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往東邊的屋子一瞧,果然坐著一群大人,而北玉瑤就在其中。北玉瑤一見兩個人笑盈盈地進了屋,就起身迎了過來,北雪就笑著叫了一聲:“小姑姑也在呀!”


    胡桃也上前親熱地喚了一聲,“小姨!”


    “在呢,在呢!”北玉瑤年紀漸長,人也越發的珠圓玉潤起來。她笑著一手扯著一個,將她們迎進了正屋,並且笑指著屋裏的人,“不止我在呢,一大家子人都在呢!”


    北雪和胡桃就環顧一圈,挨個上前叫人。


    北信和妻子薑氏一左一右坐在大炕上。左側是北玉河和淩彩鳳夫妻,右麵是三嬸姚香雲。地下的小凳子上坐著小姑父唐彥千。隨後北玉湖也拍了拍鞋上的積雪,找個小凳子挨著唐彥千的位置坐了下來。


    叫了一番人之後,姚香雲就笑著搬來兩個鋪著棉墊的小凳,“行了,行了,你們倆也快坐下吧!”又貼心地問外麵是不是很冷,又說兩個人穿得有些單薄之類的關心話。


    北雪答應一聲,並沒有坐下。而是將手裏提著的糕點挨個遞了上去,“這是給祖父祖母的。牛乳糕鬆軟,最適合上了年紀的人吃。這是給二叔和二嬸的紅棗糕,這是給三叔和三嬸的杏仁糕。”說著她轉頭望向北玉瑤夫妻,“至於小姑姑和小姑父的明兒親自送到您家裏去。”


    “成,成!”北玉瑤指著小凳示意她們坐,“這個糕點錢,我是不會給你省的。你若是不給我送,我就到你們家要去,反正左右是鄰居,住得也近。”


    北雪掩嘴一笑,就扯著胡桃坐了下去。


    炕上的北信夫妻不喜不怒,倒是一臉平淡。北玉湖夫妻和北玉瑤夫妻都是一臉笑意。北玉河的臉上平淡無奇,有那麽一點點的陰陽怪氣。倒是淩彩鳳提著那兩包糕點左右瞧了瞧,翻著眼睛道:“我說北雪丫頭,你可真是偏心眼啊,同樣是嬸嬸,怎麽你三嬸的是杏仁糕,我的卻是紅棗糕?”


    還沒等北雪說話,姚香雲卻笑道:“二嫂,那杏仁就哪裏比紅棗好了?你要是喜歡杏仁,咱倆換一換就是。”


    淩彩鳳卻撇嘴,“還是別換了,那杏仁可是北雪給你這個三嬸的,我這個二嬸可是沒福消受。”說著,歎了一聲又道:“不過說起來北雪厚此薄坡也是有依據的。”


    “嗯?”這一下北雪不明白了,不由詫異地望向淩彩鳳。


    其實她買糕點的時候從沒考慮紅棗不如杏仁。隻是她知道姚香雲偏愛杏仁,所以就買了一些。至於價錢上的差別,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


    淩彩鳳見大家都看著自己,先是笑了笑,就道:“我也是聽鎮上的人說的。”說著,看向北雪,“聽說夏家那個孩子又發病了,這一次抱到了佟老郎中那裏去看。佟郎中說這經常抽搐外加發燒的病能治好,但是一個月要五兩銀子。”


    北雪如實點頭,“二嬸說得沒錯,確有其事。”


    淩彩鳳便陰陽怪氣的笑了笑。


    北雪卻還是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索性我就直說了吧!”淩彩鳳道:“一個月五兩銀子呀!”她伸出巴掌,展開五根手指,用極誇張的語氣道:“那可不是個小數,何況夏家已經窮成那樣了。我猜北雪一定是忙著為繼子治病而東奔西走的籌集錢財呢!既然是送了你三嬸杏仁糕,想必是你三嬸能幫上你,至於送我這二嬸紅棗糕,想必是知道我這個當二嬸的人窮,也幫不上什麽幫,所以用紅棗糕糊弄一下就行了。”


    唉!北雪在心裏長長一歎。人哪!真是不能過得太窮。


    本是登門送禮,卻被人想成了借錢。


    這邊北雪還沒開口,北玉瑤卻笑道:“我說二嫂,你就知足吧!好歹你還有個紅棗糕,我這個做小姑姑的,還是這丫頭的大媒人,連紅棗糕都沒有呢,你就偷著樂,拿回去慢慢吃吧!”


    一句話倒是把氣氛緩解了一下。


    可胡桃卻不依了,站起來一副打抱不平的樣子,指著淩彩鳳手裏的糕點就道:“二舅母,這可是你想錯了。這糕點是我和姐姐來的路上買的,什麽杏仁紅棗都是姐姐精挑細選的。您不是常說自己氣色不好嗎?姐姐說氣色不好,就要多吃紅棗補血,而且這紅棗糕和杏仁糕是同樣的價錢,姐姐她怎麽就厚此薄彼了。”


    在場的人都是微微一愣,胡桃這小丫頭本來給人的感覺是唯唯喏喏的,這一下怎麽就變得這麽伶牙俐齒了呢!


