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並不太平的城市
莉希爾-銀杏葉，就是曾經跑到蕾安的花店裏買了一堆獸人菊的那個精靈少女，看上去似乎是個擅長使用弓箭的冒險者，在凱亞斯那並不算很深刻的印象裏，這位少女那精致的臉上似乎總是帶著活潑開朗的笑容。
但是如今，這位銀杏葉小姐臉上沒有一絲笑意，有的隻是彌漫開來的陰沉，黑色的情緒似乎感染了周圍的人，原本因為發生了這麽大的命案而板著臉的騎士們，這會兒臉上的失落與憤怒顯得更加強烈了。
弗洛斯隊長正忙著在手裏的本子上記錄著死者的基本信息，旁邊一個騎士不斷地檢視著屍體，一具又一具屍體不斷從下水道裏被搬到地麵……到了後麵已經全是一些腐爛嚴重的殘骸了，但是那位負責檢視屍體的騎士雖然鐵青著臉，卻一直強忍著沒有吐出來。
“隊長，我把銀杏葉小姐帶過來了。”之前在封鎖線那邊負責警戒的那個年輕的騎士走了過來，說道。
弗洛斯一聽，立刻就把手裏的本子往這個年輕騎士手裏一塞：“你來記錄，我去和她說一下……雖然對她來講確實很失禮，但是指認死者是一道必要的程序，而且……可能她會有一些線索。”
說著，弗洛斯就迎著莉希爾走過去。
“你好，善良的騎士。”莉希爾看著迎麵向自己走來的騎士小隊長，停下腳步對他微微一低頭，“願森林的氣息陪伴你。”
“你好，銀杏葉小姐。”弗洛斯板著臉對著莉希爾立正說道，“我是治安隊第一小隊隊長，弗洛斯-蘭特留斯，願意為您效勞。”
說完，弗洛斯就安靜下來，出於禮貌，他等待著眼前的小姐率先開口說話。
“大致的情況我已經了解了。”莉希爾垂著眼皮小聲說道，“既然你們發現的屍體和我一模一樣的話，那麽確實就是我失蹤數月的妹妹，莉烏希絲-銀杏葉……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看一看她。”
“……”弗洛斯沒有說話，隻是輕輕躬了一下身子，然後轉身往堆放死者的那邊走去，“請跟我來。”
凱亞斯能感覺到莉希爾現在的情緒很不好，所以很識相的並沒有發出聲音，隻是輕手輕腳和她一起往那邊走。
而且他還能感覺到，這位精靈少女除了極度的悲傷以外，還有著強烈的、被隱藏起來的怒火。
他真的是越來越好奇到底是誰做出這種事了。
走了幾步，弗洛斯就帶著莉希爾來到第一排的第一具屍體旁邊，蹲下身來打開了屍袋，露出裏麵屍體的頭部。
凱亞斯並不是很想再看見這些屍體，於是就停留在不遠處，晃動著尾巴，打量著這些各自忙著自己工作的騎士們。
老實說……對於騎士，他是沒有多少好感的，因為當初將納克瑞米村莊夷為平地的，正是那些發起神聖遠征的騎士們，雖然那些人嚴格來說並不能算是騎士，僅僅是被授予佩戴騎士裝備的神職人員，甚至連騎士必要的宣誓都沒有做過，但諷刺的是，人們對這些所謂“神聖騎士”的追捧程度甚至超過了那些通過正規途徑獲得騎士資格的人。
也許……這就是“騎士”與“神聖騎士”的區別吧？傳說有一種惡魔，背後有幾對長滿了潔白羽毛的翅膀，擁有控製光芒的能力，所以經常偽裝成天使，誘惑人們將靈魂獻給自己……既然有長得像天使的惡魔，那麽一定也會有長得像惡魔的天使吧？
眼前這些騎士們，雖然在凱亞斯的眼中，因為自己曾經的遭遇而對這一身厚重板甲有著本能一般的排斥，但是正是這種對他來說如同惡魔一樣的造型，所以才符合他所說的，“長得像惡魔的天使”的形象吧？
哪怕德魯伊的教義裏麵並沒有天使的存在，但是德魯伊也並不排斥其他的宗教——應該說，不排斥其中好的部分。
就算是對異端實行血腥鎮壓的教會，也有著教人向善的一麵啊。
那麽……問題到底出在哪兒？
這時，凱亞斯聽到那邊傳來一陣淡淡的哭聲，他把頭轉過去一看，莉希爾正跪在地上看著眼前自己親人的屍體，輕輕抽咽著。
