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菀被壓得半天喘不過氣。


    她努力地喘息了兩聲。


    可是耳邊的話卻叫她一下子酥軟了身體, 叫她安心地把臉埋進了他的頸窩。


    可是隨即,扣在腦後的大手微微一僵,之後突然仿佛她很燙人似的鬆開了。


    清平郡王俊美的臉冷冷的, 轉到了一旁去。


    唐菀急急忙忙盯著被憋得通紅的臉抬起頭, 茫然地,眼底霧蒙蒙地看著他。


    再一次獲得呼吸, 她覺得自己一下子活過來了似的。


    “阿奕?”


    她弱弱地叫了一聲。


    清平郡王的臉上露出了說不出的異樣。


    “哼!”


    大公主在一旁突然笑得停不下來。


    在鳳弈幾乎是要殺人的目光裏,大公主努力忍住了大笑的衝動對唐菀說道, “你別理他, 他就是……”她不懷好意地看著堂兄。悠然地說道,“大概是……血沸騰了吧。”她眨了眨眼睛,唐菀莫名地也紅了臉。


    她說不出那是一種什麽感覺,可是看著鳳弈那仿佛惱羞成怒的臉,她又覺得不知該說什麽,許久之後才急急忙忙退到了到公主的身邊扭頭小聲說道, “我不明白。”她緊張得不得了, 長長的睫羽虛弱緊張地顫抖,一張美麗的臉紅若朝霞,充滿了緊張還有說不出的……在這寬敞可是卻密閉的宮車裏,鳳弈一雙鳳眸落在唐菀的臉上。


    大公主突然覺得自己仿佛是那個不應該存在的對象。


    她扯了扯嘴角,在唐菀怕得快要躲在自己身後嚇哭了的時候, 才聽見外麵的宮車聽了,有人稟告的聲音。


    李家到了。


    大公主第一時間從車上跳下去,然而看到李家的時候, 她突然怔忡了片刻,眼底露出說不出的複雜。


    李家……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院子。


    並不奢華,也並不開闊,甚至左右的鄰居也看起來隻是尋常的百姓,充滿了生活的氣息,卻少了高門大戶的尊貴。


    不過想想也對。


    當年李家破敗,李家太太隻保住了自己的一些嫁妝帶著庶子出來謀生,自然是不可能再有格外好的生活的。


    可是就算是知道這些,然而當大公主親眼看到這個院子的時候,她才覺得受到了衝擊。


    其實她從內心知道,鳳樟雖然平安地在宮外生活,可是生活得並不好。


    當初當真假皇子的事情鬧出來來的時候,大公主不是沒有想過和鳳樟好好相處。


    她知道鳳樟吃過很多的苦,也聽過李穆的勸說,叫她對自己的親哥哥親近些,不要因為與李穆一同長大的關係就排斥鳳樟。甚至李穆也曾經對她說過,排斥鳳樟,這本身對於無辜的鳳樟來說就是一種傷害。


    李穆絕口不提這麽多年在冷宮自己受到的傷害,隻叫大公主好好善待鳳樟,叫她與鳳樟好好相處,不要做出那種排擠,或者對於鳳樟回歸皇族擠走了李穆而心生怨恨。


    大公主願意聽李穆的話。


    她本想,就算是接納鳳樟,也不代表她要放棄李穆。


    兩個都是哥哥,都是親人。


    無論是大公主還是皇帝皇後,其實都是這麽想的。


    與他們患難與共的李穆是親人,是家人。而一無所知,其實也很無辜的鳳樟也是親人,是家人,他們並沒有分別。


    甚至當鳳樟回到宮中的第一日,大公主還對他十分和氣親近,願意叫他一聲皇兄。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叫她變成了厭惡鳳樟?


    或許是……鳳樟在皇帝的訓斥之下,就算忤逆皇帝,就算傷害了一個無辜女子,明知會毀了一個無辜的女子的一生甚至性命也要退親迎娶唐萱的時候,大公主才慢慢地對鳳樟的態度起了變化。


    她聽不得那些所謂的“真愛”,隻是在想,一個不能信守承諾,一個在顯赫之後迫不及待地拋棄了在貧困的時候對自己不離不棄的未婚妻子,轉而去求娶或許更優秀,可是卻從未與他患難與共的女人的鳳樟,還值不值得自己叫他一聲兄長。


    他是一個沒良心的人。


    而良心,卻是大公主的底線。


    此刻看著李家這陳舊又狹小的院子,大公主頓了頓,轉頭對唐菀擠出一個笑容來問道,“這就是李家啊?”