    胡桃又道:“再者二舅母說姐姐的繼子治病用錢的事兒。今兒我大舅母還問姐姐,給孩子看病用不用錢,姐姐說家裏的錢夠用,暫且不需要。這可是我千真萬確聽到的。若是姐姐真缺錢,她怎麽可能放著自己娘親的錢不用,偏偏跑到二舅母這兒來借,錢借不到不算,還得搭上兩包這麽貴的紅棗糕,這可是鎮上最有名的糕點鋪子‘飄滿樓’的正宗吃食。”又道:“二舅母若是怕姐姐向你借錢而不敢收這糕點,那我們可就拿回去了。”說完,胡桃就那麽一眨不眨地盯著淩彩鳳,看她到底能說出什麽自圓其說的話來。


    在大家的目光中,淩彩鳳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倒是成了變色龍,“哎喲!胡桃這孩子嘴巴還真是不讓人,我就是那麽隨口一說,竟惹來你這麽多話來。”說完,還不忘回敬幾句,“真可謂是吃誰向著誰,胡桃這孩子大嫂也沒白養,牙尖嘴俐地就知道幫著大嫂一家說話。”


    胡桃卻也不回避這個問題,“是啊!二舅母也可以說我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是大舅母一家把我養大的,難不成我還吃裏扒外不成。”


    “好了,好了!”看到了胡桃,北信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了自己的大女兒,胡桃這孩子真是越長越像她娘。於是北信就有些心煩意亂起來,“北焰那邊成親的日子明天就到了,你們一個個的都別閑在這,看看有什麽活計趕緊幫幫忙。前兩天不是聽玉芬說在給新人做被褥嗎?你們妯娌幾個沒事兒的都去幫一幫。”


    “知道了,爹。”幾個女眷紛紛答應著。


    出了北家,胡桃帶著北玉瑤的孩子走在前麵。北玉瑤,姚香雲還有北雪三個人走在後麵。北玉瑤就笑著攜了北雪的手,側目輕聲問:“這個月的小日子來了沒有?”


    北雪一笑,“來了!”


    姚香雲就笑著拍了一下北玉瑤,“瞧你這個當姑姑的,把北雪的臉都問紅了吧?怎麽比人家婆婆還著急。”


    “三嫂,我就是問問。”北玉瑤掩嘴而笑。


    北雪卻在心裏微歎。她們都以為婆婆會著急,其實對於這事兒最不著急的人就是婆婆了。


    幾個人說說笑笑地到了北家。蘇氏順著說笑聲就迎了出來,“香雲、玉瑤,你們可來了,快幫我看看北焰的新房如何?還缺了點什麽,我好布置著。”


    “人逢喜事精神爽。”姚香雲攜了蘇氏的手,對北玉瑤道:“你看!幾年的媳婦是不是也熬成婆了。大嫂的好日子也要到了,也要有個兒媳婦侍候著了。”


    “三嫂說得是。”北玉瑤頻頻點頭。


    幾個人笑著進了北焰的新房。


    屋內青磚鋪地,牆麵粉刷一新,家具和木床都是剛從孫家抬回來的嫁妝。大紅喜被和帷幔上繡著鴛鴦戲水,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胡桃的繡工,窗欞上已經貼滿了喜字窗花,眼前一片火紅喜氣。


    北玉瑤直點頭,“嗯!這個新房布置得真是沒話說,新娘子保準也滿意。”那邊姚香雲環顧了一圈,也頻頻點頭說好。大家都喜氣洋洋的,唯有胡桃,一副怎麽樣也開心不起來的樣子。


    緊接著,外麵就有了動靜。出去一看是北焰、北川還有夏昱等買菜的人回來了。大家從馬車上一樣一樣的往廚房搬菜,北雪就拿著菜單子一樣一樣的對照。


    蘇氏又問北焰,“鎮上寧廚子你去請了嗎?”


    “娘,請了。”北焰笑道:“寧廚子說了明天一早他就到,隻要咱們把菜備齊了就行了。”


    “好,好!”蘇氏笑得合不攏嘴,和大家一起想著還有什麽是需要備下的。


    由於這是冬天。雖然北家的親朋好友不算多,但是在自家擺的幾桌酒席自然是不夠用,隻好暫且借用鄰居家的屋子,再擺上幾桌。


    蘇氏就和北雪算計著人數。


    待數到北雪的大舅舅和小舅舅時,蘇氏就喃喃道:“他們說是提前一天來的,怎麽這個時候了人還沒到。”說著就往門口瞅了一眼,結果這一眼就把蘇氏的娘家人給瞅來了。


    “大舅舅,大舅母。”北雪迎了過去,看見門口隨後又進來了蘇牧何,當即又脆生生地喊了一聲:“小舅舅。”


    蘇牧何站在那裏望著滿院的喜氣,忍不住嗬嗬直笑,嘴裏卻感歎著,“日子過得真是快啊!眨眼之間,北焰都到了成親的時候了。”


    他話沒說完,自門口又陸續走進來了蘇牧生的幾個孩子。


    蘇氏就笑罵弟弟一句,“可不是!北焰都成親了,你怎麽還不張羅娶一個。”又道:“聽說那麗娘還在娘家住著,要麽你把麗娘接回來,要麽就再娶一個。老大不小的了,連個孩子也沒有。”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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