生與死，無疑是這個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了，這兩個看上去一模一樣的姐妹，現在正麵對麵相處著，然而不管自己姐姐如何呼喊與哭泣，這名為莉烏希絲的精靈少女也沒有任何反應，隻是將自己裹在屍袋裏，家人就在眼前，她卻無動於衷。
過了一會兒，莉希爾站起身來，伸手在臉上抹了幾把，用一種聽上去帶有輕微顫抖卻又無比冷靜的聲線說道：“指認死者……是嗎？我可以證明，這個人確實是莉烏希絲-銀杏葉，我的妹妹。”
弗洛斯朝著旁邊那個拿著本子的騎士使了個眼色：“記上。”
然後他又看著莉希爾，問道：“銀杏葉小姐，我有一些問題需要問一問……”
“我明白，你問吧，我會把所有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莉希爾當然明白他是在幹什麽，十分幹脆甚至有些急切地點點頭，“隻要是我知道的，我都會詳細地說出來，甚至就算是我已經忘記的，我也要把忘掉的東西從腦子裏掏出來……你問吧。”
“嗯……你的妹妹……莉烏希絲-銀杏葉，是最先被我們搬出來的屍體……你明白是什麽意思嗎？”弗洛斯一臉陰沉地說道，“腐爛程度最輕，同時身處屍體的最外圍，這表明她可能是所有少女裏麵最後一個死去的……但是按照你的說法，她已經失蹤了足足有幾個月，同時考慮到她被發現的時候身上並沒有衣物，也就是說……在她死去之前的那段時間裏……”
凱亞斯已經聽明白了，他擔憂地抬頭看著莉希爾，卻發現她的臉色非常正常。
“夠了。”莉希爾直接打斷了弗洛斯的話，“後麵的我並不想聽到，拜托了，騎士大人，請問我一些對案件有幫助的問題。”
“呃……抱歉，那麽，請問你最後一次看見你妹妹，具體是什麽時候？”
“腥紅三月（九月），大概是月初的時候，因為我們並沒有一起行動，所以很多時候在外麵狩獵都是分開的。”
“嗯好的，從猩紅三月的月初開始失蹤，現在是蒼藍三月十六日，也就是說失蹤了三個多月的時間……”弗洛斯從懷裏掏出另一個本子在上麵記起來，寫著寫著他又抬起頭，“等一下……剛才你說到狩獵，是嗎？”
莉希爾點頭道：“是的，我和莉烏希絲從兩百年前開始，就是以狩獵魔獸，出售魔獸素材為生，也是今年秋天剛來到埃米爾城，來這裏的時候合作狩獵了一次……再然後就分頭行動了，那次就是我最後一次看見她。”
“魔獸獵人啊。”弗洛斯捏著下巴說道，“這倒是幾百年來新興的職業……既然是以危險的魔獸為獵物的話，那麽想必你妹妹也是有著一定程度的戰鬥力了？”
“是的，普通的野獸的話，她能夠單獨處理掉一群數量在兩百以下的狼群，魔獸的話……就要看遇到的是什麽水平了。”
“我明白了，這段時間裏，城內並沒有發生什麽騷亂，也就是說很有可能是在城外遇害的……”弗洛斯繼續在本子上寫著，“而且罪犯的實力必定在她之上，或者是群體作案……好的，我還有一些問題……”
凱亞斯聽著這位騎士小隊長和莉希爾之間的對話，感覺已經沒什麽值得聽的內容了，便轉身晃動著尾巴離開了。
他徑直回到花店裏，繼續趴在桌子上思考起來。
自己能做什麽？如果自己想做點什麽的話，又該怎麽做？
他在這輩子頭一次感到了深深的無力。
正義感已經消失了，他從來就不是什麽熱血上頭就不顧一切的人，但是現在他還是打算做點什麽。
並不是為了莉希爾，而是為了蕾安——沒錯，他在害怕，他害怕自己的女主人哪一天也這樣突然消失，然後過一陣子被人在下水道裏發現屍體。
不管是誰，他都決不允許有人對自己的女主人做出這種事——哪怕自己才和這個有著精靈血統的女人相處了不到一年的時間。
所以他才決定要做點什麽。
埃米爾城……沒聽說過的城市，也許在自己還是人類的幾百年前，並不是什麽大城市吧？但是不管怎樣，從這一天開始，凱亞斯就對周圍提起了警惕。
看來這個城市也不是什麽非常安全的地方……目前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沒有看到過教會的圓環十字教徽。
如果真的有圓環十字教徽出現在這裏的話，那麽這裏可就不是什麽不安全的地方了。
而是一個非常差勁的鬼地方。