    唐菀正在車上跟鳳弈較勁呢。


    她想自己從車上下來,可是鳳弈卻先下了宮車,一雙手掐住了她纖細的腰肢。


    修長微冷的手握緊了她的腰肢的時候,唐菀一下子覺得自己的身體都軟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腰肢原來是這樣不能被人觸碰的地方,被那雙大手掐住的時候,她渾身都失去了力氣。


    在她無力可憐的目光裏,鳳弈扭頭哼了一聲,卻微微用力,雙手掐著她的腰肢把她從車上舉了下來,放在自己的身邊說道,“你是我的妻子。”他沒說別的,唐菀卻一下子臉紅了,實在想不到原來做夫妻是要這樣的……她正紅著臉,就見大公主扭頭看過來,急忙收斂了心裏的羞澀點頭說道,“是啊。這是李家。”


    她一邊說,一邊去拍李家的門,過了一會兒,大門打開,露出了一個看起來格外機靈的小廝,見到唐菀站在那裏,這小廝一愣,繼而露出幾分驚喜地叫了一聲,“二姑娘!”


    “小江。”唐菀笑著對這小廝打了一個招呼。


    這小廝本是當初李家太太買來陪著鳳樟讀書跑腿兒的,隻是鳳樟進宮之後,他沒有和鳳樟進宮,反而留在了李家。


    他還理直氣壯地對要帶著他進宮,日後留在二皇子府的鳳樟表示,自己當年是李家太太買來的,既然這樣,那李家才是自己的主家。


    服侍李家少爺是他的本分,可既然鳳樟已經不是李家的少爺,那他也不好再服侍鳳樟了。


    他上一世一直留在李穆的身邊,整日裏笑嘻嘻的,可是也曆練得十分能幹,兢兢業業地幫助李穆打理著廣陵侯府的差事。


    他對於李家來說忠心耿耿,因此唐菀對他倒是不會如鳳樟一樣排斥。見這如今還年少的俊俏小廝已經探頭往外看,看了外頭好大的陣仗嚇了一跳,急忙地開門,便對他介紹說道,“這是大公主和清平郡王,咱們過來看望太太。”


    她一介紹,小江急忙過來給清平郡王和大公主磕頭,之後便一邊引著他們三個往院子裏走,一邊對唐菀說道,“太太知道公主郡王還有姑娘來了,一定高興!”他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看起來很機靈,且見院子裏站著一個穿著藕荷色夏衫的美貌少女,忙說道,“明月,去屋兒裏跟太太侯爺說,有貴人過來了。”


    他這一嗓子,那眉目美麗的少女便轉頭眼底帶著幾分哀愁看過來,看到唐菀,她的臉色微微一僵,之後又不自在地掃過了大公主和鳳弈,臉一紅,就轉頭往屋子裏去了。


    “這丫頭沒見識,見了貴人難免無禮。”小江將明月竟然沒行禮直接進了屋子,嘴角一僵,急忙轉頭告罪。


    “無妨。我們這趟過來也沒想擺什麽公主郡王的譜兒,本就是身為晚輩來看望長輩罷了。”大公主掃過了這看起來很陳舊狹小卻幹幹淨淨的院子,看到院子的一角還架著竹竿,上頭晾曬著許多的衣裳,還有角落裏的幾隻老母雞,還有亂七八糟的瓶瓶罐罐整齊地堆著,她又覺得黯然,又覺得親切,卻心裏還有說不出的複雜。


    如果她與鳳樟之間兄妹情深,此刻自然是要心疼鳳樟在這樣狹小貧窮的地方艱難地生活許多年。可是換一個方麵再想想……李家太太這樣艱難地把鳳樟拉扯長大,可是一轉頭,鳳樟卻隻認羅嬪做母親,再也沒有想過含辛茹苦養大了他的李家太太。


    大公主想想李家太太的心情,覺得突然有一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心病……


    “是!”大公主的話叫小江的眼睛亮了,他看大公主的目光更加尊敬。


    他眼底對大公主的敬重叫大公主忍不住一笑。


    “怎麽,我說了這話你才覺得我像是個值得尊敬的人麽?”


