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節注定是充滿悲劇的,在本應團聚的時節卻有人枯守空房,孤孤單單的呆在空城中,裹著被子打著顫玩手機。窗外飄著雪花,道路兩旁的花圃堆滿了幾米高的黑色積雪。


    雪混合著融雪結成的冰,如一道道堅固的黑色冰牆矗立在道路兩旁,隔離了行人和車輛。在冰牆之下的花草還在頑強的活著。似乎一點都沒有被冰冷的氣候和壓在身上沉重的積雪所影響!一顆顆花花草草居然在這個春節之間的這幾天在人所看不見的地方頑強的發芽,並生長。擠開了積雪和堅硬的黑色結冰,長了進去。


    而在這條街在在冰牆拐角處,還殘留著發生車禍而殘留下來的車輛殘渣,靠近冰牆可以看到在一層層被清潔工人清掃而堆積起來而留下的痕跡中,也殘留著各種車輛發生車禍而產生的殘渣。一層層的夾雜在積雪中。


    每日早晨因白天下雪而融化的雪薄薄的殘留在街麵上,到了晚上天氣變冷,那一層沒有被鏟除的融雪就結成了薄冰,而車禍也就多發生在早晨,最後打掃的清潔工就把殘渣堆在了冰牆中。


    以小見大,城市中都在這個下雪的冬季發生了數不勝數的車禍而在清潔不當的郊區野外,車禍的發生更為頻繁。


    今天已是大年二十九了,距離大年三十也隻有一天的時間了,好像天公作美般,連綿一個月的陰沉下雪天氣,終於放晴了一些,多日不見的太陽嬌羞的從薄雲中露出了半張臉。


    汪明是個司機,從高中畢業沒有考上而去當兵就被分為了川藏汽車兵,練了一手的好技術,退伍了後也沒有放棄開車而是當了個全國各地跑的貨車司機。


    而在這一個月他也沒有因為天氣原因而休息在家,而是乘著這個機會大幹了起來,因為天氣原因,許多的司機不在接活幹,而這樣就導致求大於供,租車租貨的價格也一路飆漲。


    而汪明也因為藝高人膽大,什麽活都幹接,而且每次都能完美的完成,越來越多的貨主也因此而找他,許多大膽的貨車司機死在了這次的大雪中,而他因為技術高超,再加上他天性謹慎小心一次次的災難都和他擦肩而歸。


    今天是他今年的最後一次運貨,回到家中就可以準備過年了。


    汪明小心翼翼的開著車,一條彎曲的高速公路上幾輛車拉著非常大的距離,在被融雪車融化後留下一層薄冰的公路上行駛。


    “叮鈴鈴!!”一個古老的鈴聲從汪明座椅邊響起。


    一手緊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摸摸索索的尋找著身邊的手機,快速的瞄了一眼後,右手找到了手機,大拇指在屏幕上一劃,然後點了一下免提,聲音就從話筒中傳了出來。


    “哥!你到哪裏了?”一個異常平穩的聲音對著汪明說道。


    “快了,快到了,再有差不多30公裏就到縣城了,怎麽了?這都好幾個電話了!”


    “哦!沒事,就是問你到哪裏了,就是現在路上雪這麽厚,你要小心些!”一時無聲,那邊也沒有了往日的吵鬧,好似好了什麽一樣。


    掛了電話的汪明卻有了不好的預感前幾天回程的過程時,家裏的小妹就一直在給他打電話,問發生了什麽他說沒事。家裏的人也都通了一次電話,也都沒有事。但淡淡的不安感一直伴隨著。


    車很快就跨過了一座橋,從峽穀的這邊轉到了那邊,其實說起來沒這條路非常的險峻,路就在一個俊俏峽穀的半山腰上,是五六十年代用炸藥和人命開出的一條道,路一直在翻修卻沒有重新鋪設,不過聽說開春了後這條路就會重新開拓鋪路。


    小心翼翼的靠著右外側開著車,看見轉彎提前鳴笛,一路相安無事,平平安安的到了縣城。


    到了縣城沒多久,電話又響起了。


    “小妹!!到底咋了?”


