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一頭蒼白的頭發,但那張臉上卻沒有皺紋,是的,那張臉很年輕。搭配著白色的頭發,白又長的胡須,看起來十分不同尋常。道士的青布道袍上染著不少血汙,乍一看以為他就是屠殺村莊無數npc的凶手,但仔細看,卻不是。因為他的青布道袍上全是鮮血的掌印,印成一簇花叢的圖案。


    太上尊者的塑身下,坐著一個微笑注視著依韻的臉,她在吃著東西。渾身上下都是血汙,不規則的血汙,分明是被許多鮮血噴濺沾身所形成的。她坐在塑身下的磚石台邊,一雙小腿,悠閑自得的晃動著。“真有緣呀,依韻也來這裏歇腳?”


    這也是一個讓依韻覺得很眼熟的女人,依韻沒有回答,徑自走進供奉著太上尊者的小小殿堂裏,目光落在屋裏一邊,正在黑色的廚師技能師的黑色烹製台上忙碌的拿襲紅影背上。她已經炒完菜了,四個菜,一壇酒,正把鍋鏟洗刷幹淨,把偌大的烹製台收進了真空袋裏。


    這條背影,依韻看著不眼熟,因為他很清楚的記得她是誰。


    月兒跳下青磚台邊,從真空袋裏取出一套紅木的桌椅,她無論去哪裏,真空袋裏一定常備許多吃的,穿著,最重要的是她喜歡一套桌椅,茶具。月兒擺放了四套碗筷,斟滿了四杯酒。“知道你在附近,喜兒就多炒了一道菜。”月兒笑著,迫不及待的端好菜,不客氣的第一個坐在桌邊,笑吟吟的扭頭望著太上尊者塑身下,靜靜閉著雙眼的道士。“道士不吃?”


    道士不言不語,充耳不聞。月兒笑的很高興的臉上,突然變成了戲謔的殘忍。“道士如果不吃,我就捏開你的嘴,把外麵死人的手腳掰下來塞進你嘴裏。”


    “魔女!你們到底想怎麽樣?”道士終於睜開了眼睛,眸子裏透出顯而易見的憤怒,他已經被戲耍夠了,更對這兩個突然出現的女魔頭感到莫名其妙。兩個女魔頭突然出現在這裏,殺了一村子信奉佛教的人,月兒用染紅了鮮血的手掌在他的道袍上印出了一副血手印構成的,一簇紅色花叢的圖案。然後,紅衣服的魔女莫名其妙的在這裏炒菜,熱酒,現在還準備在這裏吃飯喝酒。“你們是不是瘋子!”


    “嘻嘻,你說對啊。江湖上的人都叫喜兒喜瘋子,說我們幾個魔女都是瘋女人,你真碰上瘋子了呢!來,吃吧,或者你其實更想吃死屍的胳膊啊,手指啊,腳趾頭啊什麽的?”月兒嘻嘻笑著,說著殘忍不寒而栗的話。月兒的笑容很多,不像喜兒那麽瘋瘋癲癲;也不像樂兒那樣脾氣火爆,暴戾之氣極重;不像容兒那樣很少情緒波動,總是很冷靜沉著的模樣;也不像銘兒總是喜歡追憶著過往的獨處;更不像零兒那樣總是掛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臉色。


    但是,如果因為這樣而以為月兒很和善,很溫柔,那絕對是一個誤會,月兒是魔女,盡管她是魔女中武功最低的,但她的確是魔女之一。


    道士的眸子裏流露出憤怒的火焰,但是,他還是在月兒的注視下坐下了。


    喜兒夾了一筷子菜,含笑,放在依韻碗裏。但依韻沒有吃,也沒有喝酒,隻是靜靜的,注視著她。


    “嗬嗬嗬嗬……依韻?為什麽,不吃。”


    “有沒有搞錯啊你,太肉麻了,照顧一下我這個可憐沒人愛的女人的心情行嗎?”月兒噗哧失笑,撇嘴。這當然是一句笑話,不是她可憐沒人愛,而是沒有多少男人敢靠近她,有限靠近她的男人,也總是一個接一個的被她無情的拒絕打發。原本月兒從來不談愛情的作風就是靈鷲宮中的一個迷。


    “看著你,我能想起很多事情,很多年前的不存總喜歡在我身邊。我記得她說過,那樣她能想起很多事情,會感到平靜。”依韻淡淡然說著,似乎,始終就酒菜沒有興趣,似乎,喜兒就是他的酒菜。


    喜兒麵含妖美的淺笑,沒有說話,隻是輕輕的夾起菜,緩緩喂進依韻嘴裏。“嗬嗬嗬嗬……很多年,沒做了,好吃嗎?”


