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菀半夢半醒的時候一下子聽到這個, 都嚇醒了。


    她坐在床上揉著眼睛,一邊去看睡在床邊的兩個小家夥兒。


    見兩個小東西呼呼大睡,完全不為這點驚擾吵醒, 她先是鬆了一口氣, 又急忙問在外麵稟告不敢進來的下人道,“東山王府傳來的消息?念哥兒呢?”她清醒過來以後頓時就感覺這件事有些不妙了。


    畢竟東山郡王是鳳念的生父, 如果當真是有了什麽病痛,鳳念但凡耽擱了, 隻憑東山王妃那狠毒的性子, 能不編排鳳念麽。因此,唐菀便關心地問道,“是真的不好了麽?到底不好到什麽程度?”


    她一邊說,一邊想要下床。


    “你下來做什麽。”


    “如果這事兒是真的,東山王妃一定會叫念哥兒回去。我不放心叫念哥兒一個人去東山王府。”那王府跟龍潭虎穴似的,唐菀能放心叫兒子一個人回去麽?


    隻是東山郡王莫名其妙地就身中劇毒, 這怎麽想都叫她覺得奇怪。


    如果說一個皇家郡王那麽容易就會中毒, 那先帝貴妃還用是使出那麽多的手段來收拾皇帝麽?


    早就把皇帝一家在冷宮裏給毒死了。


    可見這下毒對於皇家來說,本來就不是一件很容易達到的事。


    她如今倒是慶幸鳳念跟著自己過日子,不然,東山王妃還不把這件事推到鳳念的頭上去?隻嚷嚷一句什麽世子等不及要繼承王位,誰管鳳念才是一個四歲大的單純的孩子呢。也或者這東山王妃心腸狠毒, 直接毒死了鳳念也說不定。


    當然,唐菀不知道鳳念想毒死東山郡王很久了。


    可就算是知道,唐菀也隻會說兒子做得對。


    所謂先下手為強麽……


    她如今急忙下了床, 也想不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見鳳弈也下床給自己穿衣裳,便抓著鳳弈的手輕聲說道,“我得陪著念哥兒去。東山王府咱們要去的地方必然是後宅,隻怕你也不好在後宅耽擱。”


    後宅裏都是女人,鳳弈一個男子在裏頭隻怕會叫人說一些閑話。


    而且跟女人爭執,鳳弈連給幾個耳光自然是大快人心,可是一些女人的毒計之類的,還得唐菀出麵。她認真地擔心著鳳念會吃虧,又扯著鳳弈的衣擺說道,“你也跟我們倆一塊兒去吧,哪怕在前院等著咱們也好。沒有你在身邊,我一個人怕得很。”


    這話弱弱的,仿佛離開了鳳弈就不知所措了,鳳弈卻柔和了眉眼,先得意地看了看那兩個還在呼呼大睡的小鬼,這才親了親唐菀的眼角說道,“我就知道你離不得我。”


    唐菀的心裏,遇到大事還是先想到他。


    可見他在唐菀心中是如何重要。


    這麽重要,哪裏是幾個小鬼能撼動的。


    雖然他們夫妻忙著換衣裳出門,可因為中毒的是東山郡王,因此倒也沒有過於擔心。


    唐菀先把鳳念給叫了起來,鳳念正睡得香噴噴的,窩在小被子裏撅著小屁股說夢話流口水,被唐菀叫起來說了這件事,他呆呆了一會兒,又砸進了自己的小被子裏哼哼唧唧地說道,“父王中毒也不找一個白天。”


    這……這說的是人話麽?這叫東山郡王聽見隻怕一口氣上不來就得直接歸了西。


    怎麽著,中毒還得挑一個叫不耽誤長子睡覺的良辰吉日麽?


