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雖然是唐代的,但是如果當時用久了,而且又深埋地下這麽多年,挖出來之後,味兒很難完全去掉。


    “這東西,你還真不好賣啊,最起碼不能擺在店裏。”孫中原笑道。


    “是啊,這就是古代的夜壺。但是應該是有年頭了,最起碼不是清代的吧?清代夜壺,沒聽說有這個形狀的。再就是,我聽說古代夜壺叫虎子,可這是一匹馬。”


    店主不太在意,有啥說啥。他不是古玩行的人,就是賣點兒老東西,而且這青瓷夜壺就是自家後院挖出來的,無本買賣。


    鄺西寅一直不曾蹲下,皺了皺眉,“無幾倆錢,就算了吧。”


    店主一聽,也有點兒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好歹是件老東西,你要是能收,我便宜點兒給你。”


    孫中原想了想,“行啊。其實這東西,用香皂水不行,你得用潔廁靈!”


    店主一聽,忍不住笑起來,“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呢?那就麻煩你拿回去處理下吧!”


    “你還沒說多少錢呢!”


    店主想了想,“這也算老東西吧?雖然是個夜壺,你給三百行嗎?”


    孫中原此時已經看明白了窯口,不然他是不會要的。


    如果是在古玩地攤上,就算要三百,他也會回一口,不過這店主不是古玩行裏的人,而且人家又先給刷過了,讓自己不至於太難受,便也沒再講價。


    孫中原點出三百塊錢給了店主。店主用塑料袋給孫中原裝好,然後又從屋裏拿了三個塑料袋,層層套上,“這下一點兒都聞不出來了!”


    拎著這隻夜壺,孫中原和鄺西寅出了這院子,便離開了伏牛鎮。


    走了一趟,不能說沒有發現,但是收獲甚微。鎮上的人也基本都說不清楚,再多待也沒啥意思。而且距離這麽近,再來也不麻煩。


    孫中原開著車,“看來,伏牛鎮的曆史的確很久遠,這可是唐代的瓷器。”


    鄺西寅卻笑道,“你還真不忌口啊!”


    “主要是這件馬子是壽州窯的,要是普通窯口,我也就不要了。”


    “你說什麽?”


    “壽州窯啊,唐代六大青瓷窯口之一,雖然不如越窯名氣大,但是價值也不小······”


    “不是這個,你說馬子?古代夜壺不都是叫虎子麽?難道是馬形,就叫馬子?”


    孫中原哈哈笑了起來,“虎叔,唐代的夜壺,的確叫馬子。而且,正因為唐代把虎子改成了馬子,而後又經過演變流傳,現在我們用的坐便器,才叫馬桶啊!”


    在唐代之前,夜壺的確叫虎子,而且也多為虎形。


    但是到了唐代,就得避諱了。因為李世民他爺爺,李淵他爹,叫李虎。唐代所有的東西,對虎都是避諱的,不光虎子,之前用的虎符,到了唐代變成了兔符、魚符、龜符。


    虎子變成了馬子,大多也都是馬形。


    不管是虎子還是馬子,男人用還湊合,女人用其實不太方便。而且小的方便,大的也不方便。


    所以,馬子後來就變成了馬桶。


    古人的想法大致能夠猜測,不管是虎子,還是馬子,都是大型動物,寓意也都不錯,所以這兩種動物先後被選中了。


    這裏麵,也有一定的偶然性。如果沒有避諱,那麽今天的馬桶,有可能叫虎桶,如果當時選了用鹿代替虎,那今天的馬桶,也可能叫鹿桶。


    當然了,鄺西寅問,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馬子這個詞兒,如今也用來稱呼某種關係的女性,甚至在有的地方,還有輕視的意思。


    這和馬子在古代的作用和用法,或許有關係,但也或許沒有,這沒法兒深究了。


    鄺西寅聽完,“你小子大學沒白上!這些東西,我還真是不知道。這古玩行裏,一般來說,學院派和市場派各有所缺,像你這種人,極為難得。我好像明白徐黑子為什麽非讓你上大學了!”


    徐北武對孫中原的培養,可謂煞費苦心。


    孫中原心裏,突然泛起一絲苦澀。按說,根據徐北武的安排,應該是不願意孫中原踏入江湖的。但是如今孫中原已經身在其中,徐北武卻沒有再露過麵。這是不是說明,他真是不想再和孫中原見麵了?


    鄺西寅仿佛看出了孫中原心中所想,“你可別想歪了!你師父這個人,我比你了解。他心裏容易藏事兒,不願多說,喜歡謀定而後動。說不定,他一直在暗處觀察你,關鍵時刻就出來了!”


    孫中原騰出手來,點了一支煙,“我確實猜不透師父。”


    “有一點我是不得不佩服,你師父不僅在古玩上有眼力,在識人上也是如此,不然,能發現你這塊無雙璞玉麽?”


    孫中原苦笑,當時他在孤兒院裏,這方麵一竅不通,能看出什麽來?師父能找上自己,個中肯定有什麽原由。


    不過,他也絕不會相信,師父徐北武和母親原上雪會有那種關係,也就是說,徐北武不可能是自己的生父。


    不相信,最大的來源,是直覺,父子血脈,直覺是很靈光的!


    而且,如果真是自己的生父,恐怕也不會如此隱瞞,最不濟,應該讓自己知道母親是誰吧?結果,還是因為舅舅原上草一力追查,才找到了自己。


    之前,孫中原沒有這麽多線索,也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如今,知道了自己的母親是原上雪,也有了不少線索,隻要徐北武肯出來和自己見麵,他一定會追問自己的父親是誰。


    他相信,徐北武應該是知道的。


    想到這裏,孫中原突然有點兒明白了,徐北武不再和自己見麵,難道就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不想讓自己知道父親是誰?


    但這又是為何呢?


    難道,自己的父親是個十惡不赦之徒?


    或者,有著太多的仇家,怕有禍事引到自己身上?


    猜測總歸隻是猜測,真相往往出人意表。孫中原歎了口氣,集中精神繼續開車。


    鄺西寅比孫中原知道得更少,他知道原上草,卻不知道原上草就是孫中原的舅舅,“中原啊,別多想了,人這一輩子,哪能什麽事兒都搞清楚?我送你一句話,沒什麽大道理,隻有五個字:不白活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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