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得勝 道路暢通


    那邊,王力帶著兄弟已經衝向黑雲寨的隊伍。


    “媽的!當老子好欺負嗎?”


    葛奚當然不會示弱,憤憤地衝著地上吐口唾沫,拔出大刀來喊道:


    “弟兄們,這‘病虎’被淩家軍打敗,就向著咱們這邊衝過來。『奶』『奶』的,把咱們當成軟柿子了!大家並肩子上,不要放走一人,讓他們看看咱黑雲寨的厲害!”


    “就是!咱們黑雲寨怕過誰來!大家跟著債主上,不能讓淩家軍小看了!”二當家的光頭羅慣也是跟著大喊道。


    剛開始的時候,二當家羅慣並不同意投靠淩家軍,不過,他對山寨、對掌盤子葛奚的忠誠卻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葛奚決定投奔淩家軍,羅慣也就沒有了二心。現在,一心隻想著多為山寨掙些本錢,好在投靠過去多受重視。


    “殺——”


    兩個寨子的人大喊著,很快就碰撞在一起。


    大刀對大刀,長矛對長矛!


    這兩個寨子的戰鬥才是最典型的杆子間的『亂』戰。大家都不講究什麽陣列,全是憑借著個人武藝的高強,各展伸手。


    “滾你『奶』『奶』的!”一個漢子一刀將旁邊一個敵人的脖子割開,可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身後一個敵人的長矛戳穿了肚子,兩眼圓睜著,死不瞑目!


    這種對拚持續了一會兒,黑雲寨就漸漸占據了優勢!


    畢竟,“病虎”的手下雖然精悍,到底是人數少,對耗之下,很快就支撐不住。


    “快!不要戀戰,衝出去!等淩家軍從後麵包抄上來,咱們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病虎”也看出形勢的不妙,大聲地喊道,率先向黑雲寨陣營衝去。掌中大刀翻飛,轉眼砍翻兩個上來攔截的小嘍囉。


    這時候,他也不敢不往前衝!在這種情況下,越是惜命,敗亡的越快,死得也就越快。在刀尖上打滾這麽多年,王力比誰都清楚。


    “不要放跑了他們!淩家軍手下的殘兵敗將,如果還能從咱們手底下溜走,那可真是丟了咱們黑雲寨的臉了!”


    葛奚也發了狠,率先向著“病虎”衝去,竟是想要憑借一人之力攔住王力。他的馬快,這麽一發力,後麵的老兄弟們竟是跟不上。


    “大哥!我來助你!”光頭羅慣大喊著很崔戰馬,堪堪在後麵攆上王力。


    兩位當家的這麽彪悍,手下人的血『性』全都被激起,拚了命一樣撲上去。


    一方,是想要逃命,不拚命,就得死;一方,是關係到自家的臉麵和前途,也是不得不拚命,更占了人數的優勢。


    雙方的打鬥一下進入白熱化狀態。


    『亂』刀『亂』砍,長矛疾刺!兵器和兵器相交,金鐵入肉令人牙齒發寒的聲音,再加上人們臨死前的慘叫……


    孫家的一些民壯在淩家軍的驅趕下也加入了這邊的在戰鬥,讓黑雲寨壓力倍增。


    葛奚和羅慣早就紅了眼。


    自從山寨成立以來,他們就從來沒有死過這麽多的弟兄。


    現在,人們甚至都已經忘記了恐懼是什麽東西!這種勢均力敵的戰鬥,最容易讓人瘋狂。這跟一麵倒的戰鬥不一樣。


    比如杆子們跟淩家軍的戰鬥,幾乎一個碰撞,就會一敗塗地,近乎於屠殺。這還怎麽讓人鼓起勇氣?所以,除了投降或者潰散以外,沒有任何其他辦法。


    而這種旗鼓相當的戰鬥,投降或者潰退是不甘心的!同伴的死亡,鮮血的刺激,更能激發人們內心的嗜血和潛能,這種仗打起來,也才是最殘酷的!


    現在的黑雲寨和“病虎”就進入了這種狀態,除非有一方的實力被耗得所剩無幾,雙方是很難罷休的。


    看著自從山寨創立就跟著自己的弟兄一個個地倒下,葛奚的心頭都在滴血。但是,現在他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


    付出這麽大的代價,如果還不能擋住“病虎”的話,那一切就付諸東流了!


    “淩家軍!”


    “所向無敵!”