    不過唐菀卻認同地點頭,歎氣說道,“他真是一個給大家找麻煩的人呢。”這母子倆先是嫌棄了東山郡王中毒也不知挑一個白天的時候,大晚上的這不是折騰人麽,鳳念滾在唐菀的懷裏撒了一會兒嬌,這才從小被子裏爬起來對唐菀說道,“我去瞧瞧去。”


    他沒有半點心疼擔憂的樣子。


    如果不是礙於京都物議,他真的不想去看望什麽東山郡王。


    見他這麽說,唐菀便摸著他的小臉說道,“我陪你去。”


    鳳念愣了愣,見唐菀身上已經穿戴好了,便擰起了小眉毛對唐菀說道,“別去叫王嬸看著煩心了。王嬸好好地陪著弟弟妹妹就好。大晚上的不睡覺,身體不舒服。”他如今十分緊張唐菀的身子骨兒,見唐菀搖頭非要跟著自己一起去,越發地覺得東山郡王這中毒的時間十分討厭。


    為了速戰速決,趕緊叫唐菀回來休息,鳳念也不耽誤,也沒有精挑細選什麽精致漂亮的衣裳,胡亂地披了一件衣裳就要下床。唐菀攔著他說道,“怎麽穿得這樣淩亂。”


    “淩亂才是我的好處呢。”鳳念笑嘻嘻地蹭了蹭唐菀的手心。


    唐菀愣了愣,看著鳳念那越來越晶亮漂亮的眼睛,不由抿嘴笑了。


    她兒子比她聰明多了。


    “那至少披一件衣裳。”到底是雪夜,外麵天冷,唐菀給鳳念披了一件鬥篷,一起出去,便見鳳弈早就等在門外。


    看見自己有事,把鳳弈與唐菀都驚動了,鳳念呆呆了一會兒,撲過去抱住鳳弈的腿蹭了蹭他的腿,這才跟鳳弈與唐菀一同去了東山王府。


    東山郡王在京都居住的這處王府是十分奢華的,不過唐菀完全沒有心情去欣賞。且見東山王府的一些下人來來往往地進出著後宅,顯然東山郡王如今是在後宅被放著,唐菀就握了握鳳弈的手輕聲說道,“我和念哥兒先去看看情況。”


    可別叫鳳弈撞見什麽不該撞見的,那就說不清了。


    畢竟這大晚上的,誰知道東山郡王中毒之前都在做什麽呢?


    她這顧慮得很對,可鳳弈是決不能答應叫她跟鳳念離開自己眼前,便對一旁跟著來的一個侍衛說道,“去後宅收拾好了,我要過去。”他吩咐了一聲,那侍衛便大步往東山王府的後宅去了,過了一會兒回來,便回說道,“已經架好了屏風。”


    鳳弈便拉著唐菀與鳳念一同去了東山郡王躺著的地方。


    唐菀見他們去的並不是王府的正院,而是去了一個十分靜雅的偏院,一進了屋子就是濃豔的香氣,屋子裏仿佛女子的閨房一樣,不由抿了抿嘴角。


    她看見一扇巨大的屏風將房間切割開,屏風後頭是許多的丫鬟下人晃動的人影還有女子的哭聲,外頭隔開了,就是給太醫診斷的地方,便叫鳳弈坐在了屏風之外,不必撞見東山王府的女眷。才要抬腳去屏風後頭,便聽見鳳弈已經對誠惶誠恐上來請安的東山王府管家冷冷地說道,“這是什麽味兒,臭得要死!開窗,開門!”


    “可是我家郡王……”這麽冷的天開窗開門,不是要人命麽。


    “你們郡王中著毒,還弄這一屋子的熏香,熏死他還差不多。”鳳弈冷冷地說道。


    也不知這話叫誰的心裏不舒坦了,屏風後頭的哭聲更大了。


    鳳弈充耳不聞。


    “可不是。父王如今中著毒,隻怕需要更新鮮幹淨的空氣。這熏香這麽烈,叫人怎麽喘氣兒呢?冷的話,多燒些碳就是。難道王府還少了碳火不成?”鳳念便對那連連點頭的管家說道,“隻怕父王也憋得慌。且……”


    他頓了頓,聲音稚氣地說道,“父王還喘氣兒呢,哭得這麽厲害,晦氣得很。”


    他是東山王世子,這東山郡王如果今天晚上運氣不好,過不去這個坎兒,明日鳳念就是王府的新主人了。管家自然不敢怠慢了鳳念的吩咐,急忙答應了一聲,叫人小心地開了窗戶與門,添了好幾個炭盆,一轉眼,冷冷的風進來,卷走了屋子裏那熏香的味道,唐菀覺得胸口都舒服多了。


