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外乎成年的沈王爺絕不會允許此事發生,更是無法接受。而眼下天真無知,全心全意信賴自己親生父親的皇長子還隻是個什麽都不知的孩子,他可利用這點把那孩子當,當……一樣養在後宮!


    可,沈王爺為何又要順了對方的意?


    他不信沈王爺真要逃,真要走,會讓對方察覺。


    更何況,一次次尋死膩活的搶救,讓索太醫越發看不明白。


    如若說要讓對方放鬆警惕,可直到如今,不是早該逃了?


    那為何如今……


    “不敢?!”沈旻珺可沒對方想的這麽多,隻是心裏有股不安和怒火,對未知的無法掌握從不會讓他感到恐懼,但如若對沈灝玨則不然。


    沈旻珺知道,自己現在不能輸,不能被沈灝玨厭棄,他不單單因自己對沈灝玨的愛意,更因沈玉穀。


    如今,他們兩兄弟一明一暗,與那野心勃勃的魏子涵對上。可作為他們親生父王的沈灝玨全然不知倒也罷了,甚至是非常信任魏子涵,從某種程度而言,他對魏子涵的信任大於自己的兩個子嗣!


    雖然沈灝玨也對魏子涵心存幾分不滿,但這無關緊要,甚至他還知道魏子涵的存在不利於子嗣即位,故而才對沈玉穀說出那番話。


    可,至始至終,從頭到尾,沈灝玨都認為,魏子涵一心為國,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國家,為了他沈灝玨的。


    如此偏心,不提,但說魏子涵門人眾多,而沈旻珺和沈玉穀身旁真正能信任的人並不是很多,可此外,魏子涵能以帝師的身份指責王子,而王子卻不然


    。


    隨意辱罵帝師,便會被天下讀書之人責罵其目無師長,又或者不知感恩,年幼無知雲雲。


    但不說其他沈旻珺真正有利的或許在此他早已被世人排斥,恨不得要他死的更是不計其數。


    王權他早已放棄,就算被世人責罵也無關痛癢,畢竟早在他出生時就已經開始被人失望,被世人責罵,最後被親生父親放棄。


    便是如此,反倒是他可無所謂,一無所有,便是心中無懼,他不怕,什麽都不怕,隻要達到目的。


    也因這點,對與親生父親有了那層關係,沈旻珺絲毫不懼,甚至也不覺得有何不對,反倒是奇怪,自己為何這麽久才明白自己對父王的感情是這樣的,過去還一直以為隻是仰慕,隻是天真的認為是父愛。眼下反倒是豁然開朗,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滋味,甚好。


    但眼下,這是他唯一的有利處,更何況他在暗,別人在明,反倒他容易下手。


    可如今,他那父王到底,到底要對他做什麽?!


    想著,沈旻珺渾身泛涼不說,心如死灰雖然不至於,卻有著濃濃的失望,甚至眼中帶了一絲絕望。


    有什麽,兩人不可以好好說,說開了?非要明著哄著,暗地裏卻對自己不利?


    嘲諷的輕笑,“你忘記當年我母後臨終前的囑咐了?還是忘記我多年來對你信任?本以為全天下會對我不利的人多如牛毛,但你與惡狼卻真心對我,雖然不會最後還站在我身側,卻也不會害我,可眼下卻讓我明了,自己還是天真了!”


    索太醫心裏暗暗叫苦,哽咽著搖頭,“老臣,老臣不敢啊!可,可聖上卻讓我……”說著,連連搖頭,神色悲傷和無奈。


    “他要你做什麽了?!”這才是關鍵,他能從沈灝玨吩咐索太醫的命令中知道自己現在處於什麽位置。


    其他不說,自己還有沒有優勢,自己是否被揭穿,還能否幫的了他那愚蠢的,讓人操心的弟弟,等等等等……


    “聖上不希望王爺恢複記憶,”說著抬頭,滿臉苦澀的重重歎了口氣,“並且希望王爺從九歲的記憶恢複到六歲,此生不會恢複沈王爺的記憶


    。”


    沈旻珺一陣,不敢置信的看著索太醫,“此言當真?!”


    “是……”索太醫也是滿臉無奈的搖頭,“老朽句句如實!”


    沈旻珺仿佛在在瞬間被抽空了力氣一般,全身癱軟的倒在床頭,單手遮蓋眼簾,一時說不出一句話。


    待索太醫跪的雙腳發麻,那人方才緩緩開口,“他是鐵了心要如此做?”


    “不錯,我甚至告訴聖上,王爺你身子骨虛弱,如此而行雖然不會傷及性命,可也是減壽之事,但……聖上,哎!”說道此處重重一歎,苦澀搖頭。


    沈旻珺卻並不在意,命這東西,他早就不在乎了,什麽時候沒,對他而言不重要,但……


    想著卻忍不住微微鎖眉,“我大概還能活多久?”


    索太醫一愣,隨意張了張嘴,都不知如何開口。


    這等待讓沈旻珺很是沒有耐心,“索太醫?!”