    “哥!爸沒了!”說著那邊傳出了抽泣聲。


    “爸不是一直在醫院嗎?我走之前還是好好的呀?而且我走的時候醫生不是說他快要好了嗎?”


    “你走的時候是好好地,但這幾天雪太大了,把電線壓斷了,整個鎮都停電了,暖氣什麽的都沒有了!!”


    “醫院不是有發電機嗎?怎麽不用?”


    “發電機!!發電機用了一會就壞了,聽他們說之前是好的,然後用過一次後好久沒用過,沒人管,然後就放壞!”


    “你快回家吧!找輛車!”


    找到了提前約好的貨主,把卡車交給了城裏的朋友,讓他看著卸貨,自己又借了一輛上了雪地胎還打了鏈子的越野車,在空無一人的鄉道上一路狂奔回家。


    車在村道上一個甩尾,車尾堪堪的擦過了兩人高的冰雪堆積的牆,轉過了個彎,很快在汪明高超得到技術下到了家門口,而他也看見了村上的人站在門口拿著麻衣白帽等著他。


    下了車,轉過身,看到了門前高高掛起的用白紙裁剪出的引魂幡,隨著風和雪在搖搖擺擺,而門前貼著一幅綠底白字的喪聯。


    其實,汪明在小妹的催促中早已猜測到了,隻是沒想到連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從同村的“黨家”的手裏結果了喪服,小妹也穿著孝小跑了過來。


    “爸之前清醒的時候,不讓我們給您說,說是怕你著急然後出事,兩天前後來爸實在是堅持不住了,小弟就給爸說,說你不要再等了,你這樣難受哥也會很難受的,再說家裏的人還有你的親戚幾天前你都見過了,不要再等了。”


    “後麵,爸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我們,留了滴眼淚就走了。”


    “你不要怪小弟,我看著爸都挺難受的,爸已經不能自己呼吸吃飯了,全身上下都是管子,隻有眼睛能動,他很痛苦的!!”


    “我知道了,我沒有怪你!”汪明擦了擦從眼眶出來就已經變涼的眼淚。


    握住了“黨家”交到手中纏著手打紙錢的木棒,穿過了吃災席的帳篷,來到了靈堂。


    一張寬大的麻布直直的掛起,擋住了用黃紙遮住麵、穿著壽衣、蓋著兒子女兒等親戚買的棉被的老人。


    靜靜地接住了兒子汪小平遞過來的紙錢,在麻布前靈堂的紙盆中燒起了紙。


    而汪明到了以後,一些流程也開始了,不久後,家裏的流程結束了。


    “來小平,拿著這個引魂幡,前麵走走,我在後麵”汪明說著,交給了兒子一個小小的各種顏色的紙裁剪的紙幡,這個紙幡其實也不大就1米多高的樣子,而在大門口的那個紙幡才大,足足有6米高,長長的紙幡從幡頂垂到雪地之上。


    一陣喪樂響起後,汪小平這個長孫打著引魂幡率先走出了家門,而後汪明也抱著紙質靈位走了出來,而後麵幾個強壯的男人抬著實木棺材走了出來,幾個“陰陽”念著經做著法也隨之而出,一路邊走邊亭來到了挖好的墓地。


    把棺材放在了準備好的凳子上,穿喪服孝的人就把隨身攜帶著的零錢灑到了墓穴底。


    撒完後,給挖墓的幾個勞力磕了三個頭,而後幾個挖墓的勞力就跳入了墓穴中,拿起了灑下的錢,隻留下了5枚硬幣放在了四個角和中間。


    平整了墓底後,棺木隨著男人的叫聲進入了墓穴。


    抽出繩子,親人們在凍土上用手捧了一捧凍得僵硬的土,灑在了棺木上,而後隨行的男人紛紛拿起了鏟子埋起了棺木。


    雪又下大了,短暫的晴日又消失了。


    這個冬天,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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