    鳳弈見唐菀的臉色好看了一些,勾了勾嘴角,坐在座位裏一聲不吭,也不關心東山郡王的死活,擺明了隻是來給唐菀與鳳念撐腰。


    東山郡王的死活,跟他清平郡王有什麽關係。


    他格外漠然,這些管事自然知道清平郡王的大名,也都不敢惹他,惶恐地將唐菀與鳳念請到了屏風後頭。


    唐菀看了床上一眼就不感興趣地轉開了眼睛。


    床榻上全都是噴濺的鮮血,東山郡王一副死人樣躺在那兒,還沒有清醒,她沒什麽好看的。


    她看的是正跪坐在床邊哭著的兩個女人。


    一個是哭得悲悲戚戚的東山王妃,她血紅著一雙眼睛,正怨毒地看著委頓在地上的一個生得姿容絕色的美貌女子,她的身邊還摔著一碗燕窩,上頭還有已經發黑了的血跡。


    看見那個正是自己的堂妹唐芝,唐菀動了動嘴角,看著唐芝如今大冷的天隻穿著一件桃紅色的抹胸,露出雪白臂膀,臉上殘存的妝容也格外精致漂亮,她多少就知道,這應該就是唐芝在東山王府住的地方。


    顯然東山郡王是十分寵愛唐芝的,這屋子裏的陳設擺件都是極好的,隻是多了幾分浮華輕佻,看著有點春色滿園的樣子。她頓了頓,便對正看著東山郡王的鳳念低聲說道,“去看看你父王吧。”


    也不知道東山郡王會不會直接被毒死了。


    至於誰下的毒……


    唐菀正皺眉的時候,卻見唐芝已經哭著撲到了她的跟前來想要抱她的腿,可憐兮兮地哭叫道,“二姐姐救我!有人要殺我,要殺了郡王!”她大概是嫁了人,因此聲音也愈發地婉轉,嬌滴滴的,此刻聲音可憐楚楚,叫唐菀都覺得骨頭裏酥酥麻麻的。


    她沒有想到唐芝在經曆過被鳳弈掛在王府門外以後還敢來跟自己說話,下意識地抬腳,一下子把要撲到自己跟前的唐芝給踢到一旁。


    當看著唐芝驚叫了一聲被自己踢開,唐菀也愣了愣,呆呆地看了看自己自動就踹了出去的腳,又心虛地急忙收回來。


    怪不得總是說近朱者赤。


    跟鳳弈夫妻做久了,她竟然無師自通,也學會這一招了。


    不過唐菀覺得這一招不壞。


    對付唐芝這樣的人,踹她一腳是應該的。


    不然還要她和唐芝姐妹情深不成?


    打從唐芝想要攀附鳳弈的那一天,她就是唐菀的大仇人。


    “放肆。”鳳念小身子攔在唐菀的麵前,瞪著哭哭啼啼捂著肩膀的唐芝訓斥道,“卑賤妾室,怎敢攀扯皇家王妃!”他小小一團,可是此刻板起小臉,竟然叫人覺得十分畏懼。


    唐芝卻隻覺得自己在東山王府要活不成了,哪裏還顧得上害怕,急忙爬到了唐菀的麵前說道,“二姐姐,真的有人要殺我!這碗燕窩裏有毒,本是端來給我吃的。隻不過是郡王想嚐嚐,才叫郡王替我受了這樣的傷害!”


    她嚇怕了,正要跟唐菀說自己是怎麽被下毒的事,一旁的東山王妃卻已經跳起來說道,“賤人!你還敢在這裏胡說八道!什麽別人下毒,明明就是你對郡王不滿,要毒殺了郡王!你竟敢謀害郡王,國法家法都容不得你!”


