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鬢不改朱顏,曉人間愛恨癡纏...”


    一座水榭亭台之內,竹花幫的四護法李釗正靠在躺椅上,閉著眼聆聽身前一名女子撫琴低唱的小曲,婉轉動聽的歌聲中,李釗本是聽得陶醉,正這時,一名身穿短打的精壯漢子走到亭前,道:“四爺,大爺那邊派人來請您過去一趟。”


    這突兀的聲音讓歌聲一滯,李釗睜開眼睛,滿臉的敗興之色,沒好氣的道:“於佑年這老東西當真越發不濟事了,一點點小事也拿不定主意。說吧,他請我過去所為何事?”


    “來人沒明說,但屬下猜測應當與趙二虎有關。”


    “趙二虎?老三如今雖然廢了,但那長樂五蛇也不是擺設,特別是趙君樂此人野心勃勃,平日間就不把我們幾個護法看在眼中,按他性子,此番定然要出頭耍耍威風,怎麽?莫不成趙君樂沒出麵,還是說這事兒起了妖?”


    李釗雖是竹花幫四護法,但一直以來權柄最小,畢竟上麵還有三個護法壓著,加之他本身實力在四大護法中墊底,故而平日間在幫中就如同一個閑人,大多時候都躲在自己宅子中逍遙,對竹花幫的事務插手甚少,可隻聽剛才那番話,當知李釗對自己的境況並非心甘情願。


    “四爺,屬下之前打探到的消息,昨夜趙二虎出事後,大爺和二爺都沒閑著,大爺拉攏了長樂五蛇中的郭東和張大麻子,二爺將付青那人妖籠絡了過去,長樂五蛇如今就剩下趙君樂和李長實兩人。”


    啪。


    李釗一巴掌打在躺椅的扶手上,恨恨道:“這兩條老狗,老三都還沒咽氣,他們就開始挖牆腳,娘的,雙紅會步步緊逼不見他們作為,倒是一個勁兒的壯大自己實力,他們想幹嘛?”


    李釗說歸說,心中卻是悔恨不迭,隻恨自己反應太慢,又讓大護法和二護法搶了先。雖說竹花幫上下有幫眾數百,但如長樂五蛇一般的好手也不過寥寥二三十人,這些個金牌打手每拉攏一個就壯大一分實力,更別說長樂五蛇手下本身還有些得力的人手。


    眼見李釗一臉氣急敗壞,前來通稟的那名精壯漢子看不下去了,隻道:“四爺,眼下不是抱怨的時候,大爺和二爺的心思已然昭然若揭,他們是想趁著西仁坊那些乞丐跑出來鬧事的機會,將三爺的勢力一舉吞下,指不定現在他們二人已然在分瓜趙二虎的家產,咱們可不能就這麽幹看著。”


    精壯漢子本是好心勸說,可李釗聽到這話卻一把抄起身旁裝水果的圓盤砸了過去,恨恨的道:“狗東西,老子行事還要你來教?我能不知道那兩個老狗的盤算?但老子手下的實力就那麽點,拿什麽去和那兩條老狗搶?


    再說幫主半個月前又閉關了,至今都沒露麵,你說,這樣的情況下,我除了在一旁看著,還能怎麽樣?”


    那精壯漢子不意李釗會突然發飆,額角被圓盤打中,登時血流滿麵,他不由垂下頭,露出一副馴服的模樣,可一雙眼睛中卻是烈焰熊熊,當中包裹著恨意,野心以及其他更多的東西。


    眼見精壯漢子低頭,李釗心頭火氣也算泄了,隻是冷靜下來一想,他不禁又覺通體發寒,喃喃道:“不能再這樣下去,於佑年和張鬆濤這兩條老狗皆是貪得無厭,他們今日能這樣明火執仗的吞了老三的勢力,日後難保不對我也下手。


    更關鍵的是幫主半年來不理事,幫中大小事務皆由二人操持,他們這般做說不得已然起了異心。


    不行!我絕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思緒翻湧之間,李釗隻覺身處冰窖之內,忍不住還打了個寒顫,那低著頭的精壯漢子瞟見李釗這般模樣,眼中現出不屑之色,卻沒有再吭聲,腦子裏翻滾的是其他盤算。


    就在這亭中靜默無聲,氣氛稍顯尷尬之時,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卻是府內管家從前院一路狂奔而來,急急道:“四爺,府外有人求見。”


    李釗心中正自彷徨,眼見這管家著急忙慌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訓斥道:“慌慌張張的成什麽樣子?說,是什麽人求見?”


    “來人自稱刀仔,穿的破破爛爛就像個乞丐...”


    聽到這,心中煩亂的李釗不等管家把話說完,一揮手喝道:“什麽亂七八糟的人,趕緊給我哄走,區區一個乞丐都跑來求見我堂堂竹花幫三護法,傳出去不怕別人笑話!”


