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隻是一個小官,但魏明倫也頗有些洋洋得意心滿意足了。畢竟,魏家雖然有錢,但能穿上官衣的人,三代以來他還是頭一個。是故,這不入流的、還沒有上任的小官,一連數日都帶著自己的狗腿子,不是流連在花街柳巷樂不思蜀,就是去酒肆縱酒為歡。魏英傑忙於買賣,加上新投靠的貴人主子處也需要“討好”,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任由他逍遙自在。


    今兒個也是巧了。當趾高氣揚的準縣丞魏大人帶著幾個家人從一個相好的妓女那裏飲酒作樂回返時,無意中看見了坐在酒肆中自斟自飲的蕭睿。


    當日的蕭睿,當日在洛陽,魏家父子猶如喪家狗犬一般敗退,魏明倫心裏自然是憋了一口氣。那個時候,蕭睿聲名鵲起背後又有貴人撐腰,魏家當然是不得不咽下這口氣。可如今不同了,不但自己做了官,自家也依附上了一個權勢衝天的大貴人,哪裏還能再把蕭睿放在眼裏。


    所以,魏明倫就昂首挺胸地闖進了酒肆,大刺刺地站在了蕭睿跟前。


    正自得其樂的蕭睿,突然見到這個來勢洶洶的山南道富商之子,先是一愣,繼而眉頭深鎖,所有的好心情都一哄而散。如果要說蕭睿穿越到盛唐以後,最最討厭、最最厭惡、最最惡心的就隻有兩個人,一個是益州癱瘓在**已成廢人的楊釗,一個就是眼前這個富家子魏明倫。


    蕭睿懶得搭理他,自行起身結賬準備離開酒肆。但魏明倫有心而來,豈能幹休,多日憋在心裏的一窩火終於可以盡情地發泄出來,他是不會放過這種機會的。


    懷著一腹的狂妄和傲氣,魏明倫居然狠狠地推了蕭睿一把。說實話,蕭睿挨了這一推後退了幾步,著實有些意外,他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敢在天子腳下光天化日之下。公開尋釁滋事,這可是唐律嚴懲的重罪。


    “你要幹什麽?”蕭睿冷斥一聲,向一直等候在酒肆外的冷酷衛校掃了一眼。衛校早已發現苗頭有些不對,自己奉命貼身保護的這位主子似乎是遇到了仇人。衛校緩緩地移步過來,掃了圍攏在魏明倫身後的幾個魏家家奴一眼,冷冷道。“天子腳下,誰敢撒野?”


    “本大人就敢,怎麽著?”如果不是麵對蕭睿,魏明倫或許不會這麽囂張,但一見到這往日的“對頭”,想起了當日那些讓他數日寢食不安地羞辱,想起了嬌滴滴的美人兒落入了蕭睿的懷抱,魏家公子哥兒早已怒火中燒,什麽都被拋在腦後了。此刻。對於他來說,隻有狠狠地當眾羞辱蕭睿,將他狠狠地踩在腳底下。才能一出多日聚積的怨憤和妒火。


    “大人?你是什麽大人?”任是誰都沒有想到,在這種當口,蕭睿居然還好奇地笑了笑,好整以暇地問起了這個。


    魏明倫怒喝了一聲,幾個家奴就要上前。但衛校可不是吃閑飯的,他可是盛王府裏的帶刀侍衛,如今又是蕭睿地貼身保鏢,教訓這幾個家奴那就純屬高射炮打蚊小題大做。魏家的幾個家奴惡狠狠的麵容剛剛展現,就被衛校三拳兩腳放倒在地。


    酒肆中人仰馬翻。案幾杯盞橫飛。酒客們看勢頭不好。紛紛逃離酒肆而去。魏明倫目瞪口呆地看著躺在地上慘叫呻吟地家奴。又看了一眼懷抱雙臂冷笑連連地衛校。惱羞成怒地咆哮了一聲。狠狠地踢了一個家奴一腳。“沒用地狗奴才!”


    這魏家公子哥在山南道跋扈慣了。也自有幾分狠勁頭。當他看到蕭睿臉上地淡淡笑容之後。再也控製不住胸中熊熊燃燒地怒火。嘶吼了一聲就向蕭睿撲了過去。竟然惡狠狠猶如餓狼一般咬在了蕭睿地肩膀上。


    嘶!日!蕭睿倒吸一口涼氣。當即用肘關節用盡全身力氣搗在了魏明倫地胸膛上。緊接著飛起一腳踹去。不巧地是。正好踹中了魏家公子哥地褲襠。蕭睿雖然不懂武功。這具**也不是那種孔武有力地類型。但在吃痛下奮起全身力氣地一腳。尤其是又踢在人體地那種最脆弱地部位。其傷害力可想而知。


    魏明倫尖利地慘叫聲回蕩在這條街市上。其叫聲之慘厲。讓外邊一個正在賣香粉地小販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噴嚏。吹得各種盒子裏地香粉漫天飛揚。酒肆中一個跑堂地夥計更是嚇得一個機靈。小腹部一陣火熱。差點沒尿在褲襠裏。


    看著魏明倫捂住襠部在地上打滾慘叫。蕭睿揉了揉肩膀。冷笑不語。當然。這個時候。他並不知道。由於他這飛來地一腳。魏家公子哥從此終生不能人道。後來他得到這個消息後。也呆了半天。最後才對令狐衝羽說了一句。“純屬意外。純屬意外啊。不過。所謂狗歡無好事。人歡有點災。大概就是這個道理吧。”令狐衝羽當時則苦笑一聲。心道這魏家地小子跟宮裏地魏公公同名同姓。該不是命中注定了要做太監吧?


