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鳥們飛來飛去,最後帶著一群利欲熏心的人又飛走了。


    蔣安一直呆到快起更才走,在場的要麽是錦衣衛的大僚,要麽就是東廠的骨幹,彼此知心置腹,彼此心知肚明。


    談了很久,怎麽給萬家嫁禍,怎麽查抄,東廠什麽時候進行,錦衣衛怎麽配合,事後抄來的浮財全歸東廠,張佳木半推半就的收下了萬家在京畿各地的田莊。


    至於怎麽向上稟報,萬斯同的事就是很好的理由。


    光天化日,毆打錦衣衛官員,辱及朝廷重臣。這樣的人家,不抄他家抄誰家?要是萬家這樣的也能放過,大明還有王法嗎?


    這麽一說,倒是義正詞嚴,很有道理。


    當然,重中之重是看曹家。已經商定,如果萬家有曹家派的護衛保護,那麽就先不能動手,看看再說。


    萬家已經和錦衣衛杠上,如果曹家派了護衛,就是撕破臉,也是給張佳木一個難看,一個警告,底下怎麽進行,就得看張佳木了。


    其實現在就好比是賭錢拚大小,沒開底牌之前,大家都在拚命的咋呼,誰能忽悠成功,誰就贏了。在這一點來說,張佳木覺得自己是個成功的賭徒,絕不會失敗。


    商量定了,蔣安便迷迷糊糊的走了,來的風光,走的悄然。


    要對付人了,自己心裏先有了鬼,不叫張佳木送,也叫張府不要這麽隆重,敲鑼打鼓的來,悄沒聲息的走。


    等張佳木和眾人一路送他到滴水簷下,自己才又轉回身來。


    劉勇等人倒是還都在,他們今天來了是陪客,就是吃吃喝喝。不過,這種場合,除了吃貨之外,誰也不會真的把精神全放在吃上,適才有客人在,大家隻顧著鬥嘴,鬥機鋒,比心機,唯恐錦衣衛吃了東廠的虧。


    這會子蔣安已經走了,大家精神倒是放了開來,孫錫恩和黃二幾個,更是餓死鬼投胎一般,坐在桌前就大塊朵頤起來。


    “你們倆還真是沒心沒肺,”薛祥譏諷他們道:“大人吃了好大的虧,你們倒吃的很香。”


    孫錫恩抬起頭來,抹了抹嘴角的油水,笑道:“咱跟著大人也不短時間了,就知道從來隻有大人算計人,沒有人能算計到大人,同知大人,是不是這個理?”


    底下人明爭暗鬥的,不過還真沒有人敢在張佳木麵前爭吵。孫錫恩雖然是反駁,語氣倒還是客客氣氣的,薛祥心頭火大,不過,卻也無法反駁。


    劉勇適時出來攪渾水,笑道:“這些人參,真真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屬下已經是老天拔地的人了,看著還壯實,其實內裏早就虛了。大人賞了我一支二兩的參,足見愛護,在這裏,水酒一杯,謝過大人了。”


    說著,自己就舉起一杯酒來,一飲而盡。


    這麽一弄,話題自然就轉過了。薛祥因向張佳木問道:“大人,不知道這個是不是保密,這些參,想來是在邊牆外弄到的,還不知道怎麽個辛苦法兒?”


    “李瞎子麽,”孫錫恩笑道:“大人怕是要重重賞他了。”


    “是的。”張佳木倒也坦承,他道:“我在外頭,最早是放了三條線,李瞎子遼東這一條線,就是東珠,毛皮,人參!”


    話說的擲地有聲,而且極為提氣。底下一群下屬衣著不同,神色各異,不過,眼神中的色彩卻多半相同,就算是彼此係統不一,在這時候,眼神中卻是彼此會意,互相遞了幾個眼色之後,就都是一起笑起來。


    “邊牆關隘,”有人問道:“想必都撕羅好了?”


    “那是。”李瞎子是外保局的人,外保是張佳木自己擔綱,副手是叫朵兒和一個指揮同知掛的名,這會子李瞎子立了大功,估摸著外保也能交給此人,要不然就是交給孫錫恩。但此時孫錫恩一點吃味的表情也是沒有,隻是淡淡一笑,道:“老李手裏,還有什麽事是辦不好的?”


    這是很到位的誇讚,連張佳木也表示讚同,點頭道:“李瞎子是曆練出來了,不過,”他話鋒一轉,又道:“現在可不止他一個出息了,嗯,這個有空再說。”


    張佳木轉向薛祥,笑道:“你是覺得,這麽大一筆財注,給了人太可惜了的,是麽?”