    她這麽一下子跳出來,唐芝仿佛是與她素日裏也經常這樣吵鬧的,轉頭便說道,“我得郡王寵愛,榮華富貴還享受不過來,有什麽理由謀害郡王?倒是姐姐你,如今失了寵,容顏憔悴跟怨婦一般,在郡王的心裏比不得我,早就不承寵了。心中怨恨郡王,怨恨我,要毒死我奪了郡王的寵愛,我看都是你做的好事!”她生得美,用譏諷的樣子說東山王妃早就不承寵的時候,雪白的胸脯都驕傲地挺了起來,頓時把東山王妃氣得吐血。


    唐菀卻懶得在意這些妻妾爭鋒,反正狗咬狗都不是好東西。她隻垂頭把鳳念的眼睛遮起來,免得看見這兩個女人難看的一麵。


    鳳念乖乖地叫她遮著眼睛。


    “二姐姐,你要為我做主啊!”唐芝見東山王妃被氣得臉色慘白,轉頭便對唐菀叫道。


    東山王妃的臉色越發慘白,可是唐菀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是因為失寵就想毒死東山郡王的樣子。


    如今東山王府已經有了世子,如果唐菀是東山王妃,為了自己與鳳含的榮華富貴,隻會叫東山郡王長命百歲。


    不然,一旦東山郡王死了,鳳念襲爵,他們母子就要在繼子鳳念的手裏討生活。


    那日子過得必然不會如眼下這麽舒服。


    至於唐芝更不會下毒。


    她連個子嗣都沒有,東山郡王死了,她就要妙齡守寡,還沒有兒女,傻子也不可能下毒啊。


    不過東山郡王中毒這種事,唐菀覺得為他去想這麽多事實在無聊,跟兒子一樣板著臉說道,“你們也不必在我的麵前哭鬧。我管不著什麽國法家法。斷案是衙門的事。叫衙門的人來辦就是。”


    她的目光落在魂不守舍的東山王妃,還有眼底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麽的唐芝,看著這妻妾剛剛在東山郡王中毒的時候還在相爭的醜態,唐菀心裏不由唏噓了一聲。


    這男人啊,好好兒的時候賢妻美妾,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可是遇到了這樣的事,妻妾大概心裏更在乎的隻有自己的前程還有未來。


    鳳念站在唐菀的身邊,沒有過去看東山郡王一眼的意思。


    他知道,為了表示自己是孝順的兒子,為了叫人都知道自己並不無情,與東山郡王父子和睦,應該過去,哪怕是偽裝也要擠出兩滴眼淚,哭著叫兩聲父王。


    明明這是最應該做的事。


    從前,鳳念也不是沒有在外人的麵前偽裝過對東山郡王的親昵孝順。


    可是當東山郡王當真此刻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鳳念卻覺得自己做不出那虛偽的樣子了。


    他哭不出來。


    也不想裝作哭出來,為這個男人流一滴哪怕是騙人的眼淚。


    他也不想做出一副父不慈子卻孝的樣子來。


    他安靜得過分,甚至有些無動於衷,仿佛過來看望東山郡王一眼就已經是最大的退讓了。


    這樣冷漠的樣子,自然叫東山王妃想說什麽。然而唐菀卻覺得既然鳳念不願意關心東山郡王也無所謂。東山郡王早些年沒有關心過鳳念和他的母親,那有什麽資格被鳳念真正地關心呢?


    她攬著鳳念看著東山王妃問道,“你們郡王中毒這件事,是你自己去報與宮中與衙門徹查,還是叫宮裏發話?”


    這才是最重要的,什麽父子之情,都趕不上誰是下毒的凶手。東山王妃的臉微微扭曲,看著唐菀艱難地說道,“必然是唐芝這賤人。”她一心一意要把這件事推到唐芝的頭上。唐菀才懶得管呢,便撇嘴說道,“這話你也跟衙門裏的人說去。”


    “二姐姐,你不管我了麽?”唐芝見唐菀對自己無動於衷,不由慌了。


    “我管不著你。”唐菀抬腳就準備出去。


    唐芝一雙嫵媚多情的眼裏多了幾分怨恨,正想撲上來扯著唐菀嚎哭,卻聽外頭又傳來女人的哭聲“我可憐的阿芝,是誰要害你,誰要害了郡王啊!”。


    一轉眼,唐菀就透過屏風看見外麵烏泱泱許多人進來,頭一個衝進來的婦人一下子就撞倒了屏風,看見唐芝眼睛一亮,爬過去抱住了唐芝相擁而泣。這屏風一倒下來,東山王妃嚇了一跳,卻見外頭當頭就是鳳樟與唐萱,還有唐三老爺與唐芊。


    見長平侯府來了這麽多人,都是來給唐芝撐腰,東山王妃再一次感覺到了自己在京都的勢單力薄,臉色卻微微發沉地看著鳳樟問道,“殿下來做什麽?”二皇子納了唐芝的親姐姐做妾,這不是來給唐芝撐腰又是什麽?