    冷酷地衛校向蕭睿拍了拍手。淡淡一笑。“公子爺。你倒真是會踢……”


    這突兀發生在西市某酒肆中的鬥毆事件當然很快就驚動了官府,萬年縣的差役將一幹人等包括酒肆的老板夥計等,全部帶到了縣衙之中。


    這案情也並不複雜,萬年縣的縣令張有道雖然曾經收受過魏家的錢財,有心袒護魏明倫,但人證物證俱在,魏家這敗家子卻是尋釁滋事主動傷人,而蕭睿不過是正當防衛,按律是無罪的。再加上聽說這衛校還是盛王府地人,張有道立即想起了近日京師朝野流傳的某個緋聞,又仔仔細細地弄清楚蕭睿確實是蕭至忠之子並來自洛陽,趕緊匆匆定案。


    蕭睿和衛校就這樣在天色傍晚的時候安然離開了萬年縣衙,而魏家公子哥則慘呼著被聞訊趕來的魏家家主帶走。按律,魏明倫是要被問罪的,那剛剛買上的小官職位恐怕也要不保,但常言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在厚厚一摞飛票的巨大魔力下,此事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了了之了。


    被抬回家去的魏明倫當然是挨了魏英傑一頓臭罵,但臭罵歸臭罵,自己的兒子再不爭氣那還是自己地骨肉,見已經療治過來地兒子還是大呼小叫,魏英傑也有些惶然:莫不是踢壞了那傳宗接代的寶貝了吧?


    趕緊又請了幾個長安城裏地名醫來看那腫脹起來的“褲襠”,各種名貴的藥材開了一大堆,又喝了幾碗新羅紅參湯之後,魏明倫總算是止住了慘叫聲,呻吟著進入了夢鄉。


    消停了十多日,魏明倫的褲襠算是完全消腫痊愈了。就在魏明倫聚集一眾家奴又要前去找蕭睿報仇雪恨的時候,魏英傑狠狠地扇了他一個耳光,怒罵了幾聲畜生。山南道的魏家要定居長安,如今才剛剛落下腳,這不爭氣的兒子就要惹出事端來,魏英傑豈能不惱火?


    仇當然得報,但卻不是這等報複法。這樣明火執仗地登門挑釁,豈不是授人以柄明擺著要跟官府過不去嗎?魏英傑站在院中吼叫了半天,見魏明倫灰溜溜地回了自己的房子,才算作罷。


    不過,魏明倫當晚就偷偷溜出去吃花酒去了。花酒吃了大半夜,可當他欲火難耐地壓在一個妓女身上,準備發泄一下滿腔的瀉火,將這身下的妓女當成蕭睿好好**一番的時候,他卻不舉了。


    嗯,沒錯,就是不舉了。


    家夥還是那個家夥,無傷也無疤,但就是不舉了。賈百姓以及販夫走卒都看到一個衣衫不整的公子哥兒,歇斯底裏地嘶喊著瘋狂地奔過一條條街市,身後追逐著幾個狼狽的家奴。


    “蕭睿,老子跟你誓不兩立,老子要弄死你!”魏明倫光著膀子站在自家院子裏嘶吼著,幾個侍女衣衫不整地抽泣著跪在地上。


    她們正在好好地做事,沒想這少爺卻跟那瘋狗一樣,闖了進來,命令她們一起脫去衣裙,然後撲上來一通胡扣**,想要做那羞人的事兒,可惜卻隻是白忙活一場。侍女們由開始的惶恐羞憤,到不知所措,再到最後的愕然竊喜,紛紛胡亂地穿起自己的衣裙,也不敢起身,隻能跪在地上哀哀哭泣。


    “都滾出去。”魏英傑麵色陰沉地走了進來,抬起一腳就踢飛了廳裏的一個花瓶。


    盡管魏明倫並不是魏英傑唯一的兒子,但卻是嫡出的長子。本來寄予厚望的長子突然被搞得不能人道,這讓魏家家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以往種種,他都可以忍受,不為別的,就為蕭睿背後的那兩個貴人,但---想起愛子即將跟那宮裏的太監一般終生不能近女色,魏英傑狠狠地攥緊了拳頭,眼中都似是要噴出火來。


    “蕭睿,自今之後,有你無我,我們魏家也不是好欺侮的!”魏英傑牙關緊咬,大步出了自家的花廳,也不管那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呼呼喘著粗氣的魏明倫,自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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