    “沒有沒有。隻是小的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從前總是聽我們家少爺說公主是個驕傲卻善良的人,如今見了公主才知道少爺說得都沒錯。”小江是個活潑的性子,雖然麵前的都是皇家貴人,可是他半點也不覺得畏懼,還在大公主愉悅的笑聲裏說著李穆回了李家之後的一些有趣的事。


    見他似乎和李穆格外親近,大公主便笑著問道,“你也很喜歡你家少爺麽?”李穆才回到李家多久啊,就得到了小江的親近,這倒是叫大公主很高興。小江想了想便認真地說道,“少爺對咱們太太可孝順了。”


    他的眼裏露出幾分認真,大公主轉念一想頓時明白了。


    李穆之所以得到了李家下人的認同,是因為他回到李家,對李家太太格外孝順。


    那鳳樟呢?


    李家的下人對鳳樟是什麽想法?


    大公主突然沒有勇氣問。


    她便點了點頭,正在這個時候,李穆已經從屋子裏出來,看見他們三個人,他隱藏在屋子裏微微有些陰鬱的麵容多了幾分錯愕。


    “你們怎麽來了?”他便慢慢地走過來問道。


    當不需要很快地大步流星走路的時候,他的跛腳看起來就並不明顯。


    大公主已經笑著迎過去對他說道,“怎麽,還不歡迎我們不成?我是想來看望看望太夫人。”見李穆點了點頭,沉默地看向鳳弈和唐菀。


    唐菀想到他之前還說過要娶自己,這事兒……還被她傻乎乎地告訴了鳳弈。一想到這,唐菀就覺得心裏有些小小的心虛,卻忍不住還是對李穆心生親近,也上前來說道,“太太的病總是反複,我心裏還是擔心。本來太太不是說我一個人上門會被人非議麽,可是阿奕……我是說我們郡王,他說他陪我來,就不擔心非議了。”


    無論是她順口說出的“阿奕”,還是一個改口的“我們”郡王,都帶著對清平郡王十足的熟稔與親昵。


    或許這份親昵唐菀自己沒有察覺到。


    可是她卻是在真真實實地把鳳弈當做的屬於自己的人。


    李穆聽了唐菀的話,看著唐菀那張褪去了蒼白黯淡,相反更加嬌豔,充滿了快樂的臉,許久之後才露出一個溫和的表情。


    “多謝你。還有阿奕哥。”他對同樣自幼養在宮中的鳳弈自然是熟悉的。


    雖然他被先帝關在冷宮不能出去,可是鳳弈身為皇族,還是個少年郡王卻並不可能被先帝禁足,因此為了令太後放心,鳳弈時常會去看望冷宮中的他們,也是去震懾警告那些得了先帝貴妃的命令苛待他們的冷宮看守們都老實些。


    因為這,李穆對鳳弈十分敬重感激,此刻看著鳳弈冷哼了一聲,緩緩地走到唐菀的身邊,修長的手臂攬住了唐菀的肩膀,那美麗的少女雖然有點不好意思,卻不見抗拒,李穆的眼底飛快地閃過一抹安慰,之後又平靜無波起來。


    清平郡王緊張唐菀就好。


    緊張才代表看重,緊張才代表把唐菀放在心裏眼裏。


    他才能放心地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太太怎麽樣了?”唐菀覺得鳳弈攬著自己有點害臊,便拍了拍鳳弈的手。


    鳳弈慢慢地把手臂收回,卻站在她的身邊,仿佛守著她似的。


    “母親……還好。”太醫說他母親是心病,李穆就想,這心病大概都是因為鳳樟。


    他本想著,若是嫡母當真舍不得鳳樟這個養育了多年的兒子的話,那他就進宮,哪怕是威脅也把鳳樟給喊過來寬慰嫡母,隻是沒想到嫡母卻是鳳樟的麵都不想見的。那李穆就覺得這所謂的心病叫自己毫無頭緒。


    如果不是為了鳳樟,又是為了什麽?


