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萬勝!


    一匹匹戰馬飛馳而過,一柄柄大刀閃爍寒光。


    三百騎兵對陣三百步兵,一旦雙方近距離的接觸,這就是一麵倒的屠殺。


    官兵的火銃型號不一樣,三眼銃鐵頭又重又結實,還能當錘子使,鳥銃則幹脆成了燒火棍。


    那一百護著側翼的長矛手也組織不起有效地抵抗來。


    在這種情況下,所有的抵抗都是徒勞的。


    淩家軍騎兵戰士們雙腳踩著馬鐙,身子微微站起前傾,手中的大刀砍下,人頭就像西瓜一樣滾得到處都是。


    官兵沒有鐵甲,馬刀鋒利的威力得到了最大的發揮,凡是所到之處,殘肢斷體滾得到處都是。


    一個衝鋒,三百騎兵從官兵陣營中殺了個透徹,還能站著的官兵已經不到一百人。


    李興作戰經驗豐富,在一個騎兵向他砍來的時候猛地一俯身子躲了過去,雖然狼狽了些,總算是逃得一條『性』命。


    可是,當他站起來看到滿地的屍體的時候,簡直連哭的心情都沒有了。


    寂靜!


    城上城下都是一片的寂靜,隻剩下騎兵戰士們座下馬匹偶爾發出“希律律”的叫聲。


    “哦——”


    “萬勝!”


    “萬勝!”


    “淩家軍——”


    “萬勝!”


    緊接著,淩家軍陣營中爆發出海嘯一般的歡呼聲,直衝雲霄。


    淩風的嘴角也『露』出了一抹笑容,他看得清楚,這一次衝擊之中,騎兵的傷亡人數是零。也就是說,一次衝鋒,騎兵將士們將官兵砍死大半,自己人卻是一個沒死,這看似不可思議,卻是在常情之中。


    戰陣中,李自成也激動地滿臉通紅,他實在沒想到,第一次集體作戰的騎兵,竟然取得了偌大輝煌的戰績,看以後誰還敢說騎兵耗費太高,心裏不服的?


    落水狗要痛打!


    李自成馬刀舉起,大喊道:


    “將士們,繼續衝擊,殺光他們!”


    “殺——”三百騎兵跟在他的後麵大喊著衝了上去。


    這些敢從城牆上下來的官兵們抱定了必死的決心是沒錯,可也並不說明他們就想白白送死啊!


    眼前的處境近乎於絕望,人高馬大的騎兵戰士衝鋒過來,他們手中的武器簡直就像是比最脆弱的木棍還不如一般。


    甚至馬匹強大的衝擊力,讓他們都鼓不起抵抗的勇氣來。


    “將士們,縣令大人和全城的百姓都在城頭上看著我們,死也要死得像條漢子!不要被全城的父老看扁了!將士們,跟著我衝上去,殺匪!殺匪!殺匪!”


    李興像是瘋了一般,嘶聲大吼著。在他的瘋狂下,周圍部分官兵果然被激起了血『性』,舉起手中的武器向著李自成的騎兵隊伍衝了過去。


    不過,不管官兵多麽憤怒,兩者之間的差距並不會因此而縮小。


    他們的行為,簡直就像是飛雪撲向火爐一般,騎兵戰士們衝刺的速度甚至都沒有因此而降低。


    隻見戰士們身體微傾,馬刀劃過,一道道血花噴起,數十個官兵又倒下了。


    李興衝在最前麵,當他揮起手中的大刀的時候,就聽到“叮!”地一聲,和對麵一個騎兵戰士兩把大刀相撞。


    李興人在地麵,力道要小得多,手腕把持不住,大刀一下脫手而飛。他本人更是被偌大的力道帶的一個翻滾摔倒在地上。


    還沒來得及起來,前麵一匹棗紅戰馬已經飛馳而來,眼瞅著那健壯的四蹄就要踏上來。


    “完了!不曾想我竟是這麽個窩囊地死法!”李興心中感慨一句,他不怕死,怕的是沒有能夠殺賊,就這麽死了。


    不曾想,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那匹戰馬前蹄一抬,從李興身上躍了過去。


    “哈哈哈……你可是李興?”馬上將士四肢粗大,顴骨隆起,天庭飽滿,深眼窩,濃眉『毛』;一身鐵甲做工精良,將全身護的嚴嚴實實,手中馬刀長三尺有餘,寒光閃閃,指著李興。


    這個人,自然就是李自成。


    “哼!”李興冷哼一聲,並不作答。


    “哈哈哈……敗軍之將,還挺有脾氣!左右,將他給我綁了,帶到大帥麵前。”李自成大笑著說道。


    “是!”幾個戰士大喝著,上前擰胳膊綁緊了。


    這時候其他官兵也被殺死大半,剩下二三十個,精神崩潰之下放下武器投降,也被綁了帶了回去。


    三百青壯上前打掃戰場,將火銃、長矛甚至是官兵的一副都扒了下來。


    現在的淩家軍還不夠富裕,早盛塬很多人衣不蔽體,有衣服當然不能浪費了。


    三百官兵,一炷香的時間就被屠了個幹幹淨淨。


    城頭上眾人看著這一幕,一個個不由臉『色』慘白。


    縣令郭毅氣得直哆嗦,冷哼一聲:


    “哼!這個李興,真是該死!他死不足惜,卻害得那麽多將士跟著送死,更是損我軍威!喪盡朝廷威嚴!牛千總,難道你手下的強將,就是這點手段嗎?”