    就在這時候,隻聽陣後震耳欲聾的呼聲,“病虎”的手下出現一陣『騷』『亂』——淩家軍殺過來了。


    跟黑雲寨鬥得旗鼓相當的“病虎”手下,在淩家軍麵前就像紙糊的一樣,稍微一個碰撞,就是一大片的死亡。


    那些地主武裝們更是最先承受不了,早就跪在地上投降了。


    這邊,“病虎”展開平生所學,跟葛奚鬥得正歡。在他身後,幾個老弟兄緊緊地跟著,十幾個人擰成一股繩,隻往前衝。


    葛奚衝得太快,老弟兄們沒有跟上來,身邊隻有羅慣一人。在偌大的戰場上,竟是陷入了以寡敵眾的狀態。


    “殺了他!大家並肩子上!先殺了這個淩家軍的走狗!”


    王力對其恨極,哪肯放過這個機會?步步緊『逼』,手中大刀翻飛,誓要將葛奚斬於倒下。


    葛奚和羅慣以兩人的力量,麵對十幾人的瘋狂撲殺,手忙腳『亂』之間,數次差點中招。


    眼看形勢最危急的時候,突然背後一根利箭直飛而來。


    “噗!”地一聲,正中王力後腦勺。


    爭霸白雲山十數年的一代悍匪,整個動作一下靜止了下來。一道鮮血留下腦門,整個人一歪,從戰馬上跌了下去。


    “掌盤子的!”王力手下幾個悍匪大呼著就要過去搶奪屍體。


    葛奚和羅慣喘過一口氣來,回頭隻見一個青年淩家軍戰士正衝這邊打著手勢。那戰士身姿挺拔,手中一副強弓,非常精悍的樣子。


    葛奚在馬上抱拳,做出感謝的手勢。接下來不敢再孤身追殺,翻身殺開身後兩個杆子,退回了自家陣營之中。


    孫家乾和“病虎”王力先後身死,失去了指揮的杆子和民壯們到處『亂』竄,越來越多人開始拋棄武器,跪在地上投降。


    戰鬥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有任何懸念。


    淩家軍戰士的長槍隊列也是越推越近,最終和黑雲寨會合!


    戰鬥,結束了!


    打掃戰場,淩家軍戰士死傷十幾人;黑雲寨,則是死傷二百多人。


    看戰果,賊梟“病虎”王力和大地主孫家乾都被打死,他們手下的杆子和民壯更是死傷近千人,另有三百多人投降,跑進深山之中生死不知的,也有一百多人。


    而這死傷的近千人中,有七百多是被淩家軍殺死;死傷在黑雲寨手中的人數,和他們傷亡的人數差不多。至於投降的那三百多人,全是向淩家軍投降。


    看著這完全不對稱的戰果,葛奚和羅慣都被驚呆了。


    “咕咚!”羅慣使勁兒咽了口唾沫,“這淩家軍果然厲害!大哥,我總算理解你的決定了!”


    “還好我們現在和淩家軍是同一個陣列,否則的話……”葛奚話說到一半,但周圍的老兄弟們都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跟他們黑雲寨打得旗鼓相當的“病虎”,在淩家軍手下簡直就是不堪一擊。那麽,如果是他們跟淩家軍作戰的話,又能好到哪兒去呢?


    淩家軍厲害!淩家軍不可戰勝!


    就像一個種子一樣,深深地種進了黑雲寨每一個人的心中。


    “葛寨主,這次多虧了你們了!否則的話,這虎口山一把火,說不得真就把咱們的物資給燒了!如果真要是那樣的話,我可就再也沒臉去見大帥了!”劉良佐走上前來,感激地道。


    “嗬嗬,劉千總客氣了!我們黑雲寨,也就還有這點作用!說起打仗來,比你們淩家軍可差多了!”這時候,葛奚一點傲氣都沒有。包括羅慣在內,他手下的那些人聽了都是深以為然,沒有任何人感到不服。


    “哪裏,哪裏!我們大帥常言道,情報是能打勝仗的前提。隻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如果沒有眼線、探子,對戰場上的情報一無所知,就算是有再強大的軍隊,也可能會打敗仗。就像這次,如果不是貴寨為我們提供情報,告訴我們孫家乾會在虎口山進行火攻,那我們的車隊肯定會中招。如果大車被焚,即使將王力和孫家乾碎屍萬段,那也算是敗仗啊!”劉良佐客氣地說道。


    葛奚從來沒有聽過“情報”這個詞,但根據劉良佐話中的意思,也基本能夠理解。隻覺這個詞真是貼切。


    “千戶大人過獎了!我們黑雲寨的情報,一向是由李龍負責,到現在為止,不光是白雲山和碎金鎮各山寨,就連米脂縣城、葭州、甚至是榆林鎮、延安府等一些重要的城池中,都有我們的眼線。既然大帥這麽重視情報工作,在下願意把他送給大帥,隻要能讓他在淩家軍中做個小卒就行!”葛奚拉過旁邊的李龍:


    “李龍,你可願意為大帥效力?”