    “是的。”薛祥坦然道:“大人向來不以言罪人,下官就實說了,是覺得這樣太過輕率,很是可惜了。”


    “這麽說也不是沒有道理。”張佳木笑了一笑,但眉宇間已經盡顯疲憊之色,他輕聲道:“萬家財能通神,一個曹家就夠我頭疼的,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大小勢力,這筆橫財當然誘人,不過要整個吐下去,也會很燙,燙的你生疼。”


    “是,”薛祥一點就通,答道:“所以幹脆舍財保身,大人的意思,要把全部精神用來準備和曹家的爭鬥上。”


    “是了!”張佳木答道:“善財難舍,你們瞧吧,一動開手,不少人會出來打萬家錢財的主意,沒準兒就有我和蔣大官也惹不起的人,曉得麽?”


    “是,曉得了。”眾人不以為然,雖然答應是了,但七零八落,顯的很沒有氣勢。


    “給你們提點氣吧!”張佳木笑了一笑:“李瞎子那邊,還有泉州,廣州,幾條線都運作開來,人參,東珠,皮子,這些隻是第一步,此後,有進有出,財源廣進,一個萬家算什麽?咱們要一年做出一個萬家來。還有,江西和遼東都有更來錢的玩意,下一步我的步子要邁到雲南去,你們呀,不要鼠目寸光,想發財,有咱們現在的勢力,隻要想,還不是簡單的事?”


    一席話倒是當真提氣的很,以現在錦衣衛的勢力,一心想發財的話,真的是招之即致。隻是張佳木一直好象沒有把全部精神用在發財大計上,不打草穀不殺肥羊,下頭人也不做生意,財路打哪兒來?


    大家已經做到三四品官,甚至可能更高一點,但一窮二白,有什麽意思?


    世職是將來子孫後代的事,人辛苦一輩子,也不能太苦自己哇。


    跟著大人,風光是有了,小注的銀子也不缺,溫飽自然也不成問題,從坊丁隊那會子開始,大人就沒虧待過大夥,下發的俸祿銀子從來沒有短過一文,一個軍餘一個月也肯定有一石糧到手,這般養兵待下,已經算是極為厚道了。


    有一句話叫什麽來著?養鷹不能養飽了,飽則遠揚。這道理,大夥兒都懂。可是不管怎麽著,現在也到了這個集體給大家一點希望的時候了。


    張佳木的話太突然,在場的人都一時靜默下來, “千頭萬緒,卻不知道說什麽是好。”呆了半天,劉勇先道:“果真是提氣了,這麽一想,萬家那點錢,真真是小錢了。”


    “說的是,劉頭兒說的是啊!”


    轟然一聲,大夥兒一起喝起彩來。這麽高興的事,就算是孫錫恩這樣陰沉的人也是一臉的笑意出來,張佳木先舉起杯來,眾人也是一起舉杯,都道:“為大人賀,為錦衣衛賀,滿飲此杯!”


    ……


    鬧騰了好一會兒,不過,時間晚了,眾人也不敢太過了,酒足飯飽便都辭了出來。


    張佳木也是客氣,一路送到二門滴水簷下,看著眾人一個個離去,這才又轉身折回。


    他很累了,自己倚在太師椅裏,叫人打了盆熱水來,雙腳伸展的很舒服,整個浸泡在滾熱的熱水之中。


    一股舒適之感從腳彌漫到全身,叫人懶洋洋的,連手指頭也不想動彈一下。


    “李瞎子是個人才,嗯,給他賜個大號叫李彌吧,為什麽叫李彌呢……”


    “唔,這麽說內衛有個力士總旗姓沈,瘦瘦小小的,很精明幹練,不如叫他改名叫沈醉?”


    “人參很來錢,東珠很來錢,皮子更是貴人所愛,看來以後不大會受窮了……”


    “這一次莊上的大棚也不知道怎樣,嗯,其實我是真的想好好種地的。”


    麥收已經完了,張佳木的土地也沒有辜負他的一番期許,因為用了很多手段,土地原本也很肥沃,用人也很到位,平時監管的又是很嚴,所以收成很高。


    現在粗略報上來,三萬多畝地,收了四萬多石糧,折成銀子的話,現在因為是收成的時候,所以糧價回落,但好歹也得四錢銀一石,一季麥子,盡落兩萬多銀子。在當時的購買力來說,已經是天文數字的收入了。


    你想,一個七品知縣,一年歲入才是四十五兩銀,兩萬多兩銀子,夠養活多少縣大老爺了?


    隨著他兼並的土地越來越多,數字越來越大,則可以做的事,也就越來越多,錦衣衛的將來,似乎也就越來越光明了。


    “小心,小心哪。”一邊泡著腳,張佳木一邊悠然是想:“眼前還有幾座大山要搬,忙活的很,心,可是千萬不能懈怠下來。”


    “你嘴裏嘀咕小心,究竟是小心什麽啊?”


    張佳木自己在小書房泡腳的時候,哪怕就是任怨也進不來。除非是小妹或是娘親過來,不過,她們是婦道人家,小妹年紀又小,這會子怕是早就睡了。


    現在卻不知道是誰,居然能不經通傳,就這麽跑到他的書房裏來?


    張佳木猛然直立起身,一腳把腳盆踢開,右手一伸,已經摸到了掛在一邊的刀柄之上!(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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