【未完待續】
莉希爾-銀杏葉，就是曾經跑到蕾安的花店裏買了一堆獸人菊的那個精靈少女，看上去似乎是個擅長使用弓箭的冒險者，在凱亞斯那並不算很深刻的印象裏，這位少女那精致的臉上似乎總是帶著活潑開朗的笑容。
但是如今，這位銀杏葉小姐臉上沒有一絲笑意，有的隻是彌漫開來的陰沉，黑色的情緒似乎感染了周圍的人，原本因為發生了這麽大的命案而板著臉的騎士們，這會兒臉上的失落與憤怒顯得更加強烈了。
弗洛斯隊長正忙著在手裏的本子上記錄著死者的基本信息，旁邊一個騎士不斷地檢視著屍體，一具又一具屍體不斷從下水道裏被搬到地麵……到了後麵已經全是一些腐爛嚴重的殘骸了，但是那位負責檢視屍體的騎士雖然鐵青著臉，卻一直強忍著沒有吐出來。
“隊長，我把銀杏葉小姐帶過來了。”之前在封鎖線那邊負責警戒的那個年輕的騎士走了過來，說道。
弗洛斯一聽，立刻就把手裏的本子往這個年輕騎士手裏一塞：“你來記錄，我去和她說一下……雖然對她來講確實很失禮，但是指認死者是一道必要的程序，而且……可能她會有一些線索。”
說著，弗洛斯就迎著莉希爾走過去。
“你好，善良的騎士。”莉希爾看著迎麵向自己走來的騎士小隊長，停下腳步對他微微一低頭，“願森林的氣息陪伴你。”
“你好，銀杏葉小姐。”弗洛斯板著臉對著莉希爾立正說道，“我是治安隊第一小隊隊長，弗洛斯-蘭特留斯，願意為您效勞。”
說完，弗洛斯就安靜下來，出於禮貌，他等待著眼前的小姐率先開口說話。
“大致的情況我已經了解了。”莉希爾垂著眼皮小聲說道，“既然你們發現的屍體和我一模一樣的話，那麽確實就是我失蹤數月的妹妹，莉烏希絲-銀杏葉……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看一看她。”
“……”弗洛斯沒有說話，隻是輕輕躬了一下身子，然後轉身往堆放死者的那邊走去，“請跟我來。”
凱亞斯能感覺到莉希爾現在的情緒很不好，所以很識相的並沒有發出聲音，隻是輕手輕腳和她一起往那邊走。
而且他還能感覺到，這位精靈少女除了極度的悲傷以外，還有著強烈的、被隱藏起來的怒火。
他真的是越來越好奇到底是誰做出這種事了。
走了幾步，弗洛斯就帶著莉希爾來到第一排的第一具屍體旁邊，蹲下身來打開了屍袋，露出裏麵屍體的頭部。
凱亞斯並不是很想再看見這些屍體，於是就停留在不遠處，晃動著尾巴，打量著這些各自忙著自己工作的騎士們。
老實說……對於騎士，他是沒有多少好感的，因為當初將納克瑞米村莊夷為平地的，正是那些發起神聖遠征的騎士們，雖然那些人嚴格來說並不能算是騎士，僅僅是被授予佩戴騎士裝備的神職人員，甚至連騎士必要的宣誓都沒有做過，但諷刺的是，人們對這些所謂“神聖騎士”的追捧程度甚至超過了那些通過正規途徑獲得騎士資格的人。
也許……這就是“騎士”與“神聖騎士”的區別吧？傳說有一種惡魔，背後有幾對長滿了潔白羽毛的翅膀，擁有控製光芒的能力，所以經常偽裝成天使，誘惑人們將靈魂獻給自己……既然有長得像天使的惡魔，那麽一定也會有長得像惡魔的天使吧？
眼前這些騎士們，雖然在凱亞斯的眼中，因為自己曾經的遭遇而對這一身厚重板甲有著本能一般的排斥，但是正是這種對他來說如同惡魔一樣的造型，所以才符合他所說的，“長得像惡魔的天使”的形象吧？
哪怕德魯伊的教義裏麵並沒有天使的存在，但是德魯伊也並不排斥其他的宗教——應該說，不排斥其中好的部分。
就算是對異端實行血腥鎮壓的教會，也有著教人向善的一麵啊。
那麽……問題到底出在哪兒？
這時，凱亞斯聽到那邊傳來一陣淡淡的哭聲，他把頭轉過去一看，莉希爾正跪在地上看著眼前自己親人的屍體，輕輕抽咽著。
生與死，無疑是這個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了，這兩個看上去一模一樣的姐妹，現在正麵對麵相處著，然而不管自己姐姐如何呼喊與哭泣，這名為莉烏希絲的精靈少女也沒有任何反應，隻是將自己裹在屍袋裏，家人就在眼前，她卻無動於衷。