    “屬下願意!”李龍雙手抱拳單腿跪地道。


    作為黑雲寨的核心人物之一,他早就知道即將歸順淩家軍的消息,而且,也知道在歸順之後,自己這幫子兄弟就將被拆分到各營之中。


    心裏有這個準備。因而,雖然對掌盤子的有些留戀,倒也拿得起放得下!


    “李龍兄弟快快請起!”劉良佐趕緊上前扶起李龍,“待來日回師之後,我向大帥引薦你。相信大帥一定會給以重用。到時候,咱們就是同在大帥帳下聽令的兄弟了!”


    劉良佐有一種預感,這個李龍,以後會成為淩家軍中的一號人物,地位甚至可能不會在自己之下。


    這可不完全是憑借感覺,還有一種理『性』的分析。作為大帥身邊的紅人,他自然對大帥渴望一套完整的情報係統的心情是最清楚不過的。


    大帥承諾給葛奚那麽高的地位,一個很重要的目的,就是為了得到黑雲寨分布在各地的眼線,並且打算以之為原型,發展出淩家軍自己更加完善的情報係統。


    這李龍掌握黑雲寨的眼線,能使之遍布周圍各個府,這本身就已經說明了他的能力。


    這麽一個情報人才,遇上大帥這麽個最渴求情報的人,結果會怎樣?那不受重視才是見了鬼了。


    劉良佐的腦袋裏閃現出“情投意合”這個詞來。不過,他趕緊甩甩頭,把這個罪惡的詞給趕跑了。


    想到這些,劉良佐對李龍愈加重視。


    而李龍,也感受到劉千總的熱情,對自己的前途放下幾分心來。


    “那我就代大帥謝過葛寨主了!”黑雲寨已經決定歸順淩家軍,但還沒有真正並入,因而,劉良佐說話也不能太放肆。


    “應該是我謝謝貴軍才對啊!剛才貴軍一員小將『射』殺王力,救了我一命!不知道是哪位,可否請出來,讓在下當麵表達謝意?”葛奚道。


    “哦?小將?剛才『射』死王力的應該是黃少涵吧?”劉良佐回頭問道。


    “正是我們千總大人!”一個戰士回到道。


    “嗬嗬,果然是這小子,好樣的!快去把他叫過來!感謝什麽的就不必了,跟葛寨主親近親近倒是應該的。要說這黃少涵,可是我們淩家軍中的一個神『射』手啊!現在也是我們輜重營的千總。”劉良佐笑著說道。


    “哦?那真是年少有為了!看他年紀,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竟然已經是一營的千總!”葛奚驚訝道。


    “嘿,這有什麽的!我們淩家軍各營千總都很年輕,就連我們大帥,不也才二十來歲嗎?”劉良佐其實還想說一句,本千總我也不到二十歲啊!不也算是年少有為?好在他臉皮還沒厚到那個地步!


    隻不過,劉良佐天生麵老,不足二十歲的人,看起來都有三十歲了。尤其是自從跟了淩風之後,每天好吃好喝的,身體粗健,更顯成熟。


    說話之間,黃少涵已經到了。少不得又是一番客套感激之語。


    黃少涵和葛奚兩人倒是相談甚歡。先不說黃少涵對葛奚有救命之恩,就說兩人都是後加入淩家軍這一點,就非常相投。


    黃少涵雖然比葛奚假如要早,但一樣屬於後起之秀,在各級軍事會議等方麵,總有受到老牌千總排斥的感覺。


    不如劉良佐等,對他一直很關照,但這種關照總有些前輩對晚輩的意思,這讓他很不舒服。李自成在這方麵表現的就更加明顯了。


    現在葛奚加入,如果能成為六大營的千總之一的話,無疑將會是他的大盟友之一。


    幾人交談的時間,戰士們已經將戰場打掃幹淨。


    經此一戰,大地主孫家乾和“病虎”王力的勢力灰飛煙滅,其他小杆子被大大震懾。再加上黑雲寨早就歸降,這樣一來,碎金鎮到淩家軍根據地早盛塬的道路算是完全暢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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