    這句警告的言辭頓時讓索太醫腳下一軟,當即回答。


    沈旻珺聽著也不過是微微頷首,“夠了。”夠幫玉穀登基了。


    父王本就不喜歡國事,真要把魏子涵拉下馬,或他們兩人動靜太大,以父王的性子必然會萌生退位之意,或許看不到玉穀的子嗣,但卻也足夠把他扶上^位,甚至教導幾年。


    哎,如今這也算是他唯一的寄托了。


    對自己的父王,沈旻珺已經說不出一句話。


    愛他嗎?


    那日的告白已經讓沈旻珺欣喜若狂,覺得此生足矣。


    可再看今日,沈旻珺隻能說一句,是自己心大了。


    當年被他如同孩子一般飼養在後宮,不是自己最大的夢想?


    誰知如今則不然,居然貪婪的想要平等


    。


    以他這種身份,能被那男人養著當寵物已經是天大榮幸了不是?


    居然還愚蠢的想要奢望,人心越是貪婪,越是會感到疲倦和痛苦。


    沈旻珺垂下眼簾,重重歎了口氣,再次睜開卻沒了先前的煩躁,“你替我施針,莫要讓父王發現我並未失憶的事。”


    索太醫自然明白沈王爺的意思,這不是要聯合著隱瞞聖上嗎?


    雖然沒有絲毫猶豫的上前,可心裏還是有些害怕待敗露後,會不會連累家人?


    沈旻珺心有玲瓏,自然猜測得出,微微掃了眼後便緩緩開口,“我不會讓人察覺,就算發現也隻會說這次施針起了反作用。”


    索太醫當即叩首謝恩,心裏卻越發苦澀。


    聖上要一個毫無保護能力,天真無知的沈旻珺,可卻又不能真正保護他,這不是要了沈旻珺的性命?!


    待過了一刻,索太醫收了針,看著床頭坐著的沈旻珺,有些不確定,後者卻抬頭掃了眼,麵無表情道,“這點小事我還能處理得好,就算穿幫也不會禍及你的,索太醫。”


    這話顯然疏遠了,索太醫心裏滿是說不出的難受,但也知道這全然是自己的過錯,隻能深吸了口氣,重重一歎,略帶無奈的推門而出。


    待人走後,沈旻珺慘烈的一笑,再次閉上雙目,淚水愣是順著臉頰。


    為自己對沈灝玨的愛意,更為沈灝玨愛的並非真正的自己感到絕望。


    沈灝玨,他那高高在上的父王愛的不過是自己心中的沈旻珺,一旦認為不再是,不是舍棄,便是如今這樣……毀了自己。


    把自己捏在手心,喜歡時便捧著,愛著,疼著,寵著,但隻要一覺得不對,不順心,便揉^捏其自己所愛的模樣。


    心裏沉悶的,已經不知該說什麽,隻是這麽單純的低著頭


    。


    待沈灝玨略帶不安的推開房門,略帶幾分不確定的看向那孩子。


    後者幾乎下意識抬頭,滿是淚痕,可雙目平靜的毫無漣漪,任由淚水順著臉頰落入床麵。


    雙^唇糯糯的蠕動,張了張嘴,不知到底是喊了聲父王還是爹爹,目光逐漸悲傷而絕望,“為什麽,為什麽……旻珺錯了嗎?對不起,對不起……”


    沈灝玨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問為什麽,也不知道沈旻珺那一聲聲的道歉是為了什麽?“旻珺,現在多大了?”這幾日來最為讓他惦念的問題,忍不住問出口。


    明知現在該先安撫那孩子,摟著他,哄著他,抹去那淚水才對。


    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沈灝玨最喜愛的摸過是沈旻珺,但對他卻也最自私不過……


    沈旻珺錯愕的瞪大眼,他怎麽都想不到,父王進來看他哭成這樣,第一句不是安撫,而是詢問這個。


    果然,他最在意的終究不是自己本身吧?


    心裏詭異的多了三分釋然,或許是鬱積於心,也或許是沈旻珺的身子真的太不中用。


    低頭咳了兩聲,下意識用手捂住嘴,鮮血順著指腹落到床麵,“旻珺九歲?不,似乎不是……”喃喃著,似乎著了魔的思索,“旻珺六歲了,前兩天剛剛收到爹爹給的劍……”


    沈灝玨下一刻抓^住他的手,捏著沈旻珺手腕的那隻手幾乎是下意識的微微顫抖。雖然索太醫早些便提醒自己,沈旻珺的身子太弱,雖然要不了他性命,可終究還是會傷其根本。


    但看見和聽見根本是兩碼事,如今看他咳出^血都不自知,雙目呆些的思索著,口中更是喃喃自語,似乎極力回憶。


    那一刻,沈灝玨覺得自己是後悔了……


    他不知道現在心裏是什麽滋味,俯視著那瘦弱的孩子,即使自己長子,也是他的所愛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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