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少*婦,隻是神色冰冷給人的感覺不好。尤其是那一雙冷澈的眸子裏,隱隱投射出的怒火和陰冷,更是讓人不寒而栗。公孫妍一步步逼近坐在蕭睿下首的令狐衝羽,聲音低沉還有些抖顫,“是你殺死了奴家的小白嗎?”


    令狐衝羽一怔,回首瞥了蕭睿一眼,緩緩起身來淡淡道,“不錯,是我。巨蛇傷人已成禍患,不斬殺如何平民憤?令狐衝羽仗義拔劍,問心無愧也。”


    “傷人?”公孫妍嫵媚的臉上漲紅,又上前了一步,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激動,“奴的小白一向溫順,跟了奴這麽多年,何曾傷過人?小白是奴的**啊,你們這些人――竟然狠心砍下了它的頭,小白啊!”


    公孫妍哭得歇斯底裏,哭得廳中愁雲慘淡。令狐衝羽無語,尷尬地站在那裏。蕭睿掃了公孫妍一眼,心裏也有幾分傷感。他的前世,也是養過寵物狗的人,知道寵物與主人之間多年建立起來的感情其實並不亞於親人之間。更何況公孫妍這小白這麽多年跟寡居的她相依為命,感情定然深厚,突然聞此噩耗豈能不為之傷心欲絕。


    公孫固怒道,“妍兒,放肆!來人,趕緊把小姐送回後院去。”


    公孫妍置若罔聞地繼續向令狐衝羽走近著,就在幾個丫鬟圍攏過來之前,她已經靠近了令狐衝羽身側的五步之內。公孫妍絕望的頭顱一揚,本來就有些淩亂鬆軟的發髻頓時散開,烏黑的長發猶如波浪一般傾瀉而下。


    “你是凶手!賠奴小白的命來!”公孫妍淒厲的尖叫聲響起,她長長素白的衣袖一揮,一道寒光帶著一隻顫抖柔弱的手臂,義無反顧地衝向了令狐衝羽的胸口。


    誰也沒有料到,這文文弱弱知書達理的公孫家小姐竟然能當眾刺殺自己父親請來的貴客,公孫固沒有料到,蕭睿沒有料到,那些侍女丫鬟們更是跌落了一地眼球。公孫固麵色一滯,瞬間變得煞白,而有一個丫鬟在無與倫比地震驚中不僅發出惶然的尖叫聲,還雙腿一軟,一頭栽倒在地上。


    “令狐兄,小心!”


    “小姐……!”


    令狐衝羽也當然沒有想到這公孫妍竟然對自己下手。不過,他畢竟是習武之人且功夫還非常不錯,身體的反應程度遠遠比常人要高得多,在電光石火之間,他長嘯一聲猛然一個後仰加側身,公孫妍那張陰冷憤怒到猙獰的臉龐上的表情異樣地放大,也不知她從哪裏來的這麽巨大的衝擊力量,手中外刺的匕首寒光閃閃擦著令狐衝羽的肋側便刺了過去。


    哧啦!隨著衣帛開裂的脆響,令狐衝羽發出一聲悶哼,順勢起腳踢掉了公孫妍手中的匕首。帶著血光飛射而起的匕首,蹭地一聲插入雕梁畫柱的房梁上,嗡嗡直響。令狐衝羽踉蹌著退了幾步,用手捂住了血流如注的左肋下傷口。


    ……


    ……


    令狐衝羽傷得並不重,隻是血流得有些太多。一來,他閃避得快,公孫妍的匕首順著肋下擦了過去,隻是皮肉之傷並沒有傷及內腑器官;二來,公孫妍畢竟是文弱女流,今兒個雖然懷著一腔怨憤抱著必死之心絕然而來,但氣力還是有限。


    酒宴不了了之。公孫固趕緊趕緊派人將狀若瘋狂的公孫妍捆綁了起來,爾後又請來醫者為令狐衝羽治療包紮傷口。


    包紮好傷口的令狐衝羽半躺在公孫固讓人搬來的靠椅上,神色淡淡地,微閉著雙眼聽著一旁公孫固不住地哀求道歉,心裏不由一歎。他知道,如果這事兒一報官,公孫妍肯定再次入獄問罪,按照大唐律令要受嚴懲了。


    蕭睿皺了皺眉,擺了擺手,“公孫老爺,不需再解釋了,在下知道這事兒事發突然,令嬡行凶,與你無關。不過,這事該怎麽處置,還是要聽令狐兄的意見。”


    公孫固神色尷尬中帶著深深的歉疚,走過去沒有說話隻是深深一揖。


    令狐衝羽神色微微有些漲紅,他躺在那裏歎了一口氣,還搖了搖頭。良久,才低低說了一句,“公子,公孫老爺,某可以理解公孫姑娘失去小白的傷心絕望――我看,此事還是算了吧,我不會再追究的。隻是公孫老爺日後要多加看管,免得公孫姑娘傷情之下再做出不堪的事兒來。”


    公孫固大喜過望,又是深深一揖,“大恩不言謝,令狐公子的大恩大德公孫家永遠銘記在心!”


    令狐衝羽居然又擺了擺手,幽幽一歎。


    一旁的蕭睿看得一愣,心道,這古板正經寡言少語的令狐大俠竟然還有“溫柔”的一麵?聽他那幽幽的歎息聲,那眉頭輕皺嘴角抿起的神態模樣,倒是跟洛陽青坊裏抱怨命運不公的歌姬們有幾分仿佛相像。


    *****


    令狐大俠客雖然傷得不重,但也是有傷在身,暫時是騎不得馬趕不得路了。在公孫固的再三殷勤懇請下,又有蕭睿在一旁“敲邊鼓”,令狐衝羽終於答應留在公孫家養傷,同時跟蕭睿約好了在益州相見的日期和地點。


    公孫固帶著一群下人捧著一箱箱的禮物一直將蕭睿三人送出導江縣城之外。烈日初升,又是悶熱的一天即將拉開序幕。見玉環和秀兒鑽進了公孫固贈送的一輛豪華馬車,蕭睿這才向公孫固拱了拱手,“公孫老爺,就此別過了。這些禮物,下月初一在下一定替公孫老爺送到章仇兼瓊大人府上去。”


    公孫固與現在的益州刺史章仇兼瓊是同年,也就是同榜的進士。隻是章仇兼瓊仕途順風順風,而他則走了背運。雖然公孫固早已下野,但章仇兼瓊念在同年的份上還是給他下了請柬,邀請他參見章仇兼瓊母親的60壽辰。


    按理,公孫固應該是親自到府祝賀的。但是,公孫家如今出了這種事情,公孫研如今又跟瘋魔了一般,他怎麽還有心情去參加章仇兼瓊母親的壽宴。他無官一身輕,對這官場應酬本來就看得淡了,加上心中煩躁,便失去了趕赴益州的興趣。聽說蕭睿要去益州,便托了他代勞去益州刺史府上跑一趟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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