    見鳳樟也在,鳳弈就更不需要出去等著什麽了。


    他坐在一旁對唐菀招手。


    唐菀便拉著鳳念一同過去。


    她倒是好奇地看了唐萱一眼。


    不是說唐萱在二皇子府失寵了麽。


    怎麽又蹦躂出來了。


    難道是鳳樟還想要一個嫡子?


    “聽說堂兄中了毒,我過來看看。”鳳樟跟東山郡王的關係最近一向都很緊張。別看納了唐家三房的一對姐妹花,也算是連襟,可因東山郡王如今在太子的跟前十分得寵,時不時就出入東宮,明擺著還打著過繼的主意,鳳樟對東山郡王早就心中越發痛恨。


    對他中毒,鳳樟並沒有覺得多麽焦慮,反而像是來看看……這家夥到底會不會直接被毒死叫他放心的樣子。


    他麵容俊秀,眼睛上的傷疤卻猙獰,瞧著叫人有些畏懼,東山王妃下意識地把目光略過他的眼睛,看著唐家這群人隻覺得喘不過氣,又覺得心生惶恐。


    為什麽……明明東山郡王是一向都不喜歡吃燕窩的,可卻吃了唐芝的燕窩。


    她隻想毒死唐芝罷了。


    反正隻要唐芝死了,她跟隨東山郡王這麽多年也知道,隻要這人死了,東山郡王性情涼薄,哪怕一開始傷心,會怨恨她毒死了唐芝,可是時間久了,他也會把唐芝丟到腦後去。


    就如同當年……明明知道她在鳳念生母生產的時候動了手腳,才叫鳳念的生母生產的時候亡故,可是東山郡王之後不也是沒說什麽麽。


    女人之間的爭鬥哪怕是你死我活,他也不會在意。


    他要的隻不過是自己的風流快活,自己的開心罷了。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東山郡王竟然吃了唐芝的燕窩,如今代替唐芝躺在了病榻上,奄奄一息。


    那毒……也不知會不會要了東山郡王的命。


    如果叫人徹查到這毒是她下的,那她隻怕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她如今,也隻能拚命地把這件事嫁禍到唐芝的頭上才行。


    唐芝是服侍東山郡王的貼心人,燕窩也是她給了東山郡王的,隻要自己咬死了她,她絕對不會輕易脫身。


    心裏想著這些,東山王妃已經準備破釜沉舟,便對唐三太太抱著唐芝哭視而不見。


    倒是一旁的幾個太醫,看著這母女二人哭得淚人兒似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本想跟鳳弈稟告,見鳳弈不感興趣的樣子,便隻能對看過來的鳳樟說道,“郡王這毒有些厲害,劑量不小,隻怕打著要人斃命的主意。”


    這話叫東山王妃身上一抖的時候,太醫又說道,“不過好在叫人及時,郡王的命保得住。隻是……”他頓了頓才猶猶豫豫地說道,“隻是隻怕是要纏綿病榻了。”這纏綿病榻是十分委婉的說法,唐菀聽著這話,應該是這人被毒傷害了身體,以後就不能從病榻上爬起來,成了廢人的意思。


    她想了想,看著正無知無覺地躺在床上的東山郡王,都想知道知道東山郡王心裏會怎麽想了。


    無論是妻還是妾幹的這事兒,反正是妻妾爭寵不小心禍害了他。


    寵愛了這麽久的心肝兒下的毒毒翻了他,他會原諒的吧?


    不管怎麽說,都是因為深愛著他,是因為愛才會下了毒。


    這樣的真心,又都是他心尖兒上的人,東山郡王應該能明白,能原諒的,是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一下可可的小糖糖和佳的地雷啦麽麽噠(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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