    他這段時間一直在病榻前照顧嫡母,臉上已經帶了疲憊之色,又帶著幾分緊張。


    他擔心嫡母想不開。


    明明他已經是廣陵侯,明明好日子就在眼前……為什麽不好好痊愈,然後過養尊處優的生活?


    為了鳳樟連自己的生命還有健康都不在意,值得麽?


    “我可以去看望太夫人麽?”大公主壓低了聲音,唯恐驚擾了屋兒裏的廣陵侯太夫人。


    屋子裏,一片藕荷色的衣角一閃而過。


    唐菀看到了那片衣角,想到剛剛的明月,不由垂了垂眼睛。


    “母親醒著,聽說你們過來,便叫我出來迎接。”李穆見到唐菀的目光,下意識地轉頭看回屋子裏,卻見到屋子裏閃過明月那張有些不安的美貌的臉。他微微皺眉,下意識地看了小江一眼,這才對大公主說道,“跟我進來吧。”


    他並沒有理會明月在一旁仿佛偷聽的樣子,甚至目不斜視地從臉色不安的明月的麵前走過。倒是站在門口的小江見到明月看著唐菀的方向想說什麽的樣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把她一下子給拉出了屋子,小心翼翼地關上了門。


    “明月……還在李家啊?”唐菀便突然問道。


    李家太太雖然日子過得艱難,不過當初為了叫庶子好生讀書,起居無憂,便給他買了一對兄妹服侍他,照顧他。


    哥哥小江做了鳳樟的小廝跟著他在外頭走動,而妹妹明月就留在鳳樟的身邊做了服侍他起居的小丫鬟。


    不過唐菀記得明月日後是給鳳樟做了姬妾的。


    她給鳳樟做了那麽多年的丫鬟,本就有多年情分,而且又是一同吃過苦的,還經曆過不少一同生活的日子,自然格外親近,也格外熟悉鳳樟。


    她是鳳樟第一個妾室,被滿懷對她的憐惜還有親近的鳳樟接到了二皇子府上去,無論是舊時的情分,還是對鳳樟的起居了解都超過了唐萱,是唐萱嫁給鳳樟後的第一個勁敵。


    明明那時候鳳樟和唐萱還在新婚燕爾,剛剛娶到心中摯愛的鳳樟本就是對唐萱最為留戀癡纏的時候,可明月卻依舊能從唐萱那樣的盛寵之中分一杯羹,得到鳳樟的幾分垂憐。不過唐菀也是在明月成了鳳樟的小妾之後,就提都不想提鳳樟這個人了。


    如果說鳳樟不顧一切寧願傷害她也要退婚迎娶唐萱是為了真愛,為了自己的真心,那為什麽娶了唐萱之後,又納了明月做妾侍?


    口口聲聲的深愛,不顧一切的愛情,從明月成為二皇子的妾侍的那一刻,完完全全地成了笑話。


    唐菀在那一刻覺得鳳樟本身就是一個大笑話。


    她從此提都不提這個惡心的人。


    所以,在此刻看見了明月的時候,唐菀還十分好奇。


    她本以為明月此刻已經追隨鳳樟去了二皇子府了。


    多可笑啊。


    一對兄妹,做哥哥的成了廣陵侯府的忠仆,可妹妹卻跑去做了二皇子的小妾。


    “她今年已經十五了。”李穆見唐菀好奇的樣子,想到唐菀是熟悉李家的人的,再想想明月這幾日在他的麵前亂晃的樣子,眼底飛快地閃過一抹厭惡,卻對唐菀格外耐心地說道,“小江跟我求了情,說是想最近給他這妹妹說個人家,我也答應了,前些時候已經放了她的身契,叫她不必以奴婢的身份出嫁。”他雖然厭惡這種以為自己有幾分姿色就想爬上主子床的丫鬟,不過看在小江是個明白人,便沒有把這明月直接賣了。


    不然,敢往他床上爬的丫鬟,他隻會直接給賣了,眼不見心不煩。


    “原來是這樣。”唐菀聽說明月是要說人家了,呆了呆,卻沒有再理會。


    她也不知道鳳樟上一世是怎麽和明月好上的。


    不過她還是低聲對李穆說道,“她是個有大誌氣的姑娘……你別害了人家老實人家。”如果把明月嫁到了別人家裏去,再叫這心比天高的明月做出點什麽不好的事,那不是禍害了別人家麽?