過了一會兒，莉希爾站起身來，伸手在臉上抹了幾把，用一種聽上去帶有輕微顫抖卻又無比冷靜的聲線說道：“指認死者……是嗎？我可以證明，這個人確實是莉烏希絲-銀杏葉，我的妹妹。”
弗洛斯朝著旁邊那個拿著本子的騎士使了個眼色：“記上。”
然後他又看著莉希爾，問道：“銀杏葉小姐，我有一些問題需要問一問……”
“我明白，你問吧，我會把所有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莉希爾當然明白他是在幹什麽，十分幹脆甚至有些急切地點點頭，“隻要是我知道的，我都會詳細地說出來，甚至就算是我已經忘記的，我也要把忘掉的東西從腦子裏掏出來……你問吧。”
“嗯……你的妹妹……莉烏希絲-銀杏葉，是最先被我們搬出來的屍體……你明白是什麽意思嗎？”弗洛斯一臉陰沉地說道，“腐爛程度最輕，同時身處屍體的最外圍，這表明她可能是所有少女裏麵最後一個死去的……但是按照你的說法，她已經失蹤了足足有幾個月，同時考慮到她被發現的時候身上並沒有衣物，也就是說……在她死去之前的那段時間裏……”
凱亞斯已經聽明白了，他擔憂地抬頭看著莉希爾，卻發現她的臉色非常正常。
“夠了。”莉希爾直接打斷了弗洛斯的話，“後麵的我並不想聽到，拜托了，騎士大人，請問我一些對案件有幫助的問題。”
“呃……抱歉，那麽，請問你最後一次看見你妹妹，具體是什麽時候？”
“腥紅三月（九月），大概是月初的時候，因為我們並沒有一起行動，所以很多時候在外麵狩獵都是分開的。”
“嗯好的，從猩紅三月的月初開始失蹤，現在是蒼藍三月十六日，也就是說失蹤了三個多月的時間……”弗洛斯從懷裏掏出另一個本子在上麵記起來，寫著寫著他又抬起頭，“等一下……剛才你說到狩獵，是嗎？”
莉希爾點頭道：“是的，我和莉烏希絲從兩百年前開始，就是以狩獵魔獸，出售魔獸素材為生，也是今年秋天剛來到埃米爾城，來這裏的時候合作狩獵了一次……再然後就分頭行動了，那次就是我最後一次看見她。”
“魔獸獵人啊。”弗洛斯捏著下巴說道，“這倒是幾百年來新興的職業……既然是以危險的魔獸為獵物的話，那麽想必你妹妹也是有著一定程度的戰鬥力了？”
“是的，普通的野獸的話，她能夠單獨處理掉一群數量在兩百以下的狼群，魔獸的話……就要看遇到的是什麽水平了。”
“我明白了，這段時間裏，城內並沒有發生什麽騷亂，也就是說很有可能是在城外遇害的……”弗洛斯繼續在本子上寫著，“而且罪犯的實力必定在她之上，或者是群體作案……好的，我還有一些問題……”
凱亞斯聽著這位騎士小隊長和莉希爾之間的對話，感覺已經沒什麽值得聽的內容了，便轉身晃動著尾巴離開了。
他徑直回到花店裏，繼續趴在桌子上思考起來。
自己能做什麽？如果自己想做點什麽的話，又該怎麽做？
他在這輩子頭一次感到了深深的無力。
正義感已經消失了，他從來就不是什麽熱血上頭就不顧一切的人，但是現在他還是打算做點什麽。
並不是為了莉希爾，而是為了蕾安——沒錯，他在害怕，他害怕自己的女主人哪一天也這樣突然消失，然後過一陣子被人在下水道裏發現屍體。
不管是誰，他都決不允許有人對自己的女主人做出這種事——哪怕自己才和這個有著精靈血統的女人相處了不到一年的時間。
所以他才決定要做點什麽。
埃米爾城……沒聽說過的城市，也許在自己還是人類的幾百年前，並不是什麽大城市吧？但是不管怎樣，從這一天開始，凱亞斯就對周圍提起了警惕。
看來這個城市也不是什麽非常安全的地方……目前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沒有看到過教會的圓環十字教徽。
如果真的有圓環十字教徽出現在這裏的話，那麽這裏可就不是什麽不安全的地方了。
而是一個非常差勁的鬼地方。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