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雲帆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隋東辰的四合院裏。


    接聽的時候,他開了免提,等劉浩明說完之後,掛了電話,看了看隋東辰。


    “高仿?”隋東辰麵沉如水,“雲帆,你的眼力我完全信得過,而且相寶局也不是辦了一年兩年了,從來沒出過問題,怎麽,這次打眼了?”


    董雲帆苦笑,“隋爺,看來,我該堅持讓您再掌掌眼啊!”


    隋東辰擺擺手,“如果連你和這麽多圈裏的行家都能瞞過,老頭子我也未必能看出個子醜寅卯。畢竟,術業有專攻,我還是更擅長旁門左道。”


    “隋爺,您這玄門之術,可不是什麽旁門左道······”董雲帆連忙道。


    “好了!跟了我這麽多年了,這種話就不要說了。”隋東辰打斷了他,“告訴劉浩明,如果確定了,現場當著那些人的麵兒砸了它,該怎麽辦怎麽辦!”


    董雲帆點點頭,又給劉浩明撥了過去。


    五分鍾後,劉浩明和孫中原一來到大廳,吩咐工作人員取來了一個微型帶閃光功能的小攝像頭。


    將攝像頭安裝到帶著數據線的一支細如筷子的長杆上之後,從貫耳瓶的瓶口,伸了進去。


    ······


    北仿!


    當這方暗記內印最終出現在投影儀大屏幕上時,台下眾人不由都站了起來!


    劉浩明完全是按照董雲帆的指示辦事兒,既然按規矩辦,那隻有把確鑿的證據展現在眾人麵前!


    星辰拍賣行的相寶局,開局八年首次出現高仿!


    “北仿?”台下的老五看了看身邊的張老,“這是哪路神仙?您聽說過麽?”


    張老搖搖頭,“沒有。太奇怪了,有如此驚天手段,瞞得過星辰拍賣行,又瞞得過在座的這麽多行家,按說應該是一個聲名赫赫的人物,但是我卻從來沒聽說過!”


    “更奇怪的,是這個姓孫的小子,他居然給識破了!”


    “這麽年輕,這眼力著實有點兒匪夷所思了!”


    劉浩明吩咐工作人員關了投影儀,拿過一把鐵錘,手起錘落。


    嘩啦!


    青釉貫耳瓶成了一堆碎片!


    眾人一愣,隨即有人鼓起了掌!接著很多人跟著鼓起掌來。


    不拍假貨,名不虛傳!


    孫中原卻有點兒心疼,這隻貫耳瓶,師父整整做了一個月!而且師父四年前言明不要再去找他,意思自然是不會和自己再度相見了,求下這隻瓶子,留個念想也好啊!


    “孫先生,按照規矩,你可以取走彩頭!你是要一百萬獎金,還是迎涼草?”劉浩明轉而問道。


    “迎涼草!”孫中原毫不遲疑地回答。


    台下登時變得很安靜。


    什麽?不要一百萬,要迎涼草?


    要說身家豐厚有頭有臉的圈裏人,提出這個,大家都能理解,一百萬在常人看來不算小數,但是對他們來說,也不過就是一件好玩意兒的價兒。這迎涼草有點兒意思,作為種植賞玩之物,倒也能提升逼格。


    但是,這個小子,他?


    台下有些人忽而動容。這小子,莫不是哪個大家族的公子?家傳深厚,眼力過人,來相寶局,本身就不是為了錢?而且生性隨意,打扮也隨意。以他的身家,穿什麽已經無所謂了?


    劉浩明很快點了點頭,“那好,不過,迎涼草放在我們的庫房裏,而且相寶局獲取彩頭,也是有程序的,明天孫先生撥冗到拍賣行找我詳談,如何?”


    孫中原當然不擔心星辰拍賣行會賴賬,他看了看那堆碎片,“我能不能多一個小小的請求?”


    劉浩明一怔,“這個,如果是彩頭之外,怕是要讓我為難了。不過,你且說說看。”


    孫中原指了指那堆碎片,“這堆碎片,讓我帶走吧!”


    劉浩明想了想,“這樣吧,碎片我們先收起來,等明天一並談吧!”


    說完,劉浩明遞給孫中原一張名片。


    孫中原接過名片,“衛生間在哪兒?”


    一時間,台下的熱乎勁兒還沒過去,眾人聚集在大廳裏,相互議論著。而此時,孫中原已經尿遁了。


    劉浩明瞅個空當,又悄悄給董雲帆打了個電話,說了說情況。


    董雲帆掛了電話,看向隋東辰,“隋爺,這次影響可不小啊!”


    隋東辰笑了笑,“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最起碼,星辰拍賣行不拍假貨的名聲,不是更響了麽?”


    “可是,畢竟會有人對拍賣行的專業素養提出質疑,尤其是那幾家大的競爭對手。”


    “危機公關還是要做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在秋拍之前,找到一件同等分量的拍品,秋拍上亮相,然後拍出高價,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隋東辰又點了一支旱煙,抽了幾口,捏著碧玉煙嘴微微轉動,忽而又問道,“那暗記是什麽?”


    “噢!是‘北仿’兩個字!”


    “什麽?”隋東辰忽而站起身來!


    “怎麽了,隋爺?這個名頭,我從來沒聽過啊!”


    隋東辰緊皺眉頭,“你沒聽說過這方印,但你卻認識這個人!”


    “啊?”


    “北仿,是徐黑子自己刻的私印!現在想想,好像也隻有他,才有這種神鬼手段。唉,你在他做的東西麵前打眼,不丟人。”


    董雲帆大吃一驚,“您是說徐閣主?!這麽多年了,徐閣主杳無音訊,難道,他閉門開始做起了高仿?”


    隋東辰緩緩抽了一口煙,“他幹什麽去了,誰也不知道。但是他做高仿,純粹是興趣,不會輕易流出,更何況這私印少有人知,這貫耳瓶內壁加了私印,必是私留之物!出現在市麵兒上,太奇怪了。”


    董雲帆點點頭,“是啊,當年我身份不夠,從未見過他做的高仿。可惜啊,這東西的來路查不到底。”


    隋東辰若有所思,“徐黑子當年在咱們門內,執掌鑒定和修複,從未有一件高仿從他眼皮子底下溜過去。但是這個孫中原,居然能識破他做的高仿!”


    董雲帆忽而麵色一變,“隋爺,難不成,孫中原那六年?”


    隋東辰拿煙的手頓時停住,猛然看向董雲帆,片刻之後,卻又搖了搖頭,“既然他有心隱世,又怎麽會收徒呢?而且,以他的脾性和情況,應該也不會收徒!”


    “但是這個孫中原,實在是太過······呃,年紀輕輕,有如此驚人的眼力,嶽老也對他青睞有加,甚至您還看出,他身上有一種氣運!而他的出身,隻不過是晉北孤兒院出來的一個孤兒!”


    “這個人,務必得留下!這樣,你親自走一趟!”隋東辰忽而對董雲帆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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