    唐菀希望李穆別拿明月禍害人,卻見李穆回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說道,“你放心。我知道她是個什麽人,不會做坑人的事。”他與唐菀說話的時候,眼底帶著幾分柔和的光,鳳弈走在一旁心裏又給唐菀記上一筆,卻沒有說話,相反他們已經幾步就走到了屋子裏一張散發著重重的藥味的床上。


    一個臉色淡淡,看起來有幾分剛強,嘴角微微抿緊,明明不過是與長平侯夫人差不多的年紀,然而梳得一絲不苟的發髻卻已經花白了的削瘦女人靠著床頭看過來。


    她看起來格外不近人情,眼底都是冷冷的樣子,可是唐菀想到她曾經書信上看似冷淡卻帶著關切的垂問,不由紅了眼眶。


    李家太太蒼老了很多。


    明明是和她大伯娘一般的年紀,可是卻看起來像是年長了長平侯夫人十多歲的樣子。


    “太太。”唐菀的眼眶泛紅,走到了病榻之前哽咽地喚了一聲。


    看到唐菀如今嬌滴滴的模樣,李家太太嚴厲的目光柔和了一瞬。


    她似乎並不是一個習慣與人親近的性格,此刻看著唐菀抽噎著哭了,抬了抬手,卻還是放下手硬邦邦地說道,“不是說了叫你不必擔心麽。”她的聲音沙啞,還有些虛弱,李穆上前端了溫水給她。


    她喝了一口,目光複雜地看著埋頭做事的李穆,聲音冷硬地說道,“還有你。你……”她想說一些嚴厲的話,然而看到李穆陰沉地看了她一眼,她哼了一聲轉頭說道,“好好歇著,一連幾天不合眼,你以為你是鐵打的不成?”


    她雖然臉色冷淡,可是其中的關心唐菀卻聽出來了。


    她不由看向李穆。


    李穆已經坐在一旁說道,“母親早些康複就是救了我了。”


    李家太太想說什麽,卻動了動嘴角,板著臉說道,“今天把那隻不下蛋的老母雞燉了吧。”


    李穆臉色陰鬱地嗯了一聲說道,“母親多用些雞湯。”


    “你吃雞腿。”


    大公主看著李穆和李家太太的這種奇異的母子相處模式,一時目瞪口呆。


    鳳弈隻安安靜靜地站在唐菀的身邊,抬手,臉色冷淡卻認真地給唐菀拿帕子擦眼淚。


    李家太太的目光落在鳳弈輕輕擦拭唐菀眼角的手上。


    片刻之後,她的眼底露出幾分欣慰,又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庶子。


    不過此刻,在唐菀關切的目光裏,她隻是虛弱地擺了擺手對唐菀說道,“你別擔心,我沒什麽事。等過兩日我就去唐家見你。”


    “認幹親的事不是我心裏的大事。您的身體才是我心裏的大事。”


    唐菀知道自己今天來這一趟是對的。


    因為除了她,沒有人知道李家太太的心病是什麽。


    不是為了鳳樟。


    也不是為了那含辛茹苦養育庶子卻被辜負。


    而是因為羅嬪。


    當年李大人將真假皇子偷龍轉鳳,不是為了所謂的忠誠於太子,而是因為……他愛慕著美麗嬌豔的羅嬪。


    為了羅嬪,他把自己的兒子送到了宮中替代她的兒子經曆無數痛苦。


    他辜負了他的妻子。


    她為之守寡,為了他養大了他唯一的血脈,一輩子的艱難,卻全都被辜負了。


    這才是心病的根源。


    可是不值得的。


    好好地幸福快樂,和重要的人繼續人生,看著傷害過自己的那些人過得永遠趕不上自己,看他們作繭自縛,那才是更好的選擇。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一下西子湖畔的天真和璿的地雷啦麽麽噠^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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