲好生佩服。這時候他早收了那施法把式,就立定在街中,朝四外拱拱手道:


    “請問是哪位高人相助?”


    “小兄弟,何稱高人?”


    隨著一聲郎朗回答,那關外侯夏侯勇便從街邊走出,和賀蘭媚兒二人一起來到張牧雲二人麵前。


    這時候,隨著一陣噠噠馬蹄聲由遠而近,一隊巡城的兵馬終於趕到。見長街上這一片狼籍,巡夜的兵丁們個個目瞪口呆。領頭的軍官見夏侯勇這幾人若無其事地站在大街當中,自然知道此事與之有關。掃視過眼前場麵,這心思敏捷的巡城軍官對幾人並不敢怠慢,趕緊跳下坐騎,一邊按著頭上盔帽,一邊匆匆地飛快跑來。


    等他到了近前,夏侯勇也未跟他多說什麽話。他隻是側過臉去,跟眼前校官低低說了幾句,然後便從懷裏掏出一枚金光燦燦的令牌給他看。看完夏侯勇出示的令牌,那軍官一言不發,隻倒退著走了幾大步,然後弓腰深施一禮,便轉身蹬蹬蹬跑到那群還在地上掙命的賊人麵前,喝令手下將他們全都捆上押走!


    等兵丁們風卷殘雲般從街道消失,至此這十幾位來杭州參加三年一度武林神偷大會的神猿門師兄師弟,便此不幸全軍覆沒。這些盜賊界的好漢們要完成師門之誌,至少還要再等三年了。而那時這幫神猿門的精英能不能從杭州城的大牢裏放出來,倒還難說了。這正是:


    出師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淚滿襟!


    且不提賽神猿一夥慘遭逮捕,再說張牧雲;雖然以前從沒見過夏侯勇,但張牧雲一見他這不怒自威的神態樣貌,便知他並非一般人。感念出手之恩,張牧雲十分熱情地跟他打招呼:


    “這位好漢不知如何稱呼?小弟張牧雲,羅州人氏,初來杭城不幸路遇劫匪,特謝過仁兄援手之恩!”


    “嗬,不必客氣。”


    麵對張牧雲的熱情寒暄,夏侯勇卻隻是淡淡回答一句。他現在所有的注意力和目光,卻都放在月嬋身上。


    “嗬嗬……”


    見夏侯勇隻管看著月嬋,張牧雲笑了一下,便也替月嬋略介紹一句:


    “好漢,這個正是小可的義妹。”


    原來古時女子地位不高,眾人大庭廣眾初回見麵之時,隻要雙方都有男子在,一般都不會介紹女子。張牧雲本來依著慣例,但見這手段高強的奇男子注意力卻大都在月嬋身上,便也幫月嬋多說了一句。


    再說夏侯勇,果然是久居高位、成名已久的英雄豪傑;他不知見過多少世麵,天生便有一種凜然尊崇的氣質。久盯著女子,若換了旁人,早就有好色登徒之譏;但此刻張牧雲看他隻顧望著月嬋,卻覺不出他有任何狎褻之意。


    觀者自然不俗,那被看者卻更是非凡。若換了別人女子被夏侯勇這麽一看,早就筋酥骨軟;女孩兒心中千恩萬謝,說道佛前求了好多遍,老天終於開眼,今日被這般奇男子青眼,趕明兒就要去買豬頭還願——隻可惜,此刻被關外侯死盯之人卻是月嬋!


    “哼!”


    見夏侯勇初次謀麵,卻不知非禮勿視。特別是牧雲哥哥明明客客氣氣地介紹過姓名,這人卻不知禮尚往來坦誠回答,還隻管看著自己。念及此處,按著月嬋的身份脾氣,才不會管眼前此人身上是否散發什麽威烈王霸之氣。當即她便拉下臉來,一張傾國傾城的俏靨上如罩寒霜,與這孟浪之人冷冷對視——看樣子,不到一會兒她便要發作了!


    見月嬋如此,那個本來便有心事的關外侯便再無疑慮。當即他便解頤一笑,對瀕臨爆發邊緣的月嬋微微施了個禮,滿麵春風地和聲說道:


    “姑娘,莫怪,某家並非輕薄孟浪兒。方才注目移時,隻不過我心中疑惑一事。”


    “……”


    月嬋聞言,鳳眉一挑,滿是不信之色。


    “嗯,在下隻是疑惑一事:”夏侯勇傲然說道,“看姑娘你麵向氣勢,其實應是我夏侯同類之人,卻為何隨這平庸少年徘徊於深夜街頭?還竟是他的義妹。”


    “呃!”


    一聽這話,張牧雲頓時便氣不打一處來!


    “啥?張家村小童中的霸主、湖南洞庭門的新晉英才,竟被說成平庸少年?”


    張牧雲當即便很不高興,跟這位目中無人的高人大聲說道:


    “兄台,且休大言。你恐不知,我張牧雲乃是嶽陽府洞庭門新晉傑出弟子,你怎敢說我平庸?”


    “哈哈哈!”


    聽得張牧雲此言,夏侯勇更是放聲大笑。他上前踏得一步,目光炯炯盯著月嬋,沉聲說道:


    “某聽塞外有諺,‘曾見石中生玉,從未見明珠與瓦礫同匣。’姑娘你可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喂喂!”


    見夏侯勇如此,當即張牧雲便“倉啷”一聲,拽出腰間本門佩劍,橫劍擋在月嬋麵前。


    “這位兄台,張牧雲感激你方才援手之恩,隻不過你對我義妹咄咄逼人,還對在下口出不遜,究竟是何用意?”


    張牧雲血氣方剛,也是勇烈之人。雖然看剛才種種,他明知眼前這男子應是位高權重之人;但縱然隻是匹夫小民,卻也容不得如此遭人輕視。尤其看他動作架勢,不管口中何言,實則已是在欺負月嬋。見得如此,張牧雲一股血氣往上湧,拔劍在手,隻待一言不合,便要以命相搏!


    而因為一些奇遇,雖然自己並不明知,但他這夏侯勇口中“平庸”少年一旦發起作來,一瞬間竟是神氣巍然,充盈天地!夏侯勇離他太近,又先入為主,不覺他如何。但此時那個站在關外侯身後、剛才一直默默旁觀的賀蘭媚兒,眼見張牧雲怒氣勃發仗劍上前,與侯爺對峙,這賀蘭媚兒眸中卻忽然異彩連閃!刹那間她就如剛才夏侯勇死盯月嬋一樣,那一對好似隨時會滴得水來的美妙媚眸,死死地盯牢在少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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