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天。


    明天,就是終極一戰的時刻。


    江遠這一天沒有選擇在王宮度過,薛國王宮威嚴華貴,卻不是一個能讓人放鬆心情的地方。


    他選擇了彭城,這個自己記憶最深的地方。


    江遠招來了大部分自己想見的人,除了那些需要陪伴家人的。


    他想好好看看他們,和他們說說話,聊聊天。


    讓這最後一天的時光,能夠輕鬆度過。


    過了今天,生死難測。


    如果這注定是自己最後一天,那麽為什麽不讓它變得有意義一些呢?


    江遠原本不知道怎樣過才會顯得有意義。


    但是當他看著舊友、親人和子女時,他才陡然發現,原來一直忽視的平凡時光,才是最有意義的。


    追求力量,追求名利,追求權勢,追求財富……?


    一直追追追追追,那多累?


    那麽執著於目標,難免會忽略掉一些寶貴的東西。


    好在自己不是孤家寡人,也沒有眾叛親離。


    有什麽,能比這樣更值得慶幸的。


    ……


    於玲來了,應該說她一直都在。


    有她在,江遠很溫馨,很舒適,很輕鬆。


    他感謝她,衷心感謝。


    ……


    四個義子義女來了,他們這一天沒有選擇陪伴家人,或者說,江遠就是他們的家人。


    這讓江遠很高興。


    “義父,這是我們做的平安符!祝義父旗開得勝,凱旋而歸!”


    他們已經不是小孩,都長大了。


    但是聚在一起的時候,依然嘰嘰喳喳,宛如一群活潑的麻雀。


    “謝謝!”江遠收下平安符。


    四人卻哭了:


    “義父,你一定要活著回來……一定要啊!”


    江遠伸手把他們攬入懷中,揉著他們的腦袋。


    ……


    陸俊生也來了,他依然英俊瀟灑。


    一見到江遠,陸俊生就調侃起來:


    “江兄,我一直以為我才是肩負拯救蒼生重任的天命之子,沒想到卻是你啊。”


    麵對老友,江遠大笑起來:


    “如果沒有我,那就一定是你了。對了,有沒有用缺月神璧看看,明天結果如何?”


    陸俊生搖搖手:


    “未來是會改變的,看了不準,還不如不看。”


    江遠點了點頭,然後突然問道:


    “對了,你和那個女妖……叫什麽來著?發展得怎麽樣了?”


    “叫銀雀!”


    陸俊生回答道,隨後又有些悵然:


    “對於小荷……我看開了,也放得下了……明天若是能贏,那麽對於眾生、對於我來說,都是一次新生。到時候,我決定要娶銀雀。”


    江遠愣了愣,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我記得那姑娘脾氣不太好,你……你竟然要娶她?”


    陸俊生故意做出一副生氣的模樣:


    “你能娶於玲,為什麽我不能娶銀雀!”


    “好!”江遠揚起手掌,“等一切過後,我們兩對新人,同一天成親!”


    陸俊生也揚起手掌與江遠拍在一起:


    “一言為定!”


    ……


    蘇榣來了。


    “明天,還請要贏。”


    她望著江遠說道:


    “也要保護好自己……江遠表哥和你是一體的,我不希望你們受到傷害。”


    江遠點點頭:


    “謝謝你,表妹。”


    ……


    幽月公主來了。


    “我沒有地方去,”她依然冰冷如霜,“所以過來轉轉。”


    江遠微笑道:


    “謝謝你。”


    ……


    林雨霖牽著饅頭也來了。


    “江遠大哥,要記得我們的約定喲!”


    林雨霖嫵媚一笑,江遠才第一次發現,“嫵媚”這種表情也會出現在她的臉上。


    江遠當即笑道:


    “放心,我一次就命中的成功率很高的。如果一次不行,那就再來一次,直到你滿意為止。”


    饅頭搖著尾巴吐著舌頭:


    “汪汪汪——!汪汪!”


    江遠摸了摸饅頭的狗頭,饅頭看起來比自己還開心。


    ……


    巽羽祝祝也來了。


    “主人,祝祝昨天晚上做夢了!”


    巽羽祝祝揮動著小紅傘:


    “祝祝夢見主人大殺四方,把那幫殺得丟盔棄甲!”


    江遠哈哈笑道:


    “祝祝還是這麽可愛,小嘴這麽甜!”


    “真的?!”巽羽祝祝喜道,“主人也很威猛呢!”


    ……


    斐芊芊也來了。


    “江遠……我這樣稱呼你……”


    她剛開口,就覺得有些不妥。


    “沒事,”江遠回答,“芊芊,很高興你能來。”


    斐芊芊這才放鬆下來:


    “你們是所有人的希望,我實力卑微不能做什麽,隻有為你們祈禱祝福。”


    “謝謝。”


    ……


    還有很多人來了。


    江遠十分高興,平日裏忙,根本沒有這樣眾人齊聚一堂的機會。


    今天,卻都到了。


    大家一起吃飯、飲酒、玩樂。


    人們都說著輕鬆的話,臉上都表露出喜悅。


    江遠亦是如此。


    忐忑和不安,都深埋掩藏。


    歡笑,聊天,吹牛,玩鬧……


    直到夜深,熱鬧才逐漸平息下來,府邸之中開始安靜。


    煙花易冷,筵席終散。


    臥房之中,隻有江遠和於玲。


    這一夜,於玲十分體貼,溫柔。


    江遠則瘋狂地在她身上發泄。


    臨戰,甚至是臨死之前,這種惶惶和壓抑,是需要發泄的。


    於玲的柔軟,則仿佛能夠容納一切傾瀉。


    她在施展渾身解數,來為江遠放鬆,貼心服侍。


    纏綿終了,兩人吹滅蠟燭,開始入睡。


    江遠卻沒睡,這樣的夜晚,注定也會有很多人輾轉難眠。


    他抱著於玲靜靜地躺著,等待時辰到來。


    這個過程十分煎熬,但是當那一刻到來時,江遠才發現竟然過得這麽快,來得這麽突兀。


    他還有許多事想做,許多話想說,許多、許多……


    真不想走啊……


    但是他得走了。


    他輕聲起床,穿戴完畢。


    臨走之際,他輕柔地親吻了於玲的額頭,悄聲輕語,不願吵醒佳人:


    “謝謝你,於玲……”


    隨後他離開臥房,輕輕帶起門。


    為了防止自己戰時分心,所有人都留在彭城等待,這是已經商量好的。


    隨著江遠離開,臥房恢複了安靜。


    一直躺在床上的於玲,眼角有淚水滑落:


    “公子,你生我生,你死我死。無論生死,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江遠離開府邸,離開彭城,朝著傳送陣而去。


    此時正值卯時,天還未亮。


    茫茫夜色中,寂寥無聲。


    薄霧在空氣中飄動,當江遠身軀與之觸碰之時,它們才會驚恐散開。


    走了一陣,江遠停下腳步,回頭望著彭城,笑了笑。


    他自然能夠感到,許多人都已經起床,他們不願帶給自己壓力,故而並未現身相送,而是躲在暗處目送。


    隻有那狗饅頭,才會不識趣地汪汪直叫。


    “謝謝你們……”江遠喃喃自語,“謝謝,所有人,天地萬物,這個世界……謝謝!”


    彭城外的傳送陣台早已經準備好,林雨霖也已經等候。


    江遠和林雨霖站在陣台上,邁入傳送門中。


    等待著他們的,將會是終極一戰的戰場,極東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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