    管家一臉急色,當即就想再補上幾句,可不等他張嘴,李釗就見不遠處的房簷下轉出一道陌生的人影,緊跟著,一個帶著幾分痞氣的聲音在院中響起。


    “李四爺當真好大的威風,莫非你這府上是閻王殿,老子來不的嗎?”


    來人自然就是刀仔,他在長樂街收拾了趙君樂和李長實後便單槍匹馬的往李釗府上而來。刀仔很清楚,他此前在長樂街的那些所作所為還不足以將長樂街據為己有,甚至當街放狠話也不過是為了震懾街上的商戶和其他一些心懷鬼胎之輩,想要真正的達到目的,整件事在竹花幫這裏就必須有個說法,而李釗在他眼中是個很好的突破口。


    不過隻身前來,不得主人邀請便一路闖入後院,這一路自是不好走,就如刀仔此時右手握著的單刀,上麵有濃的仿佛化不開的血水,正一滴滴往下淌著。


    李釗也看到了刀仔手中的刀和血,不由額頭青筋爆現,滿臉的怒色,他不是蠢人,自然知道刀上的血是誰的,可他偏偏不敢發作,隻是寒聲道:“你是雙紅會派來的?於佑年和張鬆濤兩個狗東西已經反了?我就知道他們沒安好心!”


    很顯然,李釗對刀仔的身份判斷出現了偏差,這並不奇怪,在李釗心中他的敵人是雙紅會和大護法,二護法,怕的也是大護法和二護法勾結雙紅會打翻天印,根據之前的信息,他很容易就聯想到是大護法和二護法動手了。


    刀仔聽到這番話也不禁有些愕然,他之前靠文光山收集的消息,曉得李釗在竹花幫過得不如意,方才會找上門來,可他卻不知李釗對大護法,二護法戒懼到了這個地步,這倒算是意外之喜。


    “看來事情比我想的要容易些。”


    心念一閃,刀仔的嘴角翹了起來,笑道:“看來四爺還不知道我的身份啊。”


    這番話一說完,那管家當即跑到李釗麵前,捂著嘴對之耳語起來,亭中一旁的精壯漢子悄悄盯著李釗,他隻見李釗的神色變化十分精彩,一開始是憂懼之色盡去,臉上現出一抹不屑之色,可等管家說到趙君樂雲雲,李長實雲雲後,李釗眼中又現出十足的驚色。


    眼見如此,精壯漢子不由回頭看了刀仔一眼,暗道:“看來這西仁坊來的乞丐大不簡單,或許...”


    亭子內外幾人各懷心思,就連一旁無人問津的歌女也知道一場暴風雨或將要來,心緒翻湧不定。


    半晌後,李釗終於是從管家處知曉了長樂街之事和刀仔的身份,他坐直身子,上下打量了刀仔一番,道:“先殺趙二虎,將水行據為己有;再放倒趙君樂和李長實,妄圖占據長樂街;如今隻身殺入我府上。小兄弟,我不知該說你膽大包天呢,還是蠢的可笑。”


    李釗終究是見過場麵的人,冷靜下來後,將架子端起倒似模似樣有那麽點唬人的味道,可刀仔聞之卻哈哈一笑,道:“李四爺,你也不用來這些虛的,什麽蠢不蠢?我隻知道我刀仔快活不下去了,如今想要找條活路,你竹花幫擋著道,我就從下往上一路殺過去,誰若不服,我隻用刀子與他說話!


    說實話,你們竹花幫內,除開幫主魏長風,其他人我根本沒放在眼中,要不信,你大可以試試我的刀子利不利!”


    刀仔如同初出茅廬的愣頭,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操性,可偏偏話說到後麵隱隱留了些許餘地,故而李釗聽到前半段話,怒不可遏的罵了聲‘狂妄’,可等刀仔把話說完,這家夥也沒更多的舉動,隻道:“明人不說暗話,你究竟什麽打算!”


    聽到這話,刀仔心中已然有底,道:“打算?我原本的打算就是宰了你!隻是四爺剛才之前一番話卻是漏了底,我刀仔渾歸渾卻並不蠢,既然你與於佑年和張鬆濤之間不痛快,咱們未必沒有聯手的可能。”


    “怎麽說?”


    “你代表竹花幫承認我接替趙二虎掌管水行和長樂街,再派人與我聯手瓜分了趙二虎的私產,所得一人一半。”


    直到這時,刀仔才說出了他此來的真正目的,刀仔很清楚自己沒有根基,不可能與竹花幫硬剛到底,但他絕不會為了委曲求全做一條搖尾乞憐的哈巴狗,孤身提刀殺上李釗的門便是他的破局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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