    牛得水一向對郭毅忍讓三分,不過現在對方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指斥自己之非,倒好似自己是他的屬下一般,這麵子上如何過得去?


    如果是普通的千總,對七品的文官、一城的縣令還有所忌憚,可他牛得水是誰?延安府也是有背景的,又怎會怕一個小小的縣令。


    當下不悅地翻個白眼:


    “郭縣令請慎言,我可不是你屬下的衙役,可以任你嗬斥。再者說了,李把總也是為了鼓舞我全城軍民的士氣,最多算是好心辦壞事兒,卻也當不得你口中一個罪該萬死啊!”


    要是在平時,精明如郭毅早就聽出牛得水話中的意思了,不過現在他怒火當頭,哪還顧得了這些?又是極不客氣地說道:


    “鼓舞士氣?到底是鼓舞我全城軍民的士氣,還是鼓舞流匪淩家軍的士氣?他這麽一個慘敗,你再看看城頭的士氣!”


    郭毅說完,一甩袖子下城去了。


    牛得水臉一陣紅一陣白,但看看城頭,確如郭毅所言,不管士紳百姓還是官兵將領,一個個都是垂頭喪氣,或者是滿臉驚懼,沒有絲毫的鬥誌。


    反觀城下的流匪淩家軍,紅『色』的大旗到處招展,隊伍熱情激昂,看樣子,如果不是天『色』將黑,不利於攻城的話,恐怕他們都要一鼓作氣衝上來了。


    “萬勝!”


    “萬勝!”


    “淩家軍——”


    “萬勝!”


    那些騎兵歸隊,流匪陣營中又是爆發出一陣歡騰之聲,嚇得牛得水一個哆嗦,也趕緊下城區了。


    反正現在天『色』擦黑,也不必擔心淩家軍會攻城。


    …………


    送上門來的一場打勝仗,讓淩家軍的士氣高昂到了極點。


    李自成將李興用繩子綁住雙手,然後一手拉著繩子,騎在戰馬上圍著淩家軍這營地打馬奔馳。


    李興先是努力跟著跑,一會兒的功夫就力竭摔倒在地,被戰馬拖著走。


    更慘的是,他身上的棉甲在被俘虜的時候就被扒了下來,現在隻剩一身單衣,在地上蹭地幾十米,就已經到處是洞,皮肉直接接觸地麵,瞬間擦得鮮血淋漓。


    李自成卻不管他,像是貓戲老鼠一般,先是打馬拖得李興走上一段;然後勒馬減慢速度,讓他能夠站起來;稍微緩地一下,又是猛地打馬,李興猝不及防一下被拽倒在地……


    李千總玩弄敵人,周圍的戰士們都是大喊著叫好;也有人想起,貌似淩家軍軍規中有規定,不能***戰俘,但是現在動手的可是剛剛立了首功的健字營千總大人,更加上大多數人都在喝彩,誰會那麽不開眼上前阻攔?


    李自成知道李興就是殺害高一功的罪魁禍首,對他心中恨極,出手哪會客氣?


    僅僅盞茶的時間,一條生猛地漢子就被折磨地隻剩下半條命了。


    這還是李自成不願意讓他死得痛快,有意留他不死,最後要交給高桂英來動手,否則的話,李興就是有十條命,也早就完蛋了。


    淩風看著這一幕,眉頭一皺,緊接著又舒展開來,搖頭一陣苦笑。


    雖然自己不斷向大家灌輸要優待戰俘的思想,大家表麵上似乎也都接受了,但從根上來講,不拿戰俘當人看的觀念還是深入在人們的腦子裏。


    想想也是,從老輩傳下來的思想,又豈是自己說該就能改變得了的?


    這還是比較容易接受事物的李自成,要是換做洪金寶,指不定要怎麽樣了。


    難道自己真要因此而重罰手下愛將?那恐怕倒要令眾人寒心了。


    睜隻眼閉隻眼吧!


    隻是以後要加強這方麵的教育,優待俘虜,要一步步來,當有一天在淩家軍中形成風氣,如果再有人這麽公然地***俘虜,不用自己說,也會有人站出來了。


    當然,不會是現在。


    現在看看周圍眾人,臉上都是一副解恨的表情。


    淩風再次苦笑,對傳令兵道:


    “讓李千總把那個戰俘押上來吧!”


    “是,大帥!”


    命令傳到,李自成打馬牽著李興過來了,距離老遠就翻身下馬,一臉喜悅的表情:


    “大帥,屬下沒有給您丟臉,打了個漂亮仗,並且把這個龜孫子擄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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