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自然是在擺功,餘佳知道郭登是在立威,搶得先聲,當下卻隻是微微一笑,也不和人說,自己悄沒聲的就出去了。


    錦衣衛的人一走,郭登更顯神氣,把石彪的心腹們夾的夾,打的打,場中一片鬼哭神嚎的聲響。


    陳逵到底吃虧在沒有在大同掌過權,地方官員和武將們到底還是聽郭登的多些,所以無形之中,就是一個郭登話事的局麵。


    鬧騰到中午,把石彪的餘黨盤問出個七七八八,還問出了幾個隱藏金銀糧食武器的秘庫,再加上從石彪府邸抄出來的一些違禁的物品,比如鎧甲兵器什麽的……私藏這些就是死罪!


    郭登疲憊中帶著滿足,這一次雖然是兩人同至大同,但從頭到尾,陳逵做過些什麽?他斜睨陳逵一眼,心中大是得意。


    就算此人有張佳木撐腰,但事情全是自己做的,報將上去,支持自己的人就有話可說,皇帝那裏,也會好好考慮一下吧?


    有一層大家都很明白,但又不好宣諸於口的意思:再不能叫張佳木的勢力坐大了!


    “陳將軍,”郭登一切親力親為,把所有事情都辦妥之後,才笑眯眯的向著陳逵道:“不知道陳將軍有沒有什麽見教?”


    “沒有。”陳逵笑著搖了搖頭,道:“郭帥一切都安排的極為精到妥當,我可沒有什麽要說的了。”


    “那就好。”郭登麵上肌肉跳動了兩下,眼中亦是凶光畢露,他揮了揮手,道:“那就全城大索,開始拿人。”


    “我沒有意見,一切隨郭帥的意。”


    “好!”郭登大喜,招手叫過大同府的知府和府城的知縣,再有十餘個親將等等,耳提麵命,將要辦的事一一吩咐下去。


    首要之事,當然是把餘黨全部抓捕歸案。


    這是重中之重的大事,隻有把石彪的餘黨拿捕幹淨了,這一次的差事才算圓滿完成。京城裏頭,最為擔心的就是石彪餘黨謀反,如果這件事沒幹漂亮,之前所有的差事就算是白做了。


    第二件事,當然是查抄石彪的府庫了。這裏抄家的事已經由郭登的人帶著府縣的衙役在進行了,抄家抄出來的書信,鎧甲兵器,還有那些金銀古董等物都用帖條一一封好了,眾目睽睽之下,想做點什麽手腳也不敢。


    一個大同府的衙役被看到私藏了一個金釵,惹的郭登不快,知府惶恐之餘又是大怒,下令就在二門前按在長凳上打板子,啪啪之聲接連響起,每板都是入肉,先前還有呻吟之聲,打到六十板後,寂寂無聲,隻有打板子的聲響。


    到後來,人進來稟報,卻是把那衙差杖斃了。


    聽到這話,一群大官人都麵無表情,杖死一個衙役在他們看來和殺一隻雞沒有什麽區別,根本不會有人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


    “郭帥處置得宜,我這裏沒有意見。”陳逵知道再呆下去無濟於事,相反,早點到錦衣衛那邊,可能會有意外之喜。


    當下便向著郭登道:“下官想去城中查看一下情形,向郭帥告辭。”


    兩人都是奉旨趕來的特使欽差,說不上是誰大誰小,誰主誰副,所以陳逵一說之後,自己便自顧自的帶著心腹部下離開。


    “哼,走了也好。”郭登冷笑一聲,道:“且看誰做的更加順手。”


    ……


    這麽一鬧,一直忙到第二天中午,郭登隻是小憩了兩個時辰,別的時間不停的在下令抓人拿人,下令封查府庫,同時也出去巡查大同諸營駐軍,宣撫聖上德意,以平諸軍不滿之心。


    同時,下令北地諸軍留駐一部份,再調回大部,在大同附近地方駐防,以外重內輕之勢,壓服大同這裏的異已份子。


    要知道,狗急也會跳牆,這裏在不停的下令拿人,拿著鐵鏈子的差役滿街都是,要是有誰一時想不開發動士卒拚命,那可真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事情雖順,郭登卻隱約覺得不對。確實,事情發展的太順利了。越是順利,他越是覺得不對勁。


    果然,第二天傍晚,被他派出去的武將和知府等文官匆忙趕到,一見麵,知府就上來頓足道:“郭帥,我等下手已經晚了!”


    “怎麽?”郭登心一沉,但臉上仍無表情。身為統兵大將,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郭登當然是有的。


    知府心向於郭登,所以格外扼腕的樣子,看著郭登,一臉焦急的樣子:“郭帥,我等要封查的武庫銀庫,糧庫、布庫等,已經全部錦衣衛事先封查了。”


    “什麽!”