    依韻沒有回答,因為他吃不出滋味,他的心思,都放在那些許許多多在腦海中紛紛飛閃的畫麵上了。不知道為什麽,看著喜兒,許多曾經的記憶,全都會紛紛疊疊的飛閃而出,隻是,飛閃的畫麵太多,太多了……多的讓他覺得很難清楚的記住,明明看見了那些飛閃的畫麵,但是,卻無法來得及清楚的回憶出那些畫麵情景裏的所有感受。


    “嗬嗬嗬嗬……依韻,別見我了,你會,變得和我一樣的。”喜兒放下了筷子,說著,語氣幽幽。忘我的路上,她一直渴望有依韻的陪伴,但是卻從來不忍心真正讓依韻體驗著一樣的痛苦和折磨陪伴在身旁。渴望陪伴,那是因為愛自私;不忍讓他體驗一樣的痛苦,是因為愛的無私。


    “我們,從來沒有選擇。”依韻淡淡然的說著,沒有動筷子,沒有喝酒,沒有興趣看桌上的菜。始終靜靜的,注視著眼前的喜兒。他們沒有選擇,在地獄的時候他就曾經說過。自己的路,自己走;喜兒會走她的路,即使重來一次也一樣;他也會走他的路,即使重來一次,也一樣。如果拒絕,如果改變,在曾經很多的機會麵前,他、她早已經改變。


    “嗬嗬嗬嗬……依韻,我,能不能知道天雷挑戰任務?”


    “我能不能不告訴你?”


    月兒看著,聽著,忍不住噗哧失笑。瞥了眼那根本沒有食欲的npc道士,笑著一手指著他們一人。“道士你說他們兩個是不是很好玩呀?”


    “哼!正義傳說跟兩個女魔頭糾纏在一起,滑天下之大稽!”道士知道了喜兒是誰,也就知道了依韻是誰。因為江湖上陪跟喜兒同桌吃菜喝酒的男人絕對不多,能夠讓喜兒夾菜的男人,隻有一個。加上依韻的一身深紫色的衣裝以及腰上那把深紫色的兵器,也就一點都不難猜了。


    “是嗎?”月兒撇撇嘴,好像很認真,很苦惱的在思考,半晌,噗哧失笑。“那,一個自以為得道的道士,偏偏又要在隻有和尚的村子裏自己動手建造道觀,還在這裏帶了三百多年,是不是也很可笑呀?為什麽這個道士不在清靜的山上呢?為什麽要跟和尚較勁但是又口口聲聲得了無為之道,不涉天下事,不插手自然運轉之道呢?”


    月兒說著,吃著菜,喝著酒,也不理會那道士的臉色如何。“道士啊,你也是道士,不如你說說,那個道士是不是假得道呢?他其實知道自己沒得道,但是因為複興道教的願望已經渺茫不可追求啦,所以隻能不甘心的隱居,但又不甘心看著佛教越來越興旺,就故意在隻有和尚的村莊裏頭建道觀。你說,我猜的對不對?”


    “你們到底想要什麽!”道士冷著臉,已經意識到,這兩個魔女是衝著他來的了,根本對他過去的底細了解的一清二楚,絕不是偶然,也不是無聊惡作劇。因為他有什麽,他自己很清楚,但他不清楚的是,這兩個魔女為是他有的許多什麽中的,哪一個。


    “我聽說,指點劍大去終南山的人是你。”月兒開始發問了,因為喜兒沒有說話,喜兒也放下了筷子,跟依韻兩個人,彼此靜靜的注視著對方,所以月兒隻好完全肩負起此行的責任。


    “……是。”道士坦然承認,因為否認也沒有意義,他也不屑於否認什麽。


    “道士啊,其實我們姐妹兩個把一村子的和尚都殺了,你其實是不是很高興呀?”月兒突然問了這麽個看似毫不相幹的問題。


    道士沉默了片刻,仍然沒有選擇說謊。“是。西天極樂手段卑劣,道教早已無心跟他們爭鬥天下第一教,但佛教始終不肯放過道教,一群說什麽四大皆空,實則野心權力欲望比皇帝還強的光頭,我非常討厭。道教才是自然之道,哲學宗教之正統。佛教如果秉承口中的教義而傳教,我無話可說,但佛教說一套做一套,根本不配論教!”


    “你這道士挺可愛呢,說話坦白直率,有點喜歡你了呢。”月兒笑嘻嘻的說著,又繼續發問。“王重陽會不會見劍大?”


    “不知道。”道士回答的飛快。“道教火種,所剩不多。武當派張大仙無心傳揚道教,以道為俠,武當派雖為道教,實則所傳並非道教教義。全真教的王仙人始終對全真教的滅亡而耿耿於懷,我認為他不會無心光複全真,道教的火種能否傳承,還得看全真教。”


    月兒對道士的回答感到非常的滿意,她喜歡道士的直率。“菩提老祖在哪裏?”


    道士神情微微一怔,這一次,他沒有爽快的立即回答,而是皺著眉頭,狐疑不定的注視著月兒。“你這魔女想見菩提做什麽?”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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