    “還有,除了在這裏的人犯之外,外城所有的石彪黨羽心腹,十之八九也被他們給抓了去。”


    “他們膽敢如此麽!”


    “下官等去交涉,錦衣衛倒並不蠻橫,但他們態度也很堅決,說是反賊叛逆,錦衣衛受命拿捕,要是咱們先抓到,當然他們也無所謂,但他們拿到的人,也沒有理由交給咱們不是?”


    知府似乎是京城人,說話又脆又快,待郭登聽完,麵色漸漸難看之時,他又攤了攤手,一臉無奈的道:“郭帥,下官可不能在這裏伺候了。城中現在是錦衣衛到處在封庫拿人,下官身為地方官員,可不能視若無睹,所以,隻能告辭了。”


    等知府說罷辭行,郭登已經是一臉晦氣色。


    他的部下不明所以,一個個呆呆的立著,象足了一群呆頭鵝一般。


    “混賬東西,”郭登醒悟過來,罵道:“把這裏的人犯,抄家的名錄都給人家送過去吧,咱們這裏,無事可做了。”


    “大帥,咱就這麽算了?”


    有個部下心中不甘願,上前問道。


    “不算了怎麽辦?”郭登神色冷峻,搖著頭道:“大同這裏,看來錦衣衛是勢在必得,現在已經鬧這麽大的動靜,跟著後手還會有更大的動作,我們何必做惡人?”


    有些話,他也不便說出口來了。


    錦衣衛這麽大的動作,顯然是挺陳逵挺到底了。現在已經大張旗鼓,並且把衛中實力清清楚楚的展現在他的眼前。


    是不是要硬幹到底,這不是明顯的選擇麽?


    憑他現在的實力,就算在大同有些舊部,但能頂的過張佳木和他麾下的勢力?算了,還是不要自尋難堪的好啊……


    ……


    十餘日後,朝旨正式下達。


    石彪傳首九邊,下場他和的叔父和曹吉祥一樣,首級爛了臭了,還得在幾千裏路的長途上來回的奔波,非得在某個邊防重鎮徹底完成了任務之後,被人不經意的丟掉喂野狗,或是隨便找個土坑埋了了事。


    至於他身前的功名榮辱,也隻有少數的有心人才會有興趣,才會打探記錄,至於是否屬實,是否失真,當事人已經多半死掉,究竟如何,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清楚了。


    與此同時,已經位列二等功臣,並且晉位侯爵的陳逵果然被算成了安撫大同的首功。皇帝對陳逵在大同果決明快的手段和作風大為滿意……他當然不會知道,張佳木前前後後調動了兩千餘名錦衣衛到大同,人手充足,後台硬郎,陳逵原本也不是凡品,諸事順手,不過十幾天功夫,大同已經局麵粗定,兵馬重新調配停當,再也不怕有什麽意外出現了。


    相形之下,原本的大同總兵官郭登就遜色的多了。


    這一次郭登能成行原本就是京城中勳戚聯手推薦,並且郭登也走了剛剛奉命提督東廠的司禮太監牛玉的門路,牛玉也在禦前著實說了好話,這才把他派了出來。


    皇帝是不喜歡郭登的!


    當初被也先挾持,就算知道社稷為重,但對麵的武將把自己拒之關外,這個心結,是無論如何也打不開的。


    若是朱元璋那樣的明君,對郭登反而會賞識重用,但當今皇帝,無論如何隻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可當今畢竟是普通人,所以郭登怎麽也不能得到真正的諒解。此事既然是陳逵首功,皇帝便也好辦的多了。


    朝旨下來,郭登算是次功,回朝另有任用。


    陳逵首功,以侯爵都督的身份任鎮守大同總兵官,和石彪當年一樣,不設巡撫,隻派出一個太監來當鎮守中官,算是監軍。


    代王這一次也算立了一功,賞了好些金銀,並特賜三萬畝地為王府莊田。


    至於錦衣衛中,也有功勞,報在曹石之變的功臣名錄裏,一並封賞。


    這算是皆大歡喜的局麵。


    當然,也有不喜歡的。石彪傳首九邊,其心腹有副將三人,參將七人,遊擊十餘人,守備三十餘人,其餘千、百戶二百餘人,把總、中軍營官、隊、火長數百人,皆被拿捕。


    這其中,守備以下官小,全部貶為小兵了事。


    守備以上,判斬者二十餘人,流放者十餘人,在朝旨到達大同的這天,炮聲隆隆,數十顆人頭落地的同時,數百人神色淒惶的上路。


    他們的目的地就是甘州,或是涼州,此去千裏荒涼,前途茫然,也算是人生至悲之事了。


    就在流放的人群之後,餘佳率著數十部下,打量著流放出城的人群,自己卻是打馬向東……他要趕往京城,去參加張